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娟 管颯爽
(南京市城市建設檔案館,江蘇南京,210004;如東縣人民法院,江蘇如東,226400)
20世紀60年代,美國著名社會學家托馬斯·庫恩將范式概念引入科學研究領域。 自此,作為一種全新的學科評價與分析方法,范式論受到學界廣泛的關注,并被相繼引入各學科發展史的具體研究中,表現出了極強的闡釋力及科學性。 對于面臨新時代考驗和挑戰的檔案學來說,這無疑是一個極好的發展機遇。 目前檔案學界對范式問題的研究才剛剛起步,立論基礎較為薄弱,有待進一步深入與完善。 要想將范式論成功引入檔案學領域,首先要明確兩個最基本的問題:一是范式與檔案學融合的源動力是什么,即它的研究價值是什么。 二是范式作為一種全新的學科分析方法和研究視角,它與檔案學融合的切入點是什么。 任何囫圇吞棗式的簡單拿來主義都無益于整個學科的發展。 希望通過對上述兩個問題的梳理,能進一步激起學界同仁對檔案學范式問題的關注,在吸收借鑒現有范式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以一個全新的視角實現對我國檔案學學科發展史和未來檔案學發展趨勢的系統研究,最大程度地發揮范式論對學科發展的強大推動作用。
新時期的檔案學正面臨著市場經濟、信息社會、知識經濟以及高新技術的應用與滲透,各種挑戰的出現意味著檔案學已經不是單純的管理性學科,而是綜合各學科精華的邊緣性交叉性學科。 它的發展理應采取吸收、 引進、消化、滲透、移植等手段,充實與強化學科自身內涵來解決檔案學科建設中的熱點、難點與焦點問題。 安徽大學李財富教授曾指出:“ 較之于檔案學內部各分支學科之間的互相融合,檔案學與其他學科之間的互相滲透更能把檔案學推向前進。 ”[1]因為在外學科理論引入檔案學的磨合期,往往會不可避免地出現一些碰撞、摩擦和火花,也就更有可能產生爭論焦點和學術創新。 即使最終分歧未能達成一致意見,檔案學也會在反復的推敲和質疑中逐漸成熟。
檔案學范式研究的出現,正是基于這一思考與目的。 社會學家伯格說過:“ 社會學讓人著迷之處,在于它讓我們能夠以一種新的眼光看待我們生活的世界。 ”檔案學范式從本質上說就是社會學理論進入檔案學領域的一大嘗試。馮惠玲教授也曾在總結第十四屆國際檔案大會的主題時指出:“ 在檔案學研究呈現多樣化趨勢的今天,借鑒社會學的方法有助于分析不同地域的不同檔案管理模式,總結適用于不同歷史文化背景的檔案實踐、理論和方法。 ”[2]當我們習慣于通史式敘述方式帶給我們的檔案學發展史之余,換之以外學科的視角重新審視和考察我國檔案學的發展和演變,或許會讓我們發現原來的封閉視野所不能看到的演進過程與規律。
就一門學科的構建路徑而言,當它發展至相對成熟的時候,總會出現一種“ 學中之學”、“ 科學之科學” 的研究取向,對學科的本質、規律及其相關元問題進行分析與探究。 通常我們將這樣的分支學科稱之為“ 元科學”。 映射到檔案學領域,我們就會發現檔案學的學科發展體系有著同樣的軌跡:繼檔案管理學、檔案保護技術學、檔案文獻編纂學、檔案史學之后,檔案學科分支中出現了一門以“ 揭示檔案現象本質和規律為研究目的” 的學科“ 終極者”——檔案學概論。
目前,我國的檔案學研究已具備一定的規模和水平,但是對元問題層面的挖掘還有待進一步深入。 以代表檔案學元科學最高水平的“ 檔案學概論” 為例,也大有提升的空間。 胡鴻杰教授曾經對目前我國出版的5 部《 檔案學概論》[3]進行了獨到的剖析。 他認為檔案學概論應當以論述檔案學本身的問題為主,不宜將大量的篇幅放在對“ 對象性事物” 的描述和闡述上;檔案學概論應當建立起研究問題的獨特視角,到底是研究實際問題,還是討論管理方法,抑或是發現活動規律;檔案學概論應當注重對檔案學生存環境的研究、對檔案學發展史的研究、對檔案學研究主體的研究[4]。 與其說上述問題是胡教授對檔案學概論的剖析,不如說是對檔案學元科學未來發展方向的期望。 檔案學只有將更多的空間設定在元科學領域的研究上,才能從根本上提升該學科的學科地位。
檔案學范式研究就是這樣一種立足于宏觀抽象層面認識檔案學基本問題和本質規律的研究,是針對檔案學自身的探討和分析。 極為巧合的是,檔案學范式研究以檔案學發展史為研究主線,不僅關涉到檔案學未來的發展,更關系到檔案學科共同體主體作用、檔案范式變遷與社會環境因素之間的關系等。 可以說,檔案學范式問題的研究立足點都恰好吻合了胡教授對檔案學發展的期望,成了完善檔案元科學研究的極好切入點。
任何一門科學都應是一個開放的體系,未來的檔案學發展一定要保持較強的開放性,從各國研究成果研究方法中汲取有益成分,為國際檔案事業做出貢獻的同時,提升我國的檔案學發展水平。
2011年6月2日,加拿大著名檔案學教授特里·庫克在中國國家檔案局和中國檔案學會聯合舉辦的學術報告會上,就1840-2011年西方檔案觀念與戰略的變化(四個范式的轉變)以及未來發展問題進行了一次演講。他指出:“ 希望我對西方檔案范式的分析可以促使你們思考中國的檔案范式,它們或許與西方范式的特點有一些相同之處,或許大相徑庭。 用這種方式,我們可相互學習。 ”[5]可見,檔案學范式研究問題已是國際性課題。
將范式論成功引入檔案學領域,在實施環節上需要分“ 三步走”:第一步,準確把握范式論在原語境中的概念與涵義;第二步,重新界定檔案學范式的相關概念;第三步,找準范式論與檔案學融合的切入點。
對于“ 范式(Paradigm)” 一詞的原創者我們無法考究,但是美國著名的哲學家、科學史家、社會學家托馬斯·庫恩無疑是將范式概念用于科學研究的開拓者。 庫恩劃時代名篇《 科學革命的結構》(簡稱《 結構》)一書就是以“ 范式” 為中心展開的,是用以解釋科學歷史發展軌跡及其科學知識增長模式的社會學概念。 他在該書的序言中指出:“ 范式通常是指那些公認的科學成就,他們在一段時間里為實踐共同體提供典型的問題和解答。 ”[6]在正文中,“ 范式” 一詞至少出現了21 種不同表述方法。 也正因此,在《 結構》 問世后的相當長時間內,部分質疑者認為庫恩范式概念過分可塑,最終引致庫恩在后來補寫的后記中改用了“ 學科基質” 的提法,但事實上他的基本觀點沒有改變,即范式的主要成分包括:“ 符號概括”“ 信念”“ 價值”“ 范例”[7]。
自范式概念傳入我國之后,國內學者紛紛嘗試對范式的概念進行“ 本土化”解說。 本文試圖效仿庫恩之法通過明晰范式包含成分的方式,闡明對庫恩范式論的理解和把握,也為未來檔案學范式研究鋪下理論基礎。 具體來說,范式是一個學科領域學科共同體在知識生產和實踐活動中所共有的基本信念、價值取向、思維方式、理論成果、技術方法和共同遵守的行為準則等的總和,它為研究者提供了一種觀察事物的理論模型和解決問題的基本方法。
2.2.1 檔案學范式的內涵
結合對庫恩《 結構》 的解讀以及對眾多先行者“ 檔案學范式” 的理解,本文認為檔案學范式是指檔案學科共同體公認的“ 模式”,它包括共同體成員從事科學研究、開展實踐活動所遵循的價值取向、思維方式、理論主張、方式、方法、范例、準則等的總和。 它是公認的“ 模式”,但卻與我們常說的檔案管理模式中的“ 模式” 不同。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是包含與被包含關系:范式包含模式,但更加強調模式所不涉及的主體層面,即檔案學范式更加強調學科共同體價值取向、 思維方式等“ 形而上”層面對學術研究或實踐活動的絕對支配地位。
為規避庫恩在《 結構》 中因隨意擴大、 縮小范式內涵而帶來的爭論和誤解,本文在此對檔案學范式的內涵作進一步分層處理。 上文所述的檔案學范式成分雖不可能囊括檔案學范式“ 應有之義”之全部,但已是核心。而從某種角度出發,這些共有成分實則是一個有結構、有層次的概念系統:
(1)價值觀念層
價值觀念層屬于“ 形而上” 的部分,泛指檔案學科共同體所共有的基本信念、價值取向、思維方式等,是本體論、認識論層面的承諾,解決的是“ 如何看對象”的問題。如,中西兩國科研中存在著不同的價值觀念,西方人崇尚知識至上的價值理念,研究科學并非一定要從實際角度出發,是理性科學(science)而非實用科學(technology);而中國人的教育、知識一向都隱含著實用的目的,任何科研的背后都帶有實用的測評標準。 再如,在檔案學領域,檔案的價值觀念往往決定著一個學科的自身定位和發展方向。 當認為檔案是一種歷史記錄時,我們要維護歷史有機聯系;當認為檔案是商品時,我們要最大程度地實現效益。
(2)理論成果層
達到范式高度的理論成果同一般的理論成果有聯系,也有區別。 聯系在于,范式層面的理論來自于一般理論,而區別在于范式層面的理論已經經過充分的論證,成為共同體內部約定俗成的公理。 處于同一學科共同體的成員往往引用同樣的理論成果,得出類似的理論觀點。 他們最終都會被作為專業內的“ 常識” 寫入教科書里,如“ 來源原則” 與“ 事由原則”實則分屬不同的范式陣營。
(3)技術方法層
技術方法層包含由模式、 方式、方法、手段等組成的方法論標準,是用以指導學術研究和實踐活動的路徑與綱領,解決的是“ 如何做”的問題。如研究方法中的實證主義方法、調查研究方法等。
(4)范例層
在此,范例是指被共同體共同遵守的慣例和規約,在理論形成之前,它能把共同體團結為一個整體,它在科學研究中的作用就仿佛法律中的判例一樣,有著重要的示范作用[8]。 具體到檔案學領域,通常表現為一些操作規范、工作指南或代表性人物的研究經驗、檔案工作的調研報告等,較為具體。 比起理論成果層與技術方法層,也許對范例的學習更能使學科共同體直觀形象地區分不同范式,它使共同體成員獲得的是“ 意會知識”,而不是“ 紙上談兵”。
如若非要對范式內涵成分進行層次排序,那么處于頂層的是價值觀念層,也是支配層;理論層和技術方法層為表現層,受價值觀念層的指導,同時也是價值觀念的外在表現,大多會以著作和論文的形式出現;范例層為底層,屬于形而下的層面,存在于實際操作中。從范式發揮作用的運行過程來看,一旦范式確立,學科共同體就會在價值觀念層的指導下以共同的理論成果、技術方法為基礎,參照普遍接受的范例去實現預想的科學圖景或解決已存在的問題。 當然,若是從檔案學范式的形成來看,這個過程卻恰恰是倒序式形成的。
學科共同體是以上一切成分元素的執行者,也是經常被忽略的研究主體。 檔案學科共同體正因為有了共同的范式才能集中在相同的研究領域內,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進行交流和互動。
2.2.2 檔案學范式的外延
陳祖芬教授曾認為,“ 當前,各界對‘ 范式’ 一詞的運用非常廣泛……有用于學科研究的,有用于理論研究的,有用于方法研究的,還有用于實踐研究的,也因而有了‘ 學科范式’、‘ 理論范式’、‘ 方法范式’、‘ 實踐范式’ 的諸多稱謂。 ”[9]因此,對檔案學范式研究除了要明晰檔案學范式的內涵外,還要對檔案學范式的外延作出明確界定。

圖1 檔案學范式內涵層次結構圖
本文在此試圖從研究領域的角度對檔案學范式的外延作出規定。 因為事實上上述所有的研究對象(理論、方法、實踐范式等)都可以隸屬于兩大研究領域,即學術研究領域和實踐管理領域,而這些因研究對象不同產生的不同范式類別也都將被包含在本文范式內涵(價值觀念層、理論成果層、技術方法層和范例層)的具體分析中。 因此,“ 檔案學范式” 主要包括“ 檔案學術研究范式” 和“ 檔案管理范式” 。其中以檔案學術研究歷史為基礎的“ 檔案學術研究范式” 是專門針對檔案學自身學術研究活動而言的,研究內容包括學術研究的研究觀念、理論主張、研究方法等,即回答“ 研究什么,如何研究? ” 的問題;而以檔案實踐管理歷史為基礎的“ 檔案管理范式” 是專門針對檔案管理活動而言的,研究內容包括檔案管理的管理理念、管理理論、管理方法等,即回答“ 管什么,怎么管? ” 的問題。 兩者最大的不同是研究視域的不同,一個側重檔案學學術研究活動,一個側重于檔案學實踐管理活動。 檔案學術研究范式和檔案管理范式的演進,共同組成了檔案學范式研究的主要內容。
2.2.3 檔案學科共同體的概念與結構
在《 結構》 一書中,除了“ 范式”,庫恩提出的另一個比較重要的概念便是“ 科學共同體” 。 范式是虛的,是說不清、道不明的,而科學共同體是實的,是范式的承載體。 在研究檔案學范式時,對其緊密相關的共同體進行研究是必要的。 檔案學科共同體是指擁護同一檔案學范式的主體:“ 它由受到一定檔案學教育背景和學科訓練的學者構成的群體,該群體以肩負共同的歷史使命,秉承共同的價值理念,遵循共同的學術規范和維護共同的學術尊嚴為特征。 ”[10]在檔案學范式的研究中引入檔案學科共同體的專門研究是希望這種主體意識的覺醒能夠給檔案學范式未來的發展帶來新的動力。
目前的檔案學科共同體按組織是否有固定的常設形式大致可以分為兩類:有組織形式和自組織形式。 他們的劃分沒有嚴格的界限,因為他們的出現與社會環境有著密切關系,隨外界環境的變化自組織有向有組織形式轉化的可能。
有組織形式的檔案學科共同體通常有相對穩定的組織機構、成員、規范和活動方式。 一般可以通過兩種存在狀態,一種是由政府或協會負責,為了某一共同的目標任務將科研學者個體有意地組合在一起組成常設機構,他們的研究和實踐行為受組織明文管理制度的共同約束。 比較典型的如,我國檔案學會下設的各種專門委員會,全國34所檔案院系教師組成的同事式組織、導師與學生組成的師徒式組織,以及其他檔案科研、 實踐機構組成的固定團隊等。 另一種是由具體個體牽頭,將具有共同研究興趣的個體成員凝聚在一起完成某項共同的項目而形成的長期組織。 如文書學范型階段,受甘乃光影響而投身于文書檔案管理理論與實踐研討的早期檔案學者們。 計劃經濟時期,檔案學科共同體較多地表現為有組織形式。
自組織形式的檔案學科共同體雖受社會及政府的監督,但不具備嚴格意義上傳統固定的組織形式、規模和穩定人員構成等內容,不因外部命令而結合,而是靠某種默契自愿聚集,完成共同的學術追求。 比較典型的有因課題立項而臨時組建的課題組形式,各地組織的擁有固定主題的學術研討會,學術論壇,同一學科領域或分支學科的共同愛好者等。 市場經濟條件下,學科共同體更多的以自組織形式存在,這主要是因為隨著國家對檔案事務的控制由直接轉為間接,寬松、自由的學術環境逐步形成,必然導致持有不同學術觀點的各種學科共同體的相繼出現。
從學科共同體的組織管理上來說,如何更好發揮自組織形式的作用,并不亞于對有組織形式的重視。 自組織形式的學科共同體不僅是學科建設與發展的生力軍,也是有組織形式檔案學科共同體的補充力量,當他們的自身作用和地位日益得到社會及統治階層認可時,自組織形式隨時有可能轉化為有組織形式。
檔案學范式內涵的四大組成要素,作為具體范式型態的題中之義,也是獨特的范式外在表現形式。 換言之,我們可以將其作為檔案學范式型態的研究視角和分析框架: 具備檔案學范式內涵的全部條件是檔案學范式成型的標志,完成檔案學范式內涵的全套轉變是檔案學范式變遷的發生過程。 而主導具體檔案學型態導向的是范式內涵中占頂層支配地位的價值觀念層。此外,檔案學范式外延就是檔案學范式研究的范疇,至于檔案學術研究范式與檔案管理范式范疇內部各具體表現型態(即范式型態,簡稱范型)的準確劃分與定位,還需要我們對檔案學的發展史作一總體性的回顧與反思。 就目前對我國檔案學發展史的梳理,其中影響較大的幾個檔案學術研究范式型態可以歸納為: 文書學取向的檔案學術研究范型、 管理學取向的檔案學術研究范型和信息科學取向的檔案學術研究范型。而在我國檔案管理發展史上,歷經的檔案管理范式型態包括:史料管理范型、記錄管理范型、信息管理范型和證據管理范型。
注釋
[1] 李財富.中國檔案學史論[M].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2005年:175。
[2]馮惠玲,安小米.第十四屆國際檔案大會的學術特點及主要議題[J].檔案學通訊,2000(6)。
[3]五部《檔案學概論》包括:遼寧大學出版社1987年出版的趙越的《檔案學概論》,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88年出版的吳寶康主編的《檔案學概論》,南京大學出版社1989年出版的任遵圣主編的《檔案學概論》,中國檔案出版社1995年出版的陳兆祦、王德俊主編的《檔案學基礎》和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1年出版的馮惠玲、張輯哲主編的《檔案學基礎》。
[4] 胡鴻杰.中國檔案學的理念與模式[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年:232。
[5]特里·庫克.四個范式:歐洲檔案學的觀念和戰略的變化[J].李音,譯.檔案學研究,2011(3):82。
[6](美)托馬斯·庫恩.科學革命的結構[M].金吾倫,胡新和,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4。
[7](美)托馬斯·庫恩.科學革命的結構[M].金吾倫,胡新和,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163。
[8]丁華東.范式轉型與社會變遷——關于檔案學理論發展的科學社會學分析[D].上海大學博士論文,23。
[9] 陳祖芬.檔案學范式的歷史演進及其未來發展[M].上海:上海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1。
[10]饒圓.論中國檔案學者的使命與學科共同體的構建[J].山西檔案,2007(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