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惠平
2011年6月,建國后首次召開的全國職業教育科研工作會議,提出要著力研究職業教育改革的10個重大問題,而職業教育辦學機制研究被列入其中[1]。顯然,辦學模式研究應構成辦學機制研究的重要內容。與此同時,總部經濟發展和“總部—基地”產業模式實踐已總體進入深化、細化或實質性推進階段,這會“倒逼”已嵌入區域經濟發展的高職教育[2]及其辦學機制以及辦學機制的核心表現辦學模式的研究——必須積極回應、引導或引領這種態勢變化。正基于此,本文是以“總部—基地”產業模式運行為大背景,以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與“總部—基地”產業模式的對接和解構為核心內容來展開分析的。
進行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建構研究,職業技術教育學被置于“總部經濟”的語境中,這既強化了這一學科服務于社會發展特別是經濟發展的研究功能,又轉換了其研究范式:實現了“三個轉變”,即從“總部經濟”籠統研究到“總部—基地”產業模式研究的轉變、從“總部—基地”產業模式研究到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研究的轉變、從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自身研究到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與“總部—基地”產業模式對接機制研究的轉變。
總部經濟通常是指一國內外帶有總部或總部派出性質的各種經濟組織相對集聚所產生的經濟活動的總稱①。各種經濟組織中,生產型組織最初始、最基本、最典型。出于戰略性資源和常規性資源利用的不同考量,“生產制造基地外建”直接促成了“總部—生產制造基地”格局的形成;而這個基于生產環節的總部經濟運行的典型表現形式,為整個產業價值鏈的其他環節——研發、營銷、管理以及服務等環節的運行,從而也為包括高職教育在內的教育服務環節的運行,提供了很好的思路啟示和行動指引。于是,“總部—生產制造基地”的典型模式向“總部—基地”的一般模式——“總部—基地”產業模式演化,并內生了對高職教育服務模式——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的需求。
因此,這一建構研究,要以高素質技能型人才培養為總目標,以總部經濟運行機理為理論基石,以“借鑒—模擬—創造性應用”為基本原則,以“兩大研究”(對接研究、解構研究)為基本內容,構建適于區域經濟和產業發展特點的“總部—基地”辦學模式,并為本模式的“試點—推行—推廣”實踐,提供理論支持和有應用價值的成果。
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建構研究,其彰顯的主流價值在于,有助于高職教育發展方式的轉變,有助于確立和凸顯高職教育的中觀問題研究在整個研究中的地位,有助于確立和凸顯高職教育辦學模式研究在整個中觀問題研究中的地位。
首先,這一建構研究,內生于職業教育發展方式轉變的迫切要求,從而又內生于經濟發展方式亟待轉變的根本要求,因為職業教育發展方式轉變是服從于并服務于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內在要求的,歸根到底,這一建構研究內生于我國經濟發展基于國內外環境深刻變局所面臨的重大機遇和嚴峻挑戰。更進一步說,源于總部經濟基本原理并借鑒、創造性應用總部經濟運行機理的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3],最終要受制于并服務于這種大格局;并且,這一辦學模式要尋找到與之對接的產業承載體,這樣其服務才能“落地”、“生根”。一般來講,區域產業經濟中與這一模式對接的基本運作載體可以有三個——單個實體(企業)、產業集聚區、“總部—基地”產業布局,而在現代集群經濟格局下,后兩種載體更為有效和高級[4]。目前,總部經濟在中國發展正如火如荼,這引發了包括高素質技能型人才資源在內的資源的配置方式、模式的深刻變化。因而這里主要討論以“總部—基地”產業布局為承載體的“高職—產業”對接和解構問題。
其次,這一建構研究,應成為高職教育整個研究(含宏觀、中觀、微觀問題研究)的重要內容。我國以往的高職教育研究主要是就重大的、宏觀性的問題而展開的,這對確立高職教育的發展方向起到了重要作用,成績斐然,并且熱度不減;這幾年來,以課程改革為核心的教改研究,又將高職教育研究引入微觀領域——特別是工作過程系統化的課程改革和項目課程改革使得這一研究風生水起;如此,高職教育的中觀研究一定程度上受到宏觀、微觀研究的“上”、“下”擠壓和夾擊,從而無形中被弱化了或被淡化了。為避免或糾正高職教育研究出現偏“大”、偏“空”或偏“小”、偏“實”的傾向,強化或還以中觀研究的應有地位是非常必要的,因為它是“宏觀—中觀—微觀”研究的重要連接點。
再次,這一建構研究,應成為高職教育中觀研究的核心內容之一。近年來,圍繞高職教育中觀研究的代表性研究——高職教育人才培養模式研究、辦學模式研究及其比較研究,高職教育工作者以服務為宗旨、以就業為導向、以產學(研)合作為路徑,探索了一些行之有效的人才培養模式,遺憾的是辦學模式研究相對薄弱,這在很大程度上制約和影響了人才培養模式建設以致高職教育持續發展。調適兩者之間的關系正當其時,由此形成的基本關系格局是:人才培養模式這個“框架”,最終要“落地”于辦學模式這個“地基”,即各高職院校所構建的特色人才培養模式,要承載于根植于當地經濟社會“土壤”的辦學模式。同樣,“總部—基地”辦學模式建構,為各高職院校創新人才培養模式提供了新的奠基點、觀察視角、研究范式和建設路徑。為此,要有積極主動應對這種新的辦學模式的方略,如要研究產業總部和產業基地主要所對應的高素質技能型人才的類別及其細分、特點、知識素養和技能素質要求,并要研究由此引發的相關專業、課程、教材等的開發與建設問題。于是,各高職院校創新人才培養模式的應用實踐,會通過“落腳”于對接區域“總部—基地”產業模式的“總部—基地”辦學模式,有了更好的承載點。
在“總部—基地”產業模式下,高職教育對產業的切入和嵌入,就是指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要通過與“總部—基地”產業模式的對接,切入以至嵌入所在城市、地區、地域的經濟發展中,從而建立彼此聯動成長的長效機制。顯然,“總部—基地”產業模式成為構建這個長效機制的基本前提和基礎條件。因此,要進行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建構研究,必先回到其源頭“總部—基地”產業模式中,因而也必須先回溯“總部—基地”產業模式的前身——總部經濟問題。這就是說,從“總部經濟→‘總部—基地’產業模式→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與‘總部—基地’產業模式對接”研究的演化軌跡,清晰地勾勒出“高職—產業”的對接路線。
“總部經濟”一說雖然是我國學者首次提出②,但其理論源頭還是西方較成熟的理論體系。它主要是借鑒了“四論”來展開研究,即以比較優勢論作為基礎理論,以區域經濟論提供集群視角,以信息經濟論指明新方向,以組織結構論提供理論支撐[5];它主要是基于“四大視角”,即通過總部經濟與產業轉型、與分廠經濟、與城市發展關系的闡述以及通過企業總部選址[6]的分析,來提出和分析總部經濟的若干基本問題和運行機理。本土研究在思路的形成、拓展以及分析工具的構建上,多有探索,但本質上仍是“嫁接”式的,對總部經濟演化規律、總部與基地的空間布局規律等深層問題研究也比較薄弱。因而實現從總部經濟籠統研究到 “總部—基地”產業模式研究的轉變,是區域經濟和產業發展的必然——不僅有理論創新價值,更有實際應用價值。
“總部—基地”產業模式的著力之處,不僅在于總部或基地的兩個“點”,更在于“線”和“面”,從而形成“點—線—面”的“總部—基地”布局;并且這種產業模式特別強調“總部—基地”的整體布局和總部與基地的資源整合。這種整體布局和資源整合,其實質是總部或基地背后的產業發展問題,而主要是制造產業與服務產業的配比和空間問題,又特別是其中的先進制造業與現代服務業的配比和空間問題。
實現從總部經濟籠統研究到 “總部—基地”產業模式研究的轉變,如前述,既內生于職業教育發展方式轉變的要求,又是高職教育辦學機制深化改革的必然要求。因而“總部—基地”辦學模式建構研究,必會推動高職教育辦學機制、辦學模式的創新實踐。
高職教育“總部—基地”模式,本質上是一個助推地方“總部—基地”產業模式建設、區域總部經濟發展以至區域經濟發展的服務型辦學模式。建設這樣的模式,這無疑是高職教育持續發展新的機遇和挑戰;其核心問題是“高職—產業”對接機制的建立、鞏固和完善,而這就有賴于高職總部、基地與產業總部、基地之間的服務關系、對應關系的劃分和處理。因而這必然涉及高職“總部—基地”模式與產業“總部—基地”模式的解構問題。
職業教育與產業結合其實是一個老話題,然而在加快產業轉型升級的特定語境下,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與“總部—基地”產業模式的對接研究,又是高職教育與產業“結合—融合”的新課題。但這兩個模式之間,并非簡單的一一對應關系,其中必然有交叉。因此,必須進行解構分析;并在進行解構分析時,要首先明確一個問題:產業總部的功能性質總體上是管理型和服務型的,而產業基地的功能性質總體上是生產加工型的(相對于制造產業總部)或具體經營型的(相對于服務產業總部)。既如此,兩個模式之間的基本服務關系就明晰了:高職總部(基地)主要為產業總部輸送管理型和服務型的高素質技能型人才,高職基地(總部)主要為產業基地培養生產加工型或具體經營型的高素質技能型人才;而產業總部、產業基地在接受服務的同時也在為高職總部、高職基地提供服務,如提供實踐實習、產學研合作的場所和平臺、提供高職畢業生的工作機會等。由此形成兩模式間基本服務關系。
厘清基本思路、明確基本服務關系后,就可以劃定高職總部(基地)與產業總部(基地)之間基本對應關系和非基本對應關系,進行兩個模式之間“粗線條”的、“細線條”的對接。
高職總部、基地與產業總部、基地之間首先應該形成的基本對應關系是,高職總部與同城的產業總部之間、高職基地與同城的產業基地之間所建立的關系。它們共同形成主對應關系,并產生一種“高職總部—產業總部”、“高職基地—產業基地”之間的“同城效應”(見圖 1)。

圖1 高職“總部—基地”與產業“總部—基地”基本對應關系(注:雙箭頭表示一種對接關系)
隨著高職教育對于區域經濟發展和當地產業轉型升級的切入、嵌入,這兩個“總部—基地”模式之間不應該也實際上不止于建立這種基本的對應關系,從而其形成復雜又清晰的對應關系、進行“細線條”的對接,不僅必要而且可行。
這種復雜關系,多由產業基地與產業總部的不同區域分布引起。在以往的或單純強調產業轉移的“總部—基地”產業模式布局中,產業基地與產業總部的區域分布相對簡單——它們通常分處兩地,但這帶來的最大問題是容易導致產業“空心化”③——產業總部所在的區域或城市 (通常是大中城市)的實體性產業被“搬空”了;而在“脫虛入實”④、(優質)產業“回遷”的背景下,產業總部所在的區域或城市必須保有自己的基地——通常是先進制造業基地。因而產業基地應有同城與異地之分;而產業 “總部—基地”這種同城或異地的復雜分布,必然對高職教育“總部—基地”辦學模式等服務模式,產生重大影響并帶來新的要求。比較來看,高職總部與其基地的空間分布“單純”一些:高職總部與產業總部同城,而高職基地(含分校、產學研合作基地、培訓中心等)一般設在異地。
由此兩個模式之間會增加一種基本對應關系,即高職總部與同城的產業基地之間的對應關系(在“脫虛入實”背景下,確立這種對應關系為基本對應關系具有重要意義),從而也應納入主對應關系(見圖 2)。

圖2 高職“總部—基地”與產業“總部—基地”復雜而清晰的對應關系(注:實線表示主對應關系,虛線表示次對應關系)
除此以外,兩個模式之間還有這些非基本對應關系:高職總部與異地的產業基地之間、高職基地與異地的產業基地之間(基地培養的人才會部分回流)、高職基地與異地的產業基地之間(基地培養的人才會部分服務于異地產業基地)所建立的關系。它們共同形成次對應關系,并產生一種 “同城+異地”的組合效應(見圖2)。
當然,兩個模式之間基本非基本、主次關系的建立和鞏固,主要取決于總部或基地的功能性質、高職院校的輻射力、高職院校與企業和地方的關系緊密程度。
至此,從基本的邏輯關系到復雜又清晰的對應關系、從“宏觀遐想”到“戰略縱深”,以求清晰地破解國家提出的職業教育要更好地服務于地方經濟社會發展的戰略難題。
注釋:
①余鐘夫稱總部經濟為“首腦經濟”,廣義上,總部經濟是指經濟與非經濟的、官方與非官方的,帶有總部性質或總部派出性質的各種機構和組織相對集聚所產生的社會經濟活動的統稱,這些機構包括政治、文化、教育、科研組織,也包括生產、研發、營銷和管理等各種組織;從狹義理解,總部經濟是帶有總部或總部派出性質的各種經濟組織相對集聚所產生的社會經濟活動的總稱。
②北京市社科院的趙弘研究員被認為是“總部經濟”概念和總部經濟理論的首次提出者。
③“產業空心化”是指以制造業為中心的物質生產和資本,大量地迅速地轉移,使物質生產在國民經濟或區域經濟中的地位明顯下降,造成物質生產與非物質生產之間的比例關系失衡。
④“脫虛入實”是指資金、資本脫離虛擬經濟而向實體經濟回歸。
[1]龔萍.建國后首次全國職業教育科研工作會議在津召開[N].中國教育報,2011-06-28.
[2]王振洪.嵌入區域經濟發展,打造高職院校辦學特色[J].中國高教研究,2010(09).
[3]姚奇富.高等職業教育辦學模式創新研究[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09.
[4]姚奇富.產業集群視角下高職人才培養模式研究[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2.
[5][6]呂波.總部經濟研究綜述與展望[J].中國科技論壇,201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