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璨
摘 要:漢語作為中華民族文化和民族精神的重要載體,從古至今都與英語有著不同程度的交流與碰撞,從近代時期的“洋涇浜”英語到當今的英語熱潮席卷中國,漢語和英語為了共存,都做出了妥協和讓步。本文透過“洋涇浜”現象,剖析當代漢語純潔性危機的產生和影響,從而端正對外來語的態度,規范漢語使用,維護漢語純潔性。
關鍵詞:洋涇浜; 純潔性; 態度
中圖分類號:H31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3315)09-136-003
一、引言
洋涇浜原是黃浦江一條支流的名字,曾是英、法租界的界河。由于洋商華賈經常在其附近做生意,來往周旋免不了要進行交談,于是當地人同外來殖民者打交道的過程中便學來一種變了形的外語,即洋涇浜英語。它是交際雙方彼此在語言上妥協而產生的一種能使雙方溝通交流的臨時性語言工具,反映了租界華洋雜處的時代特征。
本文將分別從歷史和現實來探索“洋涇浜英語”這一語言現象。就歷史層面,本文將就洋涇浜英語不同時期的兩種主要形態——廣州英語和上海英語進行闡述,介紹其主要成因和語言特征;就現實層面,本文則站在語言學的角度從洋涇浜英語談起看當今社會漢語純潔性危機,并談談我們對這一現象的看法和態度。
二、洋涇浜英語的主要成因和基本特征
(一)洋涇浜英語產生的原因
早在1715年,在清政府唯一開放的口岸城市廣州,就誕生了中國最早的洋涇浜英語廣州英語。廣州英語是廣州人為了和西洋人進行商貿交易和往來交流而發明的一種獨特的英語變體。1840后至20世紀30年代,軟弱無能的清政府迫于列強威勢,把上海辟為商埠,由于上海所具有的獨特地理、文化和經濟優勢, 五口通商后上海的對外貿易地位很快就超過廣州成為中西貿易的中心,廣州英語也隨著貿易遷延至上海區,上海洋涇浜英語逐漸形成。
總的來說,洋涇浜英語的產生有以下兩個主要因素:
首先,19世紀初,英美是清末時期與清政府進行貿易往來的兩個主要國家。在此時中外貿易盛行的情況下,開放的廣州和上海自然就為洋涇浜英語的誕生提供了有利的語言和地理環境。
其次,清政府從1723年起實行禁教閉關政策,禁止廣州的西洋人教授華人英語,也不許華人向西方人教授漢語,否則以賣國罪論處。開埠以后,當時的外國人與中國人之間除了政治交流外,最多的應當就屬經濟往來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經貿中的主導地位決定了外國人在語言方面的主導地位,在這種情況下中國經濟的弱勢地位就決定了在語言方面的妥協。
(二)洋涇浜英語的特點
洋涇浜英語在不同地域有不同的表現形式,其共同特點是一種語言經過當地語言的改造,語法規則大大減少,同時由于詞匯數目較少,往往借助曲折迂回的說法來指稱事物。下面我們從語音、詞匯和語法三方面對洋涇浜英語的特點做概略的總結。
首先,從語音上看,洋涇浜英語主要是一種口頭交際語言,由于受漢語的影響,其發音方面與真正的英語有相當的距離。由于說漢語的人把握不住英語詞尾塞音輕度爆破的特點,就在其后加上個/?誽/或/i/,在廣州英語中,就常將make發成makee,send發成sendee,等等。其次,洋涇浜英語帶有濃重的方言色彩,如上海洋涇浜英語中經常有將/r/發錯的例子,如把red讀成/led/,把very讀成
/veli/,把right讀成/lait/等等。
其次,從詞匯上看,由于洋涇浜主要用于商業貿易,故詞匯量非常有限。廣州英語最常用的詞匯在400個左右,其中名詞最多,占三分之一以上,數詞次之,再次是一些常用的動詞,形容詞很少,而且多與生意有關,副詞和介詞則基本沒有。相比之下,上海洋涇浜英語的詞匯略多,大約在700左右,詞匯的分類也更細,它打破了原來只有簡單詞匯和短語的格局,提供了較多的表達語式,如簡單會話之類。
最后,從語法上看,洋涇浜英語的語法較真正的英語有大量的簡化與刪改。廣州英語沒有人稱、數、格、時態和語態等語法變化,所有的單詞基本上時只有一種形態,各句子成分基本上按照漢語或廣州方言的詞序來排列。上海英語中,單詞的自由形式代替了詞尾語有變化的粘著形式,性、數、格、人稱一致的語法現象在上海洋涇浜英語中看不到,它的句法結構被最大限度的簡化。
中英混合的洋涇浜英語在中國約有200余年的歷史。由于社會發生了變化,廣州英語和上海洋涇浜英語已經失去了他們賴以滋生和發展的殖民土壤,無論是早期的廣州洋英語,還是后期的上海洋涇浜英語,他們都具有不同程度的中國式的語言思維特點,都是英語漢語結合的產物,也最能體現中國人固有的語言思維習慣。盡管這兩種洋涇浜英語已經消失,但是作為中國特有文化的一部分,我們有必要對它們進行了解。
三、由洋涇浜看現代漢語純潔性危機
洋涇浜英語的產生、發展和消亡歷經百年之久,這種語言現象既是特定社會條件下的產物,是在綜合了社會政治、經濟各方面條件下的自然衍生的,人與人為方便交流自覺形成的一套語言規則。盡管存在于上世紀的洋涇浜英語已經消亡,但就目前來看,我們卻面臨著與上述現象相類似的漢語純潔性危機。以校園為例,我們經常能聽見類似如下這樣的對話:
“Oh my god,今兒這課可真boring啊!”
“是啊,下午沒課,要不要去high一下?”
“Great!走!”
這種英漢夾雜的語言現象屬于漢英語碼混用的典型。所謂語碼,是指“人們用于交際的任何符號系統,可以是一種語言,也可以是一種方言、語體或語域。”語碼混用是指“以一種語碼為主、再夾雜其他語碼的語言現象。”【1】漢英語碼混用,也就是以漢語為主,夾雜一些英語詞匯或詞組的語言表述。就此現象,我們在校園內及周邊進行了一次較具規模性的調查,在隨機抽取的1000個被調查者中,約24%的人經常在口語交際中夾雜英文,而只有18%的人從未有過英漢混用的現象,剩余占據主體的58%左右的被調查者偶爾混用。為了調查的普適性,調查對象涉及到各年齡層次,統計結果表明,從未英漢混用的人當中很大程度以中老年人為主,換句話說,在青少年一代中,漢英語碼混用現象是普遍存在的。
漢英語碼混用最突出的表現是在網絡語言方面。我們在網上經常看到這樣的表達“新生報到快來注冊本校的BBS論壇、“ladies and 鄉親們”、“誰的icon最fashion”。網絡的發展加速了英語的傳播,同樣也加劇了英語等外來語對漢語的沖擊,這種現象已逐漸被大眾認同,并且滲透到生產生活當中。據我們調查統計,約39%被調查者對網絡上的流行語言如:BBS、ATM、CEO、CU(see you)等外來詞被大量使用這一現狀持贊成態度,約57%被調查者認為無所謂,只有剩下的4%認為這種語碼現象不應該被提倡。可想而知,英語對漢語的影響已十分巨大,維護漢語純潔性迫在眉睫。
認清問題才能更好地解決問題,為此我們在這里對英語作為外來語對漢語侵蝕現狀做了一個系統的歸類分析,認為問題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英語外來詞的大量涌入
外來詞的入侵盡管沒有從根本上動搖漢語本身的句法結構,但其數目之巨大、種類之繁多是造成英漢語碼混用的根本原因。外來詞涉及的范圍甚廣,主要可歸結到以下幾點:
(1)英語外來詞對電信、網絡用語的滲透
計算機的快速發展及網絡的應用,大量的網絡計算機詞匯出現在人們的生活中,如:個人電腦(personal computer,簡稱為“PC機”)、軟件(software)、電子郵件(E-mail)、因特網(Internet)等等,除此之外,電子產品的普及以及聊天平臺臉譜網(Facebook)和維特(Twitter)的廣泛使用,也都打通了外來詞大量涌入的渠道。
(2)英語外來詞對廣告和商業用語的滲透
隨著經濟的高速發展,商業及廣告業極為活躍,其中以品牌名稱為主,如:卡西歐(Casio),諾基亞(Nokia),索尼(Sony)等;服飾首飾有香奈兒(CHANEL)、路易·威登(LV),迪奧(Dior);除此之外還有品牌車等等,衣食住行均有,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
(3)英語外來詞對文化娛樂方面的滲透
大眾傳媒的迅速發展,使文化外來詞不斷出現,如代溝(generation gap)、白領(white collar)、可口可樂(coco-cola)等。娛樂方式的多種多樣使得體育、音樂等領域的外來詞不斷更新,如保齡球(bowling)、爵士樂(Jazz),以及派對(party)等等。
以上列舉的三個方面屬于所受影響力較大的領域,當然外來詞涉及的范圍遠不止這些。其實,僅僅外來詞本身并沒有對漢語造成影響,因為通常來說我們對外來詞的引用和使用采用音譯和直譯的方法。如sofa音譯成沙發,shampoo音譯成香波,hardware直譯為硬件等。音譯和直譯擴充了漢語的詞匯寶庫,是一種正向的影響。但除了以上兩種對外來詞的引用法外,還有諸如拼接法等,它們對漢語的負面影響是不可小覷的。所謂拼接法就是有漢字和英文字母組合的, 如:B超、T恤衫、IC卡等,這種英漢參半的構詞法其實是英漢語碼混用在詞匯中的一個典型表現形式,這樣造出的漢語詞匯不倫不類,不符合漢語規范,卻被廣泛使用,讓人費解。
(二)英文縮略詞的與日俱增
漢語面臨的另一種威脅是大的英語縮寫詞的涌入。似乎一夜之間的工夫,縮寫詞便成群結隊地長驅直入漢語系統,如APEC、ATM、CA、CEO、CD等等。就連上廁所的地方, 放著好好的漢字不用,也要換成“WC”。
其實,英文外來詞看似一夜間“火”了,中英混雜的表達方式越發喜聞樂見,究其根源,除了政治經濟等大壞境的影響外,還和民眾的心理動機和英語自身等因素有關。一方面,會講英語似乎是身份的象征, 在漢語中插上幾句英語, 被認為是受過高等教育者或是海歸人士,彼此之間具有認同感和優越感,受教育程度越高的人, 越喜歡在說話中夾雜英語。另一方面,有些英文表達(這里特指英文縮略詞的使用)起到言簡意賅方便快捷的作用。
四、透過“洋涇浜”端正語言態度
無可否認,英語的大量涌入正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我們的語言方式甚至是生活方式,回顧歷史,我們不難發現,其實“洋涇浜”英語的出現也是一種英漢兩種語言互相碰撞的結果,那么18世紀初的洋涇浜語言現象和當今的漢語純潔性危機又有怎樣的區別呢?
(一)“洋涇浜”與當代英語熱之對比
首先,我們從這兩者產生的背景來看,洋涇浜英語產生于中國被英法侵略,淪為英法租界的近代戰爭時期,而當今的漢語純潔性危機則出現在全球化的今天,作為經濟強國的中國想要融入世界的時期,在以英語為世界第一通用語言的當下,學習英語走向世界成為了大勢所趨。
其次,我們從主被動關系來看,兩種現象也有很大差異。鴉片戰爭后,中國的洋涇浜一帶成為英法殖民地,英語的使用是占主導地位的,這里的主導并不是指使用人數的多少,而是處于強勢地位。經濟基礎上處于弱勢地位的國人,不得不在交流中模仿英語口語,因而產生了中英夾雜混用的洋涇浜英語;而在世界和平的今天,知識的進步和科技的發達成為一個國家變強變大的關鍵因素,要想掌握最先進的科學知識,就必須懂得這種使用最為廣泛的語言——英語。通過對比,我們可以看出,今天的中國人學習英語是主動的,自主的。
最后,我們再來從結果和影響上對比一下兩種語言現象。洋涇浜英語無論從語法或語用層面都是碎片化的,是英語對漢語的一種妥協;而在如今,英語已經不再碎片化了,從媒體到產品,從標識到解說,無一不活躍著英語的身影,在日常用語中,當代的年輕人更是表現出對英語的極大的青睞和追捧,相比之下,漢語的處境卻越來越窘迫,在與英語的共存中呈現出妥協和讓步,漢語的純潔性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二)維護漢語純潔性的態度及措施
漢語是世界語言中最為獨特的語言之一,是幾千年來我們應該引以為豪的名族智慧的結晶,如果因為外來語種的使用而造成漢語自身規律的打亂和特點的消失,那將成為中華名族不可挽回的一大損失。
就語言使用而言,英漢夾雜的語言是否真的更有利于溝通交流呢?其實不然,對于大部分沒有受過高等教育和年紀偏大的人來說,許多英文縮略詞和英語口頭用語是很容易造成理解上的困難的,尤其是一些公共場所的標識使用英語,給那些不懂英文的人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從漢語自身所承載的文化上來說,雖然現在漢文化正在朝著走向世界的目標前進,但是如果在本民族內部的語言都不能保證順暢的交流,那么又何談走向世界呢?民族的才是世界的,任何一種文化,首先必須很好的保證自身的完整性和規律特點,這樣才能更好的走向世界。維護漢語純潔性是每個炎黃子孫應盡的責任和義務,然而這一點,正是許多人所忽略的。漢語作為中華民族的重要標識,是名族團結和融合得以鞏固的基礎,每個流淌著中華血液的人,都應當擔負起這一重要使命。
綜上所述,維護漢語純潔性刻不容緩,我們應該明確和端正對于英語這一外來語的態度。面對蜂擁而來的外來詞,我們既不能全盤否定,也不能全盤吸收。那么如何維護漢語純潔性呢?對此我認為以下幾點尤為重要:
首先是加強和規范漢語的學習,這一點上,教育部門應該予以漢語學習以足夠的重視,當今的大學生,許多畢業時已經過了英語專四專八,普通話卻遠遠不達標,古文繁體字更是一竅不通,新時代的知識分子,對漢語的了解掌握程度卻還不及對英語,這是教育的悲哀。
其次是加大對漢語語法的研究和總結,規范使用標準,雖然語言是交際的工具,但作為語言本身,在一定時期內,其規則和規律應該是具有穩定性的,否則就很難保證其統一性,反過來也就不利于人們交流溝通了。
最后對于個人而言,我們應該端正對外來語的態度,抵制崇洋媚外的語言心理,樹立名族語言的自豪感,以漢語為榮,摒棄崇洋媚外的虛榮心理,把說好、寫好、用好漢語作為每個中國人必備的基本素質。
無論是近代時期的“洋涇浜”英語,還是當代漢語純潔性危機的出現,都是世界各民族語言交流和碰撞的結果。語言作為人類進步和發展的工具,作為傳承民族文化和精神的載體,我們應該予以它足夠的重視,對于中華名族的語言——漢語,我們更應如此。端正對外來語的態度,規范對漢語的使用,是我們每個中華兒女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維護漢語的尊嚴,保持漢語的純潔性,就是保護我們的精神家園,捍衛中華名族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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