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傷的泥土

龔志華

誰看見憂傷的泥土，在背對我們低泣？

滂沱大雨將泥土一次又一次淹沒，誰在關心泥土的沉浮？

春去秋來，大片泥土被我們遺忘，然后荒蕪，然后成為蟲豸們的幸福天堂。

溫暖的泥土，不能由背井離鄉者裝進空空的行囊。芳草如茵，轉瞬枯黃。大片肥沃泥土上豐收的喜悅，離大片大片的鄉村越來越遠，泥土變得越來越陌生。

手捧泥土，我聽見歲月發酵的聲響，從手心上紛紛散落。

今天，母性的泥土在村莊里大片大片地蔓延，濃密的花草長滿野性的翅膀。

泥土在眼前慢慢崩潰。

在泥土里行走，四周空洞、寂寞。逃離泥土的人，肩上壓著生活的重擔，比山還重。

我察看到，遠離泥土的人充滿干澀的味道。混凝土壘起的豐富生活，遠不如泥土里長出的一棵莊稼優美。

誰生出同樣的憂傷，以無人閱讀的詩歌品味泥土的氣息？

銹跡斑斑的農具，在村莊里也將迷失方向。我看見最后一個耕種人，在遼闊的大地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