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麗娟,于永海,索安寧,于 淼,畢忠野
(1.國家海洋環境監測中心 大連 116023;2.國家海洋局海域管理技術重點實驗室 大連 116023)
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成本核算體系研究*
苗麗娟1,2,于永海1,2,索安寧1,2,于 淼1,2,畢忠野1
(1.國家海洋環境監測中心 大連 116023;2.國家海洋局海域管理技術重點實驗室 大連 116023)
海洋生態補償包括保護建設補償、發展權補償、生態損害補償及生境損害治理與修復補償等。目前,我國海洋生態補償仍處于探索階段,補償標準的確定一直是重點和難點。文章在借鑒國內外生態補償與環境成本核算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探討、構建了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成本核算體系,并對今后如何確定適合我國國情的海洋生態補償標準提出了初步想法與建議。
海洋生態;補償標準;成本核算體系
海洋生態補償是對因保護建設海洋生態環境或因使用海域方式不同而放棄的發展機會成本、海洋工程與海上溢油等造成的生態功能損害成本及其治理、修復、重置成本等的經濟補償總稱,主要包括保護建設補償、發展權補償、生態損害補償及生境損害治理與修復補償等[1]。目前,我國海洋生態補償尚處于起步、探索階段,補償標準的確定一直是公認的重點和難點,明晰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成本核算范圍與內容,是測算確定補償標準的關鍵與前提。為此,本研究在借鑒國內外生態補償與環境成本核算研究成果與經驗的基礎上,探討、構建了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成本核算體系,并對今后如何確定適合我國國情的海洋生態補償標準提出了初步想法與建議。
生態補償標準核算既是生態補償研究的核心,也是決定生態補償實施可行性和有效性的關鍵。目前,綜觀國內外學者有關生態補償標準核算的學術觀點可概括為如下3種。
1.1 基于生態服務價值的核算
根據 “庇古稅”理論,補償金額應為私人成本與社會成本的差額,即邊際外部成本。從環境經濟學角度看,只有當邊際外部成本等于邊際外部收益時,才能實現環境效益的最大化,因此理論上最佳補償額應以提供的生態服務價值為補償標準,但由于生態服務價值評估理論與方法還有待于進一步完善,其核算值令人難以信服,為此,有的學者引入生態服務價值與實際補償值之間的轉換系數來核算;還有的學者提出先確定補償的總價值量,然后根據不同生態服務價值比例確定補償標準。總之,目前普遍認為生態服務價值的評估值可作為生態補償標準的理論上限[2]。
1.2 基于成本的核算
與基于生態服務價值的核算觀點不同,有的學者認為生態補償標準的確定,應以成本核算為基礎,以維持生態系統健康、可持續提供生態服務為宗旨,分析保護建設生態環境的各項投入成本、放棄的部分或全部發展機會成本、修復或重置受損的生態系統成本等。目前國際上普遍接受的生態補償水平實際上是以機會成本的補償為主[3]。
1.3 采取綜合核算的評估方法
第3種是綜合了上述兩種觀點,即認為生態補償額不僅取決于生態產品的效應大小,而且還取決于生產者花費的機會成本和需求者的邊際效用等,合理的補償標準應介于上述兩種方法確定的標準之間,也就是根據受益者經濟的可承受能力,采取綜合核算的評估方法,提出最終的生態補償標準[4]。
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科學確定有利于強化海洋生態補償的激勵與遏制作用,是關系到補償效果的一個重要因素,可為海洋生境保護建設提供強有力的政策支持與穩定的資金來源。海洋生態補償標準制定的科學與否很大程度依賴于核算成本構成體系與方法是否科學與完善,若標準確定過高,將會直接影響用海者的積極性,加大了補償政策的實施成本,最終將影響到沿海地區經濟與社會的可持續發展;若標準過低,又不能有效調動海洋生態保護與建設者的積極性,達不到有效保護海洋資源與生態環境的目的[5]。為此,筆者認為可以參考與借鑒上述學術觀點,基于我國海洋生態補償的實際情況,構建一套科學的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成本核算體系,以確保補償過程的全面性、合理性與可操作性。
2.1 構建原則
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成本核算體系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涉及方面和內容較多,應遵循如下原則構建成本核算體系。
2.1.1 科學性原則
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核算成本既是一個理論上探討的問題,同時也是一個實踐應用問題,每個核算成本的含義、分類、核算方法與模型等都應講究科學性、真實性與規范性,以確保補償標準的可信性。
2.1.2 全面性原則
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成本核算體系涵蓋范圍較廣,應能全面反映和測度海洋生態補償的本質特征,充分考慮不同類型成本之間的差異和聯系,盡量涵蓋所涉及的重要核算成本,以確保核算體系的完整性和全面性[6]。
2.1.3 獨立性原則
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核算成本之間應具有相對的獨立性,盡可能避免意義相近、內涵重復與交叉,盡量減少重復計算和評估。
2.1.4 可操作性原則
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成本核算體系的設計要盡量考慮到成本量化以及數據取得的難易程度和可靠性,力爭做到核算方法易于掌握,所用參數易于計算,所需數據易于統計。
2.2 構建方法
依據上述原則,綜合分析與借鑒了國內外有關生態補償標準測算方面的研究成果與經驗,并結合我國海洋生態補償的實際狀況,構建了一套適于我國國情的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成本核算體系,主要包括保護建設成本、發展機會成本、生態損害成本及生態治理與修復成本四大類[7],具體內容詳見圖1。
2.2.1 保護建設成本的核算內容及方法
基于公平性原則,為充分調動海洋生態服務提供者的積極性,對于海洋保護區或海岸帶主體功能區中的禁止開發區因保護建設海洋生態環境而投入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等成本費用,應納入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核算成本中來。因這些保護建設投入成本均可找到相應的市場價格,故可直接采用市場價值法進行核算。
2.2.2 發展機會成本的核算內容及方法
自然資源、生態環境的使用存在多種互斥備選方案,某種有限資源選擇一種用途就將放棄其他用途。發展機會成本一方面是指采用某種方式開發使用某一資源或生境時所放棄的以其他方式利用同一個資源或生境可能獲取的最大純收益或放棄其他使用用途所造成的最大經濟損失;另一方面發展機會成本也指生態服務提供者為保護建設生態環境放棄其他發展機會而造成的經濟損失。發展機會成本是各國生態補償重點考慮的因素,通常采用機會成本法來核算。該方法作為環境與資源經濟學中一個獨具特色的評估手段,是從資源的稀缺性和多用性出發,全面考慮各種資源、環境配置備選方案的收益,可為環境與資源最佳利用方案的選擇提供重要依據,同時也是目前較為理想的核算生態補償標準的常用方法之一。該方法簡單易行,但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其計算結果并非十分精確[8]。
2.2.3 生態損害成本的核算內容及方法
生態損害成本是指海洋生態功能受損所造成的各種經濟損失成本,主要包括直接損害成 本、間接損害成本及其他損害成本。

圖1 海洋生態補償標準中成本核算體系框架
(1)直接損害成本。直接損害成本是指海洋生態受損所造成的生態服務直接使用價值的損失成本,可通過市場價格法直接核算。如填海造地占用海水養殖業的發展空間與旅游岸線,從而造成海水養殖與濱海旅游收入的減少,并因破壞海洋生物資源棲息地而造成漁業捕撈量的減少等,這些經濟損失值均可找到相應的市場價格,來核算生態服務消費者和生產者的剩余,其核算值具有客觀性強、易于接受的特點。
(2)間接損害成本。間接損害成本則指海洋生態受損所造成的生態服務間接使用價值的損失成本,可通過替代市場法間接核算。如填海造地使灘涂消失加大潮災隱患造成的環境質量下降與區域氣候調節功能減退等間接使用價值的受損。這些間接損害成本因缺乏市場價格,必須借助于間接的價值評估方法——替代市場法,如影子工程法、人力資本法、旅行費用法及享樂價格法等,通過 “影子價格”和消費者剩余來側面反映海洋生態服務間接使用價值的損失值。(3)其他損害成本。其他損害成本主要指海洋生態受損造成的生態服務選擇、存在及遺產等非使用價值的損失成本,如圍海造地導致生物多樣性下降、生物棲息地受損等的成本費用,可通過假想或模擬市場法來核算。該方法是從被調查者對假想問題的反應來評估受損的生態服務非使用價值的一種方法,即以被調查者的支付意愿和凈支付意愿來表達某一受損的海洋生態服務非使用價值,主要包括條件價值法與群體價值法兩種。其中條件價值法,也稱個體價值法,是通過個人的支付意愿或接受補償意愿的調查而實現的評估方法,具有一定的靈活性;群體價值法則是相對于個體條件價值法而言的,它是一種基于公眾公開討論的價值評估方法,所得到評估值應是社會平均支付或接受意愿,而不是個人的支付或接受意愿,具有較強的說服力[8-9]。
2.2.4 生態治理與修復成本的核算內容及方法
各種海洋工程或海上溢油事故造成的海洋生態環境損害,如海水污染加劇、自凈能力和生物多樣性降低等,要恢復到工程建設前或溢油事故發生前的基線狀態,則需要開展受損生態環境的綜合整治與生態修復、重置等工作,在這期間所發生的研發、修復、重置、避免、預防污染的支出及管理等成本,如采用生物資源人工放流增殖和生境重建等措施所發生的各種費用,包括修復、再生、替代成本等;又如處理與修復海上溢油造成的生態損害所發生的各種費用,包括事故調查費、清污費、監控費、損害評估費、修復工程設計費、建設和監督費及中期修正費等,也應作為確定海洋生態補償標準的重要核算成本之一。然而,目前的生態或生境修復手段費用較高,用海者往往難以承受,因此尚需探尋價格較為低廉的生態修復技術和修復措施[8,10]。
生態修復成本可采用恢復與防護費用法、影子工程法等進行核算,其中恢復與防護費用法是通過恢復受損的海洋生態環境和采取必要的措施來預防、避免生態受損所需的成本費用,來核算確定生態補償標準;影子工程法是當受損的海洋生態環境在技術上無法恢復或恢復成本過高時,可用人工方法建造一個與原生境功能相似的新工程來替代,可間接通過重置這一生境功能的成本費用來核算確定生態補償標準。
目前,世界各國因經濟發展水平和生態補償內容的差異,采用不同的方法確定不同的補償標準,并不斷加以調整和完善,以便提供更為合理的生態補償標準。如美國的退耕補償,就是采用成本分攤法對原先種地的農民為保護生態放棄耕作而發生的機會成本予以補償,政府不統一規定補償標準,而是通過借助競標機制和遵循農戶自愿的原則來確定與各地自然和經濟條件相適應的租金率——補償標準,該標準實際上是不同責任主體與政府博弈后的結果,一定程度上化解了許多潛在的矛盾,競標者可將補償標準與競標時愿意接受的租金率作比較,從而選擇是否參加被政府納入的退耕項目中;日本的補償標準也未僅僅停留在基于市場的成本——收益分析法確定的最優污染水平 (即能使社會純收益最大化的污染水平)上,而是由政府從保證健康的角度,綜合考慮整個環境對策來確定補償標準的;歐盟則是采用機會成本法,根據各種生態建設導致的收益損失來確定補償標準,然后再根據不同地區的環境條件等因素制定不同的區域補償標準[5]。
參考、借鑒國內外研究成果與經驗,綜合考慮我國的海洋生態補償現狀,筆者認為我國海洋生態補償標準應基于保護建設成本、發展機會成本、生態損害成本及生態治理與修復成本進行核算確定。當然,不同類型的海洋開發活動與生態損害事件等的生態補償,并非全都涉及上述4類核算成本,在實際操作中應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科學地確定某一海洋開發活動或生態損害事件等的實際核算成本范圍與內容,盡量避免重復計算,并選擇適當的方法與模型對所涉及的成本進行相應的核算。
從理論上講,保護建設成本與機會成本之和應是生態補償的最低標準,這是生態保護與建設者獲得一定動力繼續參與保護建設海洋生態的基本保證,在實際中較易操作,但因忽略了生態服務價值的損害,故導致補償標準偏低;生態損害成本是通過海洋生態服務價值損害評估值來確定的,如果生態服務的市場價值能夠被準確地評估和量化,那么它應是確定生態補償標準最好的依據[11],但由于生態服務價值損害評估存在諸多局限性,其中有很多屬于非使用價值或損害成本難以貨幣化衡量,再加上量化方法不太成熟,其核算值與現實補償能力之間存在較大差距,為此,通常以生態損害成本核算出的補償標準一般只能作為補償的參考值;此外,因目前很多生態服務損害被排除在補償考慮之外,這使得生態治理與修復成本核算在生境損害補償標準的確定中越來越重要,它可避開受損生態服務價值評估中存在的技術難題和困難,在治理與修復技術可行成本不太高且時間不很長的情況下,若能有效界定生態何時已達到完全恢復,即基線狀態,則生態治理與修復成本核算出的補償值較之以生態損害成本核算出的補償值,更易被人們認可和接受[8,12]。
當然通過一定的生態補償標準確定技術核算出的補償值,并非一定就是實際操作中的海洋生態補償標準值,它只是一種理論上的標準,在實踐中具體補償多少通常是在理論補償值的基礎上,根據補償客體的需求和補償主體的實際支付能力與意愿,通過雙方協商和博弈而最終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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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公益性行業科研專項:“海洋工程和海上溢油生態補償/賠償關鍵技術研究示范”(201105006);海域管理技術重點實驗室基金項目:“海洋生態補償標準中成本核算體系與方法模型研究”(20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