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起碼豪一次 急墜直下萬四尺

曾一凡

10秒過后，身體開始適應下墜的速度與離心，但依然極度興奮，面頰頂著飛快滑過的空氣，眼睛凝視地上緩慢膨脹的椰樹。

行動地點：距離澳洲凱恩斯約138公里，在大堡礁旁38公里的Mission Beach。從凱恩斯開車約兩小時可到，我總是戲稱它為“任務灘”，仿佛我之所以遠道而來，就為了執行一個一生一次的任務。

Mission Beach

Mission Beach從前是個大果園，處處是種滿香蕉、芒果、菠蘿、椰子的農田，田里都是干活的土著人。如今農田依舊，以香蕉和甘蔗為主要作物。不過，今天Mission Beach更大的招牌其實是旅游。綿延14公里的沙灘上，椰林樹影跟東南亞沒兩樣。水清是必然的，怎么說這里也是珊瑚海，珊瑚生長的地方。

在坡度平緩的沙灘上，即使走在水中離岸百米，依然可以兩腳著地，還可趁大浪來時，一躍往浪頂撲去。海水微涼，即使是正午，泡在水里久了還是有點寒。沙灘撲浪只是前奏，好戲其實在后頭。

在Mission Beach住了一夜，翌日早晨，趕著到鎮上集合。說實話，雖然明知在空中自由墜落會是一種難以想象的狀態，前一晚夢里還是不斷反復預演跳傘的畫面，一夜沒有睡好，就像小學生去秋季大旅行一樣興奮。集合第一件事就是簽上生死狀，說明一切意外須自己負責。說來似是押上性命作賭注，但其實像這種體驗性的跳傘安全系數相當高，要不也不會成為游昆士蘭的指定必玩項目。

押上性命作賭注

體驗性跳傘有三種高度選擇，分別是9000、11000及14000尺，其價錢亦成正比。9000尺（約2700米）已夠高了吧，但關鍵是看跳出機艙與打開降落傘之間的墜落時間有多長，9000尺大概只有28秒，14000尺（約4200米）則有整整一分鐘。既然這是一件很可能一生只跳一次的事情，要么不跳，要跳便跳最高的！我毫不猶豫選了14000尺的。

說是體驗性，因為像我等未曾受過訓練的，背上降落傘從高空跳下，只會是找死的捷徑。于是背負降落傘以及打開降落傘的重任就落在教練身上。而我，就牢牢地緊扣在教練胸前，像長大成人的連體嬰。以為自己只是教練身上的一個包袱，放軟手腳就可安全著陸？又未必。出發前我們就趴在草地上，將手腳用力往后伸，練習在空中擺出像香蕉的姿態。到此刻，心跳已開始加速了。

心跳加速腿發軟

飛機由平地升上半空，直到機艙亮起綠色顯示燈，表示已到達跳出機艙的高度。此刻，我只能面對鏡頭傻笑。機艙門打開，一陣凌亂氣流涌入，在教練半推下已坐在機艙邊緣，極目張望只有不見底的湛藍。身體不由自主，就等教練與我縱身一躍，亦是腎上腺素狂飆之時。若要比較與蹦極的區別，最明顯莫過于“跳出去”的主動權并不在于自己，全由教練操作，根本沒有猶豫的機會。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我已翻滾在失重的半空中。

相信我，剛剛跳出機艙的兩秒極度恐慌，心口如被巨石緊壓，任你再使勁，就是叫不出聲。直至教練抓著平衡，面朝大地，終于尖叫起來。其實凱恩斯市內也有跳傘的，但在Mission Beach的好處是，可以看著大海與美麗的海岸線高速直墜。張開雙手，10秒過后，身體開始適應下墜的速度與離心，但依然極度興奮，面頰頂著飛快滑過的空氣，眼睛凝視地上緩慢膨脹的椰樹，雙手在相機前擺出臭屁的搖滾手勢……

教練不時看表，看高度，也看時間，抓住時機一拉身后的繩索，降落傘即時打開，一股力量從上方拉扯，止住跌勢，換成緩緩下降的速度，這時才有閑情欣賞風景。直至準確地降落沙灘，兩腿仍是發軟，但還是不禁興奮尖叫，一邊與教練擊掌，一邊高呼：我做到了！

腳踏實地后久久未能回神，腦子里依然不斷重播剛才夢境一般的畫面。雙手雙腳持續酸軟，就像被揍了一頓。當時能做的，就是睡上一覺。

醒來已是下午，手腳有劇烈運動過后的酸痛，常識告訴我散步有助緩解。走到山頂有個觀景的望臺，遠眺山下是沙灘的全景，跟早上跳傘時又換了不同角度，可以靜靜坐下來乘涼觀景，迎風歇歇依然發軟的兩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