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人數見拐點后的高職招生環境與對策分析

吳紅光 許 錦 王林霞

一、背景

2008年全國參加高考人數達到歷年來的最高點，隨后掉頭向下，由此引發“蝴蝶效應”。中國教育在線發布的《2011年高招調查報告》顯示，在高考生源持續下降的情況下，部分高校將因生源銳減面臨嚴峻生存挑戰。報告認為，在我國普通高校，學生學費收入在學校日常運行中占據重要地位。一旦生源不足，高校的倒閉將不可避免。[1]

表1 全國歷年參加高考的人數和高考、高職錄取人數及比例

表1列出的是全國1997-2011年參加高考的人數和高考、高職錄取人數及比例，從中可以看出：①在2008年全國參加高考人數出現最大值1050萬后，開始進入明顯的下降通道。②參加高考人數下降最先影響到的是高職，雖然整體來講，由于錄取比例的提高，高考錄取人數現在仍在緩慢增加，但高職錄取人數卻已在2009年出現了拐點。

二、我國適齡人口變化趨勢考察

（一）全國生源變動趨勢

據人口統計顯示，中國的生育高峰在1991年出現拐點。此后，全國新生嬰兒數目下降趨勢一直持續到2000年。由此推斷，全國高考人數的下降趨勢至少將持續到2018年。[2]

表2列出了全國普通高中生源變化情況，可見，高中招生數量已從2005年后就開始下降。系統來考察，從小學到高中，最近十幾年，我國教育系統經歷了生源的整體下降。[3][4][5]顯然，當今高考生源的減少是剛性的。

表2 全國普通高中生源變化情況

（二）2013-2020年全國參加高考人數預測

自2008年全國參加高考人數創紀錄地達到1050萬之后，高考人數的拐點已經形成。到2012年，全國參加高考人數已減少到915萬[6]，4年累計減少135萬。如果以2008年考生人數為基礎，計算得出4年來考生人數下降了 (1050-915)÷1050×100%=12.86%，平均每年考生人數下降 3.21%。綜合考慮中國社會生活成本高昂、一些適齡生源放棄高考和中小學出國留學等因素，年均3.30%左右的考生人數下降有一定的合理性。為計算方便，以2012年考生人數為基數，以后每年考生人數比上年人數減少3.30%來計算，推算出到2018年的中國參加高考人數如表3所示。

表3 2013-2020年全國參加高考人數預測表（以萬計）

2018年的全國參加高考人數較最高峰的2008年減少近30%。用滑動平均法和回歸分析可以計算得到另外二組數據，因為總體趨勢一致，判斷結論相同，這里就不一一列出。

三、高考人數見拐點后的高職問題分析

近年來，在國家大力倡導下，高等職業教育取得了很大的發展，目前,全國具有招生資格的高職院校1246所，在校生規模966萬。[7]但高考人數的持續下降，已對目前高校規模形成了強烈的挑戰。而由于我國高職實力較弱，且目前高職的經費和發展對生源數量要求很高，依賴性大，因此面對的困難將會更加突出。從2011、2012年的招生結果來看，全國高職院校的招生普遍出現“吃不飽”現象，據預測，2013年形勢將更加嚴峻。按此趨勢發展，部分高職院校破產倒閉會很快成為現實。

（一）提高高考錄取比例和“零門檻”不能緩解高職生源危機

1.參加高考的人數很快將與錄取人數相當，無法再通過提高錄取率增加招生規模。系統分析表1到表3，可以清晰看到，當前的高考生源減少是剛性減少，參加高考的人數很快將與錄取人數相當，無法再通過提高錄取率增加招生規模。

2.λ趨勢下降，“零門檻”沒能緩解高職生源危機。從表1的高職錄取人數占高考錄取人數比例λ看，在2006年出現了最大值，2009年后迅速降至50%以下，高職教育占據高等教育“半壁江山”已成“昔日黃花”，面臨的問題十分突出和緊迫。影響目前我國高等職業教育招生規模的因素主要是每年參加高考的人數(m)和高職考生占高考生源的比例(λ)。 另外，每年的“三校生”報考人數(n)和錄取比例(β)也有一些影響。如果以P為高職年招生規模，則可以用公式表示為：P=m·λ+n·β。 由于 n·β 所占比例很小，P的大小主要由m·λ決定，而參加高考的人數m是剛性下降的，要增加或穩定高職年招生規模就要增大λ值。但在目前國情下，就高職總體而言，要使λ值增大即高職與本科院校競爭取得更大的錄取占比幾乎不可能，畢竟本科院校總體實力更強，如果他們往“應用性本科”方向靠，λ值還只有進一步下降的份。

為了解決高職“招生難”，近幾年，一些省在部分學校開展了注冊入學試點。雖然采用了“零門檻”方式，但結果并不令人滿意，反而質疑之聲不斷，“零門檻”沒能起到緩解高職生源危機的作用。

（二）高職招生危機倒逼高職改革

2011年4月28日中國教育在線發布《2011年高招調查報告》，聲稱部分高校將因生源銳減面臨嚴峻生存挑戰，一時引發輿論熱議。

中華論壇刊登了一篇 “高職教育倒閉潮從山東開始？”的文章[8]說：生源大省山東專科(高職)二批的錄取最低控制線降到了只有一百多分，但盡管如此，不少院校仍然生源不足，零投檔情形較大面積出現。

山東的形勢大體反映了我國高職目前的招生狀況和趨勢。由于生源的“蝴蝶效應”，部分高職已經到了“生死抉擇”的關口[9]，高職招生危機倒逼著高職必須進行改革，以避免由于大量高職倒閉而引發社會振蕩。從國家層面到具體的高職院校都應未雨綢繆，深刻認識并進行系統研究，要明確在國家層面如何應對高職生源危機？“存亡危機”中有“危”是否還有“機”？高考生源下降，高職院校解決生源危機的出路在哪？面對挑戰，哪些學校面臨的威脅更大？如何妥善給予解決？等等。下述觀點和建議拋磚引玉，以期形成一個清晰的認識和應對思路。

1.從宏觀政策層面考慮增加高考生源總量。從高職年招生規模公式P=m·λ+n·β可以看出，P的大小與m和n有直接聯系。雖然國內參加高考的人數m是剛性下降的，但能否拓展更廣闊的視野，從國際化角度考慮問題？其實，生源危機也是推進高等教育國際化的大好時機。一些國家同樣也遇到過類似的威脅，其采取的策略是大量吸引留學生，以彌補本國生源的不足。[10]目前我國國際生源比例非常低，從國家戰略層面著手吸引國際生源是需要部署和考慮的。

此外，宏觀政策層面還可以多角度考慮增加高考生源總量的辦法。比如，在高職年招生規模公式中，目前的“三校生”報考高職的人數n很少，低于畢業生人數的10%，國家通過建立中、高職的統籌和銜接等方式，能夠有效增加報考人數n，從而抵消部分m的下降，減緩高職生源危機。

2.非學歷教育選項是緩解高考生源危機的主要出路。從前面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對高職而言，由于每年參加高考的人數(m)剛性減少，且高職考生占高考生源的比例λ還在繼續緩慢下降，在當前情況下，即使做出努力，在較長一段時間里，高職錄取人數仍難有效回升，學歷教育選項不能緩解高職生源危機。所以，高職要解決生源危機，需要在增加非學歷教育選項上下工夫，比如擇業培訓、轉崗培訓和技能提高培訓等，要善于發現和拓展新的需求及增長點，使高職招生規模公式變為P=m·λ+n·β+···，有效增加新的生源選項才行。非學歷教育是一個具有千萬量級人數的巨大市場，各學校應提前思考和布局，搶占先機。

目前，高職院校的培訓工作一般由成人教育處管理，生源數量很少，效率、效益都不高。為了應對學歷教育生源危機，提升服務能力和水平層次，職業培訓應提升管理層級，改由學院統一安排，各專業系承擔。職業培訓的市場化程度高，短平快項目居多，因此，各高職院校首先要想辦法樹立起自己的品牌，提高吸引力。高職院校可成立由理論和方法論專家以及一線工作專家組成的專家組，結合對應的職業標準和地方行業特色，共同制定方案。其次，以培訓項目為抓手，做好培訓大綱、培訓計劃的制定工作，組織“雙師型”教師根據企業需要，以職業技能、職業能力為重點，進行模塊化開發。第三，要嚴格培訓工作的常規管理，嚴格把好質量關，建立培訓質量保證體系。第四，高職院校要積極探索職業培訓新模式，主動走出去開展服務，比如，與企業內訓機構合作，面向企業開展員工培訓，以動手技能為主，提供培訓理論、培訓手段、培訓方法的支持等。同時，還要面向學院所在地區民眾開展培訓，以心智技能和生活類為主。在面向學院所在地區居民的培訓中針對和強調一技之長或興趣愛好，這也是高職院校適應“老齡社會”和人們“終身學習”要求開展的有益工作，既增加了生源，又是對國家建設全民學習型社會的支持和貢獻。

高職教育的辦學目標是“培養面向生產、建設、服務和管理一線需要的高技能人才”，它比本科的優勢是具有大量的“雙師型”教師，具有在實戰技能培養方面的經驗，具有貼近市場和校企合作方面的優勢。職業培訓非常重要的是實訓基地，高職院校一般都有校方自建模擬實訓基地，用于學生基本操作技能的訓練、基本工作流程的演練等。一些高職院校還有自建生產性、效益性實訓基地，這類實訓基地把學生的實訓過程和生產產品、提供服務的過程融為一體，既培養了學生的實踐能力，又向市場提供產品和服務。由于能夠產生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具有可持續性。高職院校的自建模擬實訓基地和自建生產性、效益性實訓基地，為其開展職業培訓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和基礎保證。

可見，高職學歷教育與職業培訓是相互促進的兩個方面，高職院校要順應經濟社會的發展要求，明確職業培訓是高職教育發展的重要領域。特別是在當前形勢下，要盡快從制度上確保職業培訓的資源分配，建立學歷教育與職業培訓相互支持、相互促進的制度體系。

實際上，隨著我國先進制造業、現代服務業的發展和產業的升級，大量在職人員需要能力提升，數量巨大的轉崗人員和農民工需要技能培訓。由于我國目前需要大量高素質的技能型人才，特別是技能緊缺的人才，因此，拓展非學歷教育的各類人員教育、在職培訓，使之與學歷教育以及繼續教育相輔相成，之后再根據需要安排非學歷教育與學歷教育交叉銜接，促成螺旋式成長，最終形成職前、職中、職后并舉，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并重的開放式職業教育辦學新格局，可能是當前高等職業教育破解生源困境的主要方法。

3.生源危機帶來的機遇。（1）生源危機是推進教育公平的良機。高考生源減少，對擴大教育公平來說是個契機。隨著生源減少，大城市會順勢增加對中西部和不發達地區招生名額的投放，以此逐漸縮小各地招生指標差距，甚至突破高考報名戶籍的限制，生源危機帶來了推進教育公平的良機。[11]（2）生源危機給高等教育結構調整和提高教學質量帶來了良機。一方面，生源危機促使進行教育資源調整，根據國家和經濟社會發展需要保留一些有生命力的學科，取消或合并一些弱勢學科，優化學科結構；[12]另一方面，促使高校自覺克服過去快速擴張帶來的問題，整體性推動內涵發展和教育質量的提升，以提高面對生源危機的競爭力，這也是國家近年來所強調的。

4.高職院校需要內外兼修和積極作為。吸引國際生源和增加“三校生”報考人數需要國家戰略層面的部署、統籌和銜接，也需要時間。因此，拓展非學歷教育的各類人員教育、在職培訓，增加非學歷教育選項是目前最重要出路。具體到某所高職院校，要真正解決好生源危機，必須 “內外兼修”和積極作為：對內，及時將生源危機帶來的巨大壓力轉變為努力作為的巨大動力，動員全體員工同心協力做好應對更大挑戰的準備，加強整合資源、優化隊伍、提升理念，練好“內功”。為了適應當前形勢的變化，需要轉變觀念，加快建立和完善快速反應機制，及時采取調整策略，使自己處于進退有度的有利地位。要全力整體性地推動內涵發展和教育質量的提升，明確培養高質量的學生是獲得競爭優勢和解決好生源危機的重要基礎，質量是“立校”的必要前提。對外，要積極探索校企合作的有效模式，大力開展工學結合，滿足市場需求，把握市場需求的脈搏，不斷拓寬畢業生的就業渠道，依靠優化“出口”來拉動“進口”，并通過準確的市場定位，形成鮮明的辦學特色和美譽度。實踐表明，高考生源下降，高校面臨挑戰，但各學校所面臨的威脅大小是不一樣的，比如，有些學校由于教育質量高，跟市場結合緊密，辦學特色鮮明，畢業生就業去向好，近年生源不僅沒有萎縮，規模還在逐步擴大，生源壓力并不明顯。

綜上分析，最后作如下歸納：①從全國來講，目前高考人數下降的趨勢仍將繼續，部分高校倒閉難以避免，生源危機給高等教育規模帶來巨大的挑戰。但另一方面，這種壓力又客觀上有利于促進高考公平，提高教育質量，也是一種機遇。②對具體高職院校來講，高考生源減少，導致競爭激烈，最后可能是適者生存，有被淘汰危險，危機和挑戰多于機會。面對嚴峻形勢，高職院校應該拋開幻想，轉變觀念，開拓思路，積極作為，提前做好應對準備，越早越主動越有利。

[1]人民網.那些“或將倒閉”的高校，就讓它們倒閉去吧[EB/OL].http：//opinion.people.com.cn/GB/14537648.html.

[2]中國教育在線.高招調查報告——我國適齡人口變化趨勢[EB/OL].http：//gaokao.eol.cn/baogao_11480/20110503/t20110503_609465.shtml.

[3]中國教育在線.高招調查報告——我國普通高中生源變動趨勢[EB/OL].http：//gaokao.eol.cn/baogao_11480/20110503/t20110503_609458.shtml.

[4]中國教育在線.高招調查報告——我國普通小學生源變動趨勢[EB/OL].http：//gaokao.eol.cn/baogao_11480/20110503/t20110503_609445.shtml.

[5]中國教育在線.高招調查報告——我國普通初中生源變動趨勢[EB/OL].http：//gaokao.eol.cn/baogao_11480/20110503/t20110503_609451.shtml.

[6]教育部網站.報考人數減少 錄取比例攀升[EB/OL].http：//www.moe.gov.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s6553/201206/137810.html.

[7]中國統計年鑒.高等教育學校數(2010年)[EB/OL].http：//www.stats.gov.cn/tjsj/ndsj/2011/indexch.htm.

[8][9]中華論壇.高職教育倒閉潮從山東開始[EB/OL].http：//club.china.com/data/thread/1011/2729/99/76/6_1.htm.

[10][11][12]張爍，董雅婷.哪些高校將面臨生存挑戰[N].人民日報，201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