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洲
(一)
中國具備構建自己獨特話語體系的其他一切條件,我們有社會主義的理論根基,傳統文化的話語也隨著國家崛起而煥發出新的活力,但我們缺乏的往往是自信心。由于近代以來曾經長期積貧積弱卻不斷挨打,國人的文化自卑情結是普遍存在的。如果被文化自卑情結所主導,也就談不上構建中國自己的話語體系。所以,自信心顯得尤為寶貴。當然,自信心來自于國際比較,而非盲目自大。在
當前構建中國話語體系的進程中,我們完全可以通過國際比較找到中國的制度自信、道路自信和理論自信。由于制度是否優越關鍵看在這種制度下所走的發展道路的績效,而理論是與發展道路相對應的,是對道路的指引也是對道路的總結,所以,“道路自信”是構建中國話語體系的主心骨。
那么,我們是否應該懷有“道路自信”呢?歷史比較與國際比較可以給我們答案。從歷史比較來看,就如有輿論已經指出的,今天中國的發展成就早已經超越了漢唐盛世。漢唐盛世只是在東亞地區的國際體系中取得了強勢國家地位,而今天的中國在整個世界體系中成長為一個舉足輕重的大國了。雖然我們應該清醒地認識到,中國離真正的世界大國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但是只要堅持有效的“中國道路”,這一天的到來不是夢。
從國際比較來看,曾經的歐洲列強現在基本上淪為了世界二流國家,日本在冷戰后的發展“失去十年”之后,又在新世紀延續著“失去二十年”的勢頭,美國作為冷戰后的唯一霸權國家也難以阻止相對衰落的態勢,但反觀中國,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中國不僅解決了近代以來“挨打”、“挨餓”的問題,而且以幾十年的時間取得了西方國家幾百年才取得的成就,特別是改革開放之后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讓中國維持30多年來的經濟高速增長,已經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并有望在一二十年內超越美國成為第一大經濟體,整個中國社會呈現出一派發展繁榮的景象。雖然發展中出現一些問題,但是“中國道路”的比較優勢已至為明顯。既然如此,我們有什么理由不對“中國道路”懷有充分的信心呢?
構建中國的話語體系,就要以我們的“道路自信”為基礎,用發展成就的事實闡述我們的制度合法性、政策正當性和發展有效性,以及崛起中國的國際義務承擔與“和諧世界”哲學。鑒于西方主導的國際輿論對中國制度和中國道路多有質疑和貶損,往往混淆視聽,中國人自己應該明白,再好的西方話語對于我們也可能包含陷阱,只有以中國自己的“道路自信”為基礎構建起中國話語體系,才是對中國崛起合法性、正當性和合理性的最好說明,才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進程的最好指導,也才是中國為世界作出理論、思想和話語貢獻的最好載體。
(二)
我們強調要構建中國的話語體系,并不是奉行狹隘的民族主義或文化保守主義。中國特色只有在世界視野和國際比較中才有意義,中國話語體系也只有吸納包括西方話語合理成分在內的世界上一切國家、民族的優秀思想成果和理論成就,才能成其大,也才能獲得世界認同。
一方面,作為擁有五千年文明史的國家,古代中國的話語體系自成一統,有著鮮明的自身特色,這構成了當今時代構建中國話語體系的文化底色。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既體現在古代先進制度上和價值觀念上,也體現在獨具一格的話語上。作為優秀思想文化和獨特思維方式的結晶,中國傳統話語中有無數的內容仍然是今天我們民族的身份識別標志。如儒家文化講求仁義禮智信的價值倫理,和合的哲學精神,民貴君輕的民本思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處事之道,道家無為而無不為的社會治理思想,佛家普度眾生的慈悲情懷,墨家兼愛、非攻的和平主義主張,以及“天下無外”的大國氣度,“天下為公”的共享意識,“達則兼濟天下”的濟世責任,“四海之內皆兄弟”的友愛精神,如此等等,無不是中國傳統話語體系的精髓所在,這些話語可以作為當今中國構建新的話語體系的基底。
另一方面,中國傳統的話語體系有過近代之后遭受沉重打擊和一度衰落的教訓,即使中國重新崛起了,文化復古主義和閉關主義也并不可取。畢竟,中國傳統話語體系對應的是古代的農業文明生產和生活方式,但歷史已經演進到了一個現代性主導的全球化時代,工業文明和后工業文明是時代的主流,中國的目標則是要成為一個現代民族國家,在全球化和現代化的潮流中成為弄潮兒,而非顧影自憐的孤立主義者,這就需要吸納以西方主流文化價值為核心的新話語。吸納其他國家和民族的優秀思想理論成果來更新中國的原有話語,可以使統攝中國話語體系的核心價值觀變得更有吸引力和包容度。由于外來話語包含著價值觀,以中國原有的話語為根基吸納外來的現代性話語,也可促使國人走出一百多年來不斷被提起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迷思。至于兩者之間如何融合與兼顧,使中國話語體系既具中國特色又開放融通,需要我們有高度的國家發展戰略認知、時代判斷和操作智慧。但只要大方向無誤,構建中國新的話語體系就可以穩步地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