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教學能手”的評選中,一位參賽者講授《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賞析百草園時,讓學生找出文中草木蟲鳥的名稱并提問:一長串看似繁瑣蕪雜的事物名單是不是閑筆?是怎樣描寫的?有什么作用?這是多么簡潔的三個問題,多么簡練的切入設計。
看得出,教者作了精心設計,三個問題圍繞“物名”,逐層深入,直指教學核心。引導之下,學生很快明白:“菜畦”、“石井欄”、“皂莢樹”、“桑”等景物,有動景、靜景;有聽覺、視覺,描繪了百草園的繁盛和熱鬧,表現了作者兒時的歡樂生活,抒發了對童年的眷戀之情。
繁華落盡見真淳。這堂課貌似隨意,實則一枝獨秀。它舍棄了傳統形式,抓住了文本“言詞”,將學生一步步引向作者的思維深處,直抵文本的靈魂。
新課改背景下,如何簡化課堂環節,實現語文高效教學?無疑,這堂課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思維模式——品味語言,以“物名”為抓手,向文本更深處漫溯。
一、關注“物名”,解讀文本的思想內容
墨西哥詩人帕斯說:“話語是我的眼睛,我們生活在名字中間。”每一個事物都有存在的理由,但并不是所有事物都有存在于文學作品中的理由。關注文中“物名”,還原負載的豐富內涵,可高效解讀文本。
《林黛玉進賈府》內容蕪雜,設計不當,事倍功半。一位教者要求學生細心篩選出林黛玉眼中出現的所有“物名”。短暫交流后,賈府中基本“物品”一一呈現: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正門上的匾額;榮禧堂的古銅鼎、金帷彝、鏨銀書畫;賈母丫頭的穿紅著綠、賈赦姬妾的盛妝麗服、賈政丫鬟的掐牙背心……透過這些佶屈拗口的“物名”,賈家奢侈的生活、顯赫的地位、森嚴的等級宛若特寫鏡頭逐一彰顯,人物紛紛亮相,主旨初見端倪。
繁復的“物名”看似隨意,實則唯有識其名、寫其名才能透視出“物名”背后的深意。關注“物名”打開了解讀文本的快捷通道。
二、品析“物名”,感悟作品的構建藝術
“語言是存在的家園。”(格奧爾格《言詞》)文學作品中的“物品”是一種特別的語言,貌似繁蕪枯燥,與文藝的美感也不靠邊,但“物名”往往體現作家的苦心孤詣,包孕著作品精巧的構建藝術。
《過秦論》作為“西漢鴻文”,對于高一學生來說,無異于蜀道之難。賞析結構時,一位教者巧妙設計:若將第二段中間部分改為“六國之士,有蘇秦之屬為之謀,樂毅之徒通其意,孫臏之倫制其兵”可行否?將對陳涉的介紹改為“陳涉之位卑,兵器至陋,戰斗力之低”與原文相比,有什么區別?
原文不嫌煩贅,詳盡羅列九國之名、四君子之姓、二十四位文臣武將,介紹陳涉時更是不吝筆墨,詳盡摹繪其弱。通過比較,學生方始明白正是這些不厭其煩的“物名”形成前后對比,增強了論證力。文本創作匠心獨運,問題構思更是別出心裁。
以“物名”為切口,以鑒賞為手段,以理解為目的。作者構思行文慧眼識金,教者把握高屋建瓴,教學方能化難為易。
三、暢想“物名”,體驗語言的無限美感
“語文的外延與生活相等。”“物名”的表象只是冰冷的文字符號,但若透過表象,激發學生的聯想與想象,將“物名”負載的內涵有機還原,則可以有效地體驗語言背后的韻味美感,感受藝術的無限魅力。
《人民解放軍百萬大軍橫渡長江》作為新聞,文學味稍遜,尤其文中的眾多地名更是令人望而卻步。“中路軍首先突破安慶……”“西路軍……”“東路……”乍一看,陌生的名稱對于不明地理的學生無疑云中望月,更何來美的享受?一位教者妙思如涌,展示了一張大幅地圖,讓學生以軍事指揮官的身份一一將這些地名找出,以不同顏色的彩筆標識。當三路大軍的行蹤清晰地出現時,敵人紛紛潰退、毫無斗志,解放軍銳不可當、勢如破竹的英勇,百萬大軍橫渡長江、排山倒海的氣勢逼真而酣暢。
多么用心的設計,多么悉心的準備,多么精心的教學。于無聲處聽驚雷,這位教者對“物名”做了最精彩的詮釋。
四、透視“物名”,走進作家的精神世界
“言辭破碎處,無物在。”“物名”真切地顯示著事物的存在,是作家豐富內心世界的折射和深摯精神領域的再現。沒有作家真實的生活體驗和真摯的情感體悟,“物名”給人們的認識也許不復存在。
首例中教者熟諳“物名”的真諦,一堂課數次抓住“物名”,演繹精彩。賞析三味書屋一節時,從“仁遠乎哉我欲斯仁至矣”、“上九潛龍勿用”等 “物名”入手。這些內容枯燥乏味,與兒童生活十萬八千里,但作者卻難以忘懷,奧秘何在?短暫討論后,精彩紛呈:作者留戀的不是讀書生活,而是童年。快樂或不快樂,并不重要,魯迅只是借回憶來排解當下的苦悶;百草園和三味書屋只是一個名稱,回憶僅是形式,尋求閑靜、慰藉心靈是真正的目的……評委各個傾倒,紛紛喝彩。
新課改方興未艾,對高效課堂提出了更高要求。細讀文本,品味語言,還原本味,是當下語文教學關注的熱點;而關注“物名”,向文本更深處漫溯,無疑為我們指明了一條捷徑。
作者單位:甘肅省武威第八中學(733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