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式謊言

蘋果絕大部分收入反而來自離岸，他們設法將知識產權轉移到了避稅天堂。

在蘋果公司的第二把交椅上坐了多年，庫克顯然得到了喬布斯的真傳，懂得如何制造一個所謂“現場扭曲場域”，發表似是而非的言論。當你聽過庫克在參議院聽證會上的證詞之后，你就會明白我在說什么。

喬布斯很有說服能力，他可以把日出說成是日落，人們仍然會點頭同意，庫克同樣有這本事。4月21日的聽證會上，盡管美國參議院常務調查委員會提出了明確證據，證明蘋果公司有采取避稅手段的嫌疑，庫克依然聲稱，蘋果從未在稅金上做手腳。

表面上看，該公司將稅前收入的10%都用作了繳納稅款，而且庫克也強調：“我們繳了所有應繳的稅，一分不差。”但實際上，聯邦政府對于企業所得稅的征收標準是35%。庫克同時聲稱，公司從未將任何在美所獲收益轉移至任何離岸避稅地。事實卻截然相反，蘋果公司將數以億計的稅前收入轉移至了愛爾蘭一家空殼公司，完全是為了避免在美國繳稅。庫克甚至說，公司在海外繳的較低稅款，是基于海外的實際銷售額確定的，這又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換句話說，庫克用了周二整整一天時間說太陽落山了其實太陽在升起。而估計當聽證會結束時，大部分參議員都會同意他的說法。調查委員會的頭號共和黨人約翰·麥凱恩先前將蘋果公司視為避稅者，聽證會后卻稱贊該公司留下的不朽遺產。

蘋果公司在過去10年的輝煌成就——發明了令全世界都渴望的iPad和iPhone，使其總是被假定說了實話，不管是不是實至名歸。兩年前，當《紐約時報》記者大衛·科西恩尼維斯基報道了通用電氣公司的避稅“壯舉”后，曾掀起一輪大規模的抗議活動。然而在去年，當科西恩·尼維斯基和查爾斯·杜希格寫了一組關于蘋果公司的報道提及避稅手段時，報道雖然獲得了普利策獎，卻沒有被重視，沒有人真的愿意聽到蘋果的負面新聞。

事實上，被《紐約時報》和參議院調查委員會已經記錄在案的，是蘋果公司的一系列創新避稅手法，與其在科技領域的創新同樣領先。比如有一種手法叫“雙重愛爾蘭”（Double Irish Arrangement），基本上算是蘋果發明的，之后被美國許多公司效仿。這也是周二聽證會的重頭戲，關于蘋果公司在一個離岸避稅天堂，也就是愛爾蘭開設一間空殼子公司，并將蘋果的大部分知識產權轉移到這間子公司。這樣一來，蘋果就可以用！公司來收取數以億計的知識產權特許使用費，避免這部分費用在美國被算作營業收入。據蘋果所言，由于與愛爾蘭政府達成了協議，其在當地繳納的稅率為2%。（愛爾蘭政府否認曾與蘋果達成特殊協議。）

調查委員會的主席卡爾·萊文在周三告訴我，美國企業稅收政策的一個主要目標，就是在公司獲得收入的所在地征稅。

萊文說：“知識產權和專利是公司的核心價值，也就是皇冠上的珍貴寶石。愛爾蘭那家子公司與這些珍寶毫無關系，公司甚至沒有雇員，沒有辦公室。蘋果公司現在的絕大部分收入反而來自離岸，就因為他們設法將知識產權轉移到了避稅天堂。”

而我對于愛爾蘭政府的疑問則是：你們真的希望自己的國家被人認為是避稅天堂嗎？當你們的國民正經歷財政緊縮政策時，你們如何證明，允許蘋果公司利用子公司繳納微乎其微的稅款是合法的？

萊文已經提議了一項法案，抑制那些如“雙重愛爾蘭”一般公然濫用稅法的行為。此次聽證會的部分目的，其實是將這種濫用行為昭告天下以得到兩黨的支持。當我問萊文，把蘋果公司單挑出來舉行聽證，做法是否欠妥。他的答案是否定的：“我們不會忽略那些最肆無忌憚的公司，即使他們名氣很大。”

萊文說得對，不過調查委員會要在蘋果公司說太陽落下時，愿意說太陽是升起的，那么此舉才真正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