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歲清零，老爸今年16歲

彭臻華

這可愛的老頭，從不認為自己是老年人，他說自己的年齡要從60歲清零，所以他是16歲。

“爺爺，您今年幾歲？”一天，我聽到7歲的侄子問我爸。

“嘿嘿，爺爺今年16歲。”我爸沉吟了一下，回答說。

我一聽，懵了！什么狀況？他連自己多大年齡都搞不清楚了？我爸生于1937年，世代為農。他通過努力讀書，做了一個鄉村教書匠。1997年，他退休回家。如今他年過古稀，卻耳不聾眼不花，行動自如，精神尚佳。

“爺爺騙人！”小侄子也感到被糊弄了，大聲地反駁。

“爺爺沒騙你，爺爺的年齡要從60歲后重新算。你算算，這不正好是16歲嗎？”哦，原來如此！我爸這心態，真沒得說，我在一旁偷偷樂了。

退休前，由于經常熬夜工作等原因，老爸的身體并不好，最嚴重的是冠心病，發作起來很可怕，所以老爸口袋里常年帶著速效救心丸。他退休后，一家人都擔心老爸閑下來會不適應。但是，老爸沒有閑下來，他沒事找事，每天讓自己忙得不亦樂乎。

退休后的第一件事，老爸找出了他蒙塵多年的二胡與發黃的樂譜本，每天上午、下午各練習一個小時（他在大學時曾是學校樂團主力）。一到周末，他就攛掇我家二胡已過業余八級的女兒與他合奏，來段二重奏，《十送紅軍》《二泉映月》《花兒與少年》……曲調悠揚動聽。這一老一少合作得還真默契。我們把夸贊聲、羨慕聲全奉上，樂得一老一少飄飄然。心情好，老人家身體自然就好。只要老人家高興，多捧捧，多夸夸，沒什么副作用。何況他重拾舊好，有基礎，夸夸老人家，一點也不離譜。

退休后，老爸最大的樂事是侍弄他的那幾分土地。翻土、播種、除草、捉蟲。紅薯、花生、玉米、辣椒、豆角、白菜……一年四季，什么都種，長勢好，吃不完就送人。

有一年，老爸種的一顆紅薯有1.5公斤，老爸特別有成就感。最讓他津津樂道的是他自主搗鼓的“自動抽水器”。地，是干旱地，約百米外有水渠，夏天，挑水澆菜，累人。老爸就琢磨著要搞個“高科技”來幫忙。他買來水管與搖水井零件，然后自己安裝。剛開始，安裝好了，就是抽不上水。他又全部拆掉，重新安裝。如此折騰十余次，水渠里白嘩嘩的水被他不費力地抽了上來。鄰居們都來看稀奇，老爸樂得合不攏嘴。

現在，老爸最大的改變是他的作息時間。在學校時，他心里全是工作，總是半夜睡，清晨起。他還感覺時間不夠用，學校的事兒總也忙不完。退休后，他喜歡早睡早起，一到晚上八時就洗漱睡覺，一點也不迷戀電視劇，說坐久了對老腰不利。早晨起來，他一準到菜地里忙碌。就這樣，老爸奉行著農民幾千年不變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準則。

退休后，老爸的飲食也講究起來。他對老媽說，腸胃老了，可不能像年輕時那樣隨便打發了。最要緊的是新鮮，每餐盡量做新鮮飯菜，他還喝點小酒，不貪杯，頂多二兩。剩飯剩菜過了兩餐，他說什么也不吃。

就這樣，老爸從飲食起居入手，調整身體的內在環境，加上“運動”（種菜），再來一些高雅的精神食糧（拉二胡），他的冠心病從沒有再發作過。當然，他的年輕心態更功不可沒。這可愛的老頭，從不認為自己是老年人，他說自己的年齡要從60歲清零，所以他現在才16歲。他說自己還年輕著，要學什么都不晚，有的是時間和精力！

（題圖為主人公和外孫女練習二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