小言論大視野

○張之薇

《小言論》，鄒韜奮著，商務印書館2012年4月版，49.00元。

鄒韜奮是我國卓越的新聞記者、政論家、出版家。1922年在黃炎培等創辦的中國職業教育社任編輯部主任，開始從事教育和編輯工作。1926年接任《生活》周刊主編一職，以犀利之筆，力主正義輿論，抨擊黑暗勢力。1944年病逝于上海。

《小言論》（商務印書館2012年4月版）一書是鄒韜奮的雜文代表作，收錄了他于1928年至1933年撰寫的320余篇雜文，也即小言論。鄒韜奮的雜文取材廣泛，涉及民國政治、軍事、社會、文化、生活等方方面面，這本《小言論》，如實記錄了那個時代的點點滴滴。閱讀此書，可以從一個側面了解那段尚未走遠卻又幾己陌生的歷史。對照當下，我們可以發現歷史會上演一幕幕似曾相識的故事，歷史也會大步向前。

民國時期正值女權運動東進之時在該書開篇收錄的《一位不嫁的女書記官》一文中，作者描寫了一位中性打扮的南京特別刑事法庭的書記官，她不愿談戀愛，“要終身從事于法律事業”。作者認為，嫁與不嫁是個人的自由，別人無權干涉。這位女書記官，讓現在的讀者看到了當代某些職業女性的影子，她們崇尚單身、經濟獨立、為事業打拼。

《柏林大學找不出這位博士》一文，讓我們看到了一位柏林大學的?？粕貒胺Q是柏林大學的博士，拿著不菲的高薪，結果被柏林大學的真博士戳穿現形。當下，所謂“柏林大學的假博士”也不在少數，前兩年爆出的唐駿、禹晉永假學歷案，就是一個經典案例，兩位國內知名的企業家，比起他們的前輩來可謂是“長江后浪推前浪”。那個民國的假博士，讀得倒是真大學，而這兩位當代的企業家，干脆“讀”的就是“野雞大學”。

在《這位“跑腿”同志說得傷心》一文中，作者描繪了西方人對當時在外華人的印象：地位低下、蓬發垢面、衣履骯臟。有身份的華人在國外，常被認為是日本人、韓國人或是菲律賓人。作者描述的這種情景在今天而言，可以說完全不一樣了。就是在作者描述的法國，中國人已完全改變了以往的模樣，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在歐洲，在高檔百貨商店里，購買力最旺盛的肯定是中國人，并且很多商場都會有中文導購、中文指示牌等。

辦公室政治據說是現在的流行文化，殊不知在70年前的民國就有了。《一位女同志的粽子》中寫道這樣一個故事，在一個單位，某位女同志帶了六只粽子，她把六只粽子分給了六位同事，她自己和股長沒有。這位股長就從此記恨在心，處處給她穿小鞋。作者認為，“有益于公，雖有私怨，不宜以私害公；無益于公，雖有私誼，亦不宜以私害公，這才是大丈夫應有的光明磊落的態度?！笨墒亲髡呖隙ú粫氲剑?0年后的今天，辦公室政治似乎比當年更為復雜、詭異。別說沒給領導一個粽子，就是說錯一句話，可能都會引起一陣漣漪。

在《傻子太少》一文中，作者諷刺了一位蠻橫霸道的公職人員。這位仁兄坐火車，行李占了一個座位，別人對他提出意見，他就把胸前掛在衣服里的徽章露出來，表示他是某機關的職員，別人對他曉之以理，他卻振振有辭地說，“我就是國家的，我的行李就是國家的”。作者諷刺說，“這位用徽章來嚇人的仁兄誠然憨態可掬，憨語可哂，但也未嘗不是有人——比他顯嚇的——拿機關或官吏的威權來‘侵略’我們老百姓，這種好榜樣給了他暗示，他不過是做得憨些說得憨些而已?！边@種舊時的官吏，在當今社會是否也存在呢？

《張我華之殊深愧對》一文揭露了民國官場任人唯親、裙帶關系的黑幕。新任內政部常務次長張我華上任后即紛紛裁撤該部山西籍員司，因為內政部歷任四屆長官皆為山西籍，所以該部順風順水者皆為山西人。這也導致張我華的決定遭到了這群人的強烈反對，更有以山西旅京同鄉會名義投函某報對張我華進行攻擊。對于此事，作者提出了選拔、任用官員的意見，一是“選用人才當采用公開的嚴格的考試制度”，二是“既經秉公錄用的人才須有確切的保障”。

在《辭去遙攝的大學校長》一文中，作者講述了幾位黨國要人先后辭去他們所遙攝的大學校長一職。如教育部長蔣夢麟辭去其遙攝的浙江大學校長一職，考試院院長戴季陶辭去其遙攝的中山大學校長一職等。這個“遙攝”一詞，又稱遙領，是指擔任職名不親往任職的意思，換成現代的說話，應該類似于兼任吧。作者指出，“忙于一件事業的人，用心專一而精神集注，假以時日，多少必有所成；分心于許多事業的人，思慮泛浮而精神渙散，雖似多能，終必有名無實?！弊髡叩脑u論，是對現今某些懷著“不想當廚子的裁縫不是好司機”的理想的人的有力諷刺。

呼吁抗日、救亡圖存，是鄒韜奮《小言論》的重要主題之一。一篇百余字的小文《悲慘壯烈的臺番》講述了1931年臺灣“霧社事件”臺灣同胞抗日的壯舉。前不久上映的臺灣導演魏德圣的《奧德賽·巴萊》正是取材于這段驚心動魄的歷史。作者在文中寫道，“但我們不問成敗，只知正義，愿傾萬斗熱血，對此悲慘壯烈的臺番志士仁人灑一掬同情之淚”，道出了作者對臺灣同胞英勇抗日、保衛家園的高度評價和贊許?！秶藨獖^起一致對外》一文號召“國人應奮起一致對外，由一致對外而鞏固國內，由鞏固國內而充實御外的能力，全國一心，同御外侮”。在《應徹底明了國難的真相》一文中，作者揭露了日本侵華陰謀，痛數了日軍在我國犯下的滔天罪行，呼吁全國民眾“對此國難，人人應視為與己身有切膚之痛，以決死的精神，團結起來作積極的掙扎與苦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