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語言的產(chǎn)生及語用功能

摘 要：模糊語言廣泛存在于言語交際之中，本文結(jié)合會話原則中的違反合作原則的情形探討模糊語言的產(chǎn)生，并進一步分析模糊語言的語用功能，即模糊語言會給人以意境美的感受。

關鍵詞：模糊語言 合作原則 審美特征 違反

一、模糊語言的定義

Piece通常被認為是模糊語的最早提出者（Joanna Channell，2000：7）。Piece（1902）認為：“當事物出現(xiàn)幾種可能狀態(tài)時，盡管說話人對這些狀態(tài)進行了仔細的考慮，實際上仍然不能確定是把這些狀態(tài)排除于某個命題之外還是屬于這個命題，這時候，這個命題就是模糊的?！盠inda Claire Burns（1991）也從正反兩方面給模糊下了定義，她認為“非模糊詞就是有明確界限的詞，它能區(qū)分物體能否被包含在這個詞的所指范圍內(nèi)，但是如果一個詞的正確定義允許難以確定的模棱兩可的情形出現(xiàn)，那么這個詞便是模糊的?！庇軐W家羅素（Bertrand Russell）在《論模糊性》一文中明確指出“整個語言或多或少是模糊的”。語言學家索緒爾、薩丕爾、布龍菲爾德等也對語言的模糊現(xiàn)象發(fā)表過許多精辟的見解。模糊語言有廣義和狹義之分（陳治安、文旭，1996），所謂廣義的模糊語言是指語言的模糊性。Schaf（1960）也指出：“一種語言如果完全沒有模糊性，該語言將是枯燥乏味的。言語交際中的語用模糊現(xiàn)象十分普遍（Foolen，1991； Thomas，1995；俞東明，1997；Franken，1997；Zhang，1998；Fredsted，1998）， 人們經(jīng)常使用模糊限制語（hedges）。根據(jù)Lakoff（1972）的定義，模糊限制語就是指一些把事情弄得模模糊糊的詞語。

二、合作原則違反與語用模糊分析

美國哲學家Grice在《邏輯與會話》（1967）中提出合作原則。Grice認為，在所有的言語交際活動中，為了達到特定的目標，說話人和聽話人之間存在一種默契，一種雙方都應該遵守的原則，為了交際需要，雙方都應共同遵守這些基本原則。

合作原則包含四條準則：數(shù)量準則，使自己所說的話達到（交談的現(xiàn)時目的）所要求的詳盡程度；強調(diào)語言表達的充分性。不能使自己說的話比要求的更詳盡。也就是不能出現(xiàn)語言冗余。質(zhì)量準則，規(guī)定說話的真實性。關聯(lián)準則規(guī)定說話要貼切、切題。方式準則規(guī)定不用語義含糊的詞語，避免晦澀、贅述和歧義；說話要簡明有條理。

合作原則通常被認為是言語交際中的基本原則。一般來說，人們在言語交際中都只因有了合作的愿望才將交際順利進行下去，即人們在交際中通常都是遵守合作原則的。但不可否認，在交際中有很多情形是違反合作原則的。在此我們要探討的問題是違反合作原則所產(chǎn)生的語用模糊現(xiàn)象。Grice曾經(jīng)解釋人們在交際場合中經(jīng)常違反合作原則會產(chǎn)生特別的效果——會話含義，模糊語由此而產(chǎn)生。我們在分析違反合作原則情形時，有必要觀察模糊語言是如何起作用的。

（一）違反數(shù)量準則

（1）A comes into a room where B is sitting，reading a book.

A：What are you doing？

B：Reading.

例（1）故意違反數(shù)量原則而使用了“Reading”一詞作模糊表達，表明B根本不愿意講述自己所閱讀的內(nèi)容。如果B直接回絕了A就會顯得冒昧，用這一模糊語委婉表達B不情愿。

（二）違反質(zhì)量原則

（2）男孩：“我可以向你問路嗎？”

女孩：“到哪里？”

男孩：“到你心里。”

違反質(zhì)量原則很多情況下可用在言語交際中，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在例（2）這則笑話中，男孩通過違反質(zhì)量原則的方式，用一種模糊的表達方式，向女孩表示愛慕之心，頗具匠心。

（三）違反關聯(lián)原則

人們違反關聯(lián)原則時，一般會轉(zhuǎn)彎抹角地使聽話人感到其中必有緣故。

（3）（A and B are just coming out of the lecture-room.）

A：What did you think of the lecture？

B：Well，the professor spoke good English.

例（3）中，B違反關聯(lián)原則，委婉地表達了教授的講授不過如此。這說明B用模糊的表達方式更符合禮貌交際的需要。

（四）違反方式原則

（4）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例（4）是Hamlet中的膾炙人口的名句，違反了方式原則，體現(xiàn)了Hamlet的極度復雜微妙的情感，也是模糊語的千古典范，蘊含了經(jīng)典之美。這也是為了迎合交際的需要。

從以上違反合作原則的表達可以看出，言語交際上交際雙方在特定的交際場合，有時為了維持人際關系，發(fā)話人需要委婉，含糊其辭；有時為了自我保護。發(fā)話人也可能使用一些模棱兩可的語言。有意識地使用語用模糊可顯得很禮貌，同時又能達到交際目的，是交際雙方常用的一種語用策略，它能實施很多語用功能，增強話語的感染力或使其陌生化以增強話語效果；協(xié)調(diào)彼此沖突的交際目的；出于“禮貌”考慮或照顧對方的面子。

三、模糊語的審美特征

模糊語的語用功能在交際中是不可忽視的。正是因為模糊而使得語言更美。在言語交際中，交際者出于各種考慮，常常通過違反合作原則，使得語言更加模糊。除了常常使用一些模糊詞語和句子外，還運用“反語”“比喻”“夸張”“委婉”等多種修辭手段，故意把話說反、說大、說小，故意不把話說全、說明、說準。可以說模糊語審美特征，美在意境，美在靈活，美在幽默。

（一）美在意境

漢語講究神韻之美，文章以曲動人，曲徑通幽。曲就是委婉、間接、含蓄。故意在模糊之美，美在意境。

（5）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又像籠著輕紗的夢。（朱自清《荷塘月色》）

（6）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態(tài)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曹雪芹《紅樓夢》）

例（5）作者通過模糊的語言，描寫月色中荷的極致之美。如夢如幻的夜色，比喻的運用，襯托了荷的朦朧之美，如詩一般出現(xiàn)在讀者的腦海中。例（6）是對林黛玉的描寫，處處用了模糊詞語。通過這樣的模糊手法，林黛玉體弱貌美，多愁善感的形象栩栩如生。曹雪芹沒有具體描寫林黛玉的外表，而是通過眉毛、眼睛、病容，動靜結(jié)合，把林黛玉孤單無依，渴望自由愛情，哀情傷懷的感傷形象呈現(xiàn)出來。這正是模糊語言的魅力。只有模糊語言才能將人們的這種情思刻畫得淋漓盡致。

（二）美在靈活

在交際中，人們?yōu)榱俗晕冶Ｗo或尊重對方，使相處氣氛更加融洽，有時說話更加模糊，說話人會避免把話說得太死，太直白。模糊語言的靈活性，使語言更加靈活，有效率，更有效地為交際服務。

伍鐵平在《模糊語言初探》一文中舉過一個例子：假如你要求某人到會場上去找個他/她不認識的人，你只需用模糊語言說明那人的大致情況，如“中年、高個、胖子、高鼻子、大耳朵、戴近視眼鏡等”。假如不用模糊語言，精確地說他“36歲零8個月，身高1.8米，體重95公斤，腰圍1米，鼻高2厘米，耳長7厘米，戴500度近視眼鏡”，那會很難找到他/她。模糊語言的靈活性使得語言更有效率。

1972年，周恩來總理在歡迎尼克松訪華宴會上的祝酒詞是這樣的：由于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兩國人民的往來中斷了二十多年?，F(xiàn)在，經(jīng)過中美雙方共同努力，友好往來的大門終于打開了?？偫碓谶@里十分成功地運用了“大家都知道的原因”這一模糊語言，有意不點破兩國之間長久以來的分歧和矛盾。顯示周恩來總理大方得體，不卑不亢的外交立場。若改用精確的語言則整個宴會的歡樂氣氛將會被破壞。

（三）美在幽默

（7）數(shù)學家蘇格拉底娶了一個悍婦，此婦人經(jīng)常為小事喋喋不休。而蘇格拉底總能以學者的胸襟包容她。一次，妻子大聲罵罵咧咧，而蘇格拉底沒有理睬，他正在和學生討論學問，突然一盆洗腳水冷不丁的潑到他的頭上，全身濕透。蘇格拉底并沒有氣惱。而是說：“我知道，打雷過后，一定會下雨?！碧K格拉底用模糊語言，顯示了他學者的智慧、幽默和豁達的胸懷。

蘇格拉底表面上是講一種自然現(xiàn)象，其實隱含了對其夫人性格的了解及勸息妻子。

（8）宋朝王安石，有個兒子叫王元澤，小時候就挺聰明。在七歲那年，有人用一只大籠子，裝了一頭獐和一頭鹿送給王安石。王安石想考考兒子的思維能力。就問兒子：“你看，這籠子里，哪一頭是獐？哪一頭是鹿？”小元澤是第一次看到這兩種動物，當然不認識，但他眨巴眨巴眼睛后，大聲告訴父親：“獐旁邊那頭是鹿，鹿旁邊那頭是獐，對嗎？”

模糊語言顯幽默，從其幽默中更見智慧，王元澤的話模棱兩可，含糊其辭。他沒有直接回答不知道，而是采取迂回的方式，把話輪留給對方，顯示其敏捷的思維。

綜上所訴，模糊語言美在意境，美在靈活，美在幽默。而意境之美，讓人感受到了文字意蘊之美；靈活之美，讓人們體會出模糊語言的特殊作用，是人們交往中不可缺少的潤滑劑；幽默之美，更能讓人體會到說話者的才情和高超智慧。

四、結(jié)語

模糊語言是廣泛存在于人類言語交際中的語言現(xiàn)象。為了交際的需要，人們會通過違反合作原則創(chuàng)造出很多模糊語言?？梢哉f，合作原則在一定層面影響著模糊語言的創(chuàng)造與產(chǎn)生。模糊語言能在一些有模糊詞的句子和詞語中發(fā)揮作用，也在一些修辭層面中起作用。人們正是因為禮貌，或是出于自我保護或表達某種情懷而使用這些模糊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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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建華 廣州涉外經(jīng)濟職業(yè)學院會計學院 5105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