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上三年級,有點調皮,看著他活潑可愛的樣子,總使我想起兒時的一些往事,想起兒時的味道——黃泥巴成鴨蛋,那是兒時最好吃的東西。山里的毛栗子、野山楂都比不上這個記憶深刻。
像兒子這么大時,跟著父母的工作單位變換經常在外鄉鎮上學,寒暑假總是帶上一點作業,迫不急侍的回到故鄉的爺爺、奶奶身邊,因為我知道,奶奶做的黃泥巴成鴨蛋也差不多可以上桌子了。
暑假的時候天很熱,也有很多農活要干,所以很多我們能干的“農活”都安排在太陽出來前的那段時間。那時我也只有十來歲,只能干點較輕的“農活”,比如,給玉米苗施肥,給黃豆地和菜地除雜草。那時給我們勞動量最大的活是給玉米苗上肥,上肥是三道程序,爺爺、弟弟和我剛好一人負責一道程序,我在前面給玉米苗的根部“打凼子(用鋤頭把根部的土挖一個小坑)”,在平地還好一些,在玉米苗的前后左右“打凼子”都沒事。要是在坡地,是有講究的,要在玉米苗根部的上坡面“打凼子”,這樣有利于玉米苗更好地吸收施肥的養分。爺爺負責第二道工序,給玉米上肥,這可是有講究的,每棵玉米給的肥要差不多,還要在較密的玉米苗間隙把“尿素”很準確的丟進“凼子”里。第三道程序簡單省力些,總是弟弟的,把施有“尿素”的“凼子”用土蓋起來,主要是防止肥料奶奶總是比我們起床早,在我們還沒有起床的時候,把我們前一天的衣服用肥皂洗好,早早的下河里清洗衣服去了。奶奶把衣服在桿子上晾好后,就給我們準備早飯了。當我和弟弟在地里聽到奶奶喊我們回家吃早飯的時候,我和弟弟總是把鋤頭一丟,飛快地跑回家,我知道,肯定又有黃泥巴成鴨蛋吃了。
等我們把手洗好,奶奶已經把蒸熟的咸鴨蛋放在“葫蘆瓢”里的冷水中降溫了。奶奶總是蒸三個咸鴨蛋,爺爺、弟弟還有我一人一個,她自己是舍不得吃的。每次都是爺爺分一半給奶奶吃,說是我們在地里干活累,“犒勞”我們的。吃咸鴨蛋的時候,我和弟弟總是從鴨蛋的一頭打一個小的洞,用筷子從小洞把成鴨蛋掏出來吃了,剩下的是一個一頭有個小洞的完整的蛋殼,就是這樣的蛋殼,也是兒時記憶里最深的東西。我和弟弟用它做過“小燈籠”把小蠟燭段從小洞里放進去,上面用一小段鐵絲從開有小洞的一頭放進去橫在鴨蛋里,在小段鐵絲的中間用細一點的銅絲或鐵絲系住,把另一頭栓在一根木棍上,最后在蛋殼的另一頭再做一個很小的孔,這樣就做成了一個自治的“小燈籠”。那時咸鴨蛋的殼有白色的,也有淺綠色的,在里面把蠟燭用火柴點上,在晚上是非常好看的,不是很實用,也用不了多長時間蠟燭就沒了,蛋殼也因為烤的脆了,很容易就破了。我和弟弟也用這樣的蛋殼做過自制“菜肴”的工具把吃的咸鴨蛋不要吃完,留一點就行了,到中午奶奶做飯前,把從菜園里摘的老的“槳豆米”剝出來,洗過后將還有一點咸鴨蛋的殼填滿,再放上一點點豬油,等米飯快要“燜飯”的時候放在飯頭上蒸一下,咸鴨蛋留下的味道又滲到了“槳豆米”里,又是一道可口的菜肴。
等暑假快過完的時候,把奶奶腌制好的黃泥巴成鴨蛋吃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奶奶又把暑假麻鴨下的新鮮鴨蛋拿出來洗干凈,給我和弟弟一個任務:去小山邊挖上一些黃泥巴。回來后,奶奶用水把泥和開,把洗干凈后涼干的鴨蛋均勻的沾上黃泥,然后再均勻地在黃泥上撒上一些粗鹽,放在一個小瓦罐里,蓋上蓋子,我知道,那是我們寒假回來享用的美餐。
爺爺已經過世十四個年頭了,奶奶的年齡也大了,從老家搬到城里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我也許多年沒有吃過兒時的黃泥巴咸鴨蛋了,但兒時的勞動讓我懂得對勞動成果的珍惜,兒時的黃泥巴成鴨蛋更是辛苦勞動中快樂的味道,讓我倍加回味。
編后:再回首,踏過童年,走過二十多個朝夕,有天真也有浪漫、有低潮也有激情、有感傷同樣也帶有歡笑,百感交集。
還記得當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我也曾拿著鐵鍬,在門前種下了許多小樹苗,希望它們能成為我的好朋友,陪我一路慢慢成長。童年的我,也一樣頑皮,時常偎依在父母身邊,逼著他們說‘兇外婆的故事’,卻又常在夜晚來臨時,嚇得躲在被窩不敢探出頭來。還經常走在鄉村野外,脫下鞋襪,光著小腳丫,踩在綠油油的草地上,青草撓得腳心癢癢的,我便躺下身子,在青草尖上打滾,直到露水打濕衣衫,才想起回家。童年,也就這樣,在不經意間悄然離開。
(編輯 王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