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克大學體驗美式『公款消費』

◎石鵬

在杜克大學體驗美式『公款消費』

◎石鵬

杜克大學是美國知名的大學，有著“南方哈佛”之稱。2011年，該校總收入達到了40億美元，其中，學生學費、 科研資助經費和校友捐贈費用各占三分之一。

從任何一個角度講，一個如此規模的學校在日常業務中必然會產生一些交往的費用，公款消費、請客吃飯也在所難免。

從2012年8月起，由國家外專局組織的“中直機關青年干部赴美進修班”30名學員，前往杜克大學公共政策管理學院進修。在此期間，我多次參加過由杜克大學不同部門出面組織的“飯局”和其他類型的公款消費活動，總體印象是“規則明確、重視效果、厲行節約”。

人均8美元的自助中餐

在杜克大學內部，所需消費由各層級人員負責。不同層級的人員能夠支出的費用額度，進行了明確的限制，在其本人職權范圍內需要支出的公款費用，可不用請示上級領導就直接支付，如果需要支出更多費用，則需要上級領導批準。

另一方面，校方在任何一個活動之前，都會明確告知，哪些項目由校方支付，哪些項目由個人支付，其中包括吃飯、門票和其他可能產生的費用。

在抵達杜克大學后的一個周末，學院方面組織大家外出參觀，中午飯由學院支付。這是我第一次享受杜克大學的“公款請客”——每人7.29美元的自助中餐。

之所以是這個標準，是因為帶隊外出的項目主管能夠支出的就餐費用額度是人均8美元。在這個范圍內，他有權力決定支出。超過這個費用額度，就需要他的老板——公共政策管理學院國際發展交流中心主任簽字支付。在隨后的參觀中，門票費用等均由各人自己承擔。

值得一提的是，杜克大學所在的北卡羅來納州在美國并不是非常富裕的州，而且美國食品價格并不高，人均8美元的自助中餐在當地已經是性價比非常高了。杜克大學也是充分考察了當地消費情況后，才制定了這一規則。

在杜克大學校園內，還有一條規則，必要的公款請客，每人額度不超過16美元。之所以制定這個規則，是因為杜克大學各個學院都設有快餐廳，而其中最高檔的自助餐廳是商學院附屬賓館中的自助餐廳，其中午自助餐的價格是16美元，因此這就成了杜克大學校園內請飯的標準。

當然，這16美元中不包含酒水，你如果想喝點小酒，對不起，自費。

經常餓肚子的請客吃飯

在學習期間，經常出現教學內容多，時間不夠的情況。有的教授就會利用午餐時間來給中國學生搞點教學 “快餐”。

這時，院方每次都是提供給每人一個快餐盒和一瓶飲料。快餐盒中有一個漢堡包或三明治、一小份沙拉和一塊點心。這個快餐價格絕對不會超過8美元，但量已經足夠填飽肚子了。于是，經常出現的情況是，教授在臺上講課，聽課者一邊吃，一邊聽。

其實，這樣的形式不僅僅出現在教學活動中，更多的是出現在學術交流活動中，主賓雙方在午餐時間一邊吃，一邊聽有關人員進行講解。這樣的公款請吃飯的形式，已經是簡單到了沒有形式的地步。

當然，這絕對不是說杜克大學在請吃飯等方面不注重形式。美國人對請人吃飯，有著一些非常“矛盾”的地方。其中最顯著的“矛盾”，就是他們對于形式的看重程度遠遠超過吃本身。如果深究的話，那就是校方更看重“公款請飯”所要達到的效果。就如同上面所說，“請飯”只是要達到簡單的目的——填飽肚子，繼續工作。在其他場合，請飯的目的不同，方式也自然各異。

我們入學歡迎儀式是在教學樓會議室舉行。一大早就有專人將會議室重新裝飾，擺放好桌椅，整個會議室立刻“煥然一新”。校方出席人員從院長到教職員工均西服筆挺，態度非常認真，可提供給大家的自助餐僅僅是兩道涼菜和四道熱菜，且數量有限。等到后面的人端著盤子到熱菜邊上的時候，里面已經沒有什么了，連熱菜里的配菜綠葉都被大家吃掉了。

在這樣一個入學儀式中，學院的院長和教授們是等待學員拿完食物后，才開始去挑選菜品。因為菜的數量有限，他們基本上只能選擇餓肚子了，但不得不說，大家三五成群，相互交流，氣氛相當不錯。

不僅是我，很多來杜克大學參加活動的貴賓也有過餓肚子的經歷，但看起來，他們并不十分介意。這樣的場合中，公款請飯的目的不在于吃，而在于交流。

在學習過程中，美國前駐華大使洪博培到杜克大學就中美關系和美國選舉進行了一次演講。講演結束后的第二天早上，他還專門擠出時間，同全體人員共進早餐。在早餐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里，他一直在回答我們的問題，盤子里象征性的早餐就放在那里。直到結束后，他才三口兩口吃掉，然后匆匆趕往機場。

應該說，美國人在吃的方面是相當節約的。我們曾經應邀到鄰近的德姆郡廣播協會參觀。對方選擇在午飯時間和我們見面，并給我們一行5人提供了午餐——一人一個午餐盒。與我們溝通的協會的負責人也是一個午餐盒，其費用也不會超過10美元。

我注意到，負責與我們聯系、迎接我們并一直在做記錄的女秘書卻沒有得到午餐盒。我們的交流從中午11點一直到下午2點，她一直在做記錄，回答協會負責人的詢問，并給我們提供必要的服務，但一直沒有機會“享受”午餐。

在美國的幾個月期間，我們到華盛頓等地多個政府部門進行過交流和參觀，其中只有一個部門為每人提供了一瓶水。在北卡州政府、議會、非政府組織等參觀和交流，其中只有一個機構提供了一點飲料、水果和點心。在杜克大學所在的德姆縣立法、司法和行政機構參觀，沒有任何一個部門提供午飯。

在交流過程中，這些機構的負責人都出面，非常熱情、耐心地講解并回答我們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沒有我們中國人習慣的“請吃飯、送禮品”的概念。經常出現的情況是，我們在12點參觀結束，上車回到住宿地點，自己解決中飯。

節約到極致

不僅僅是吃飯，杜克大學對其他公款消費，也可以說能節約就盡量節約，有時感覺是節約到了極致的程度。

我們經歷的幾次活動是晚上舉行，都需要租車。對我們一行30人來說，租一輛大車，一次成行自然是最方便的了。可杜克大學方面每次都是租用三輛小型出租車跑兩趟，把我們所有的人送到目的地，因為這樣的開銷可以控制在150美元左右。租用大巴車，一次就要七八百美元。

北卡羅來納州最為著名的景色，就是西部大霧山中的紅葉，每年秋天，山區有“層林盡染，萬山紅遍”之壯麗景象。到大霧山旅游是杜克大學給歷屆中國學生的傳統項目。

為了節約費用，學院負責我們項目的三個人竟然主動當起了司機，駕駛中巴車7個多小時到達目的地。活動結束后，再開7個多小時車回學校。住宿費、門票由我們自行支付。整個活動中，杜克大學負責組織協調。除了汽油費，幾乎就沒有花費杜克大學什么費用。至于為什么不租車，答案當然是省錢。在美國期間，我曾經多次詢問，到底美國政府、學院和相關機構如何界定 “公款消費”。我們這個項目的美國主管德隆表示，由于杜克大學是私立大學，因此在相關費用支出上較其他公立院校寬松一些。他告訴我，如果是在杜克大學附近的北卡州立大學，預算以及相關執行就會變得異常嚴格，想花費8美元請人吃自助餐，其程序就會比在杜克大學復雜和嚴格得多。

實際上，無論是美國的政府、學校還是其他機構，在嚴格控制“公款消費”的問題上，一方面是靠較為完善的法規制度，另一方面也更重要的，是社會氛圍和整個社會形成的風氣，這種風氣使得人們不得不自覺地控制自己，防止出現問題。

（摘自《瞭望東方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