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同創新：我國研究生教育的價值轉向與人文關懷

摘 要： 協同創新作為一種新型的非零和合作博弈，倡導的是“2+2>5”的整體狀態，是一種追求資源匹配、互補共享和功能耦合的諧調文化。研究生“政產學研用”合作教育的本質是政府、產業（企業）部門與高校、科研機構結合目標用戶的需求，利用各自的比較優勢協同創新，實現教育、科技與經濟的協調發展。在創新型國家與人力資源強國建設的歷史背景下，充分考量研究生教育的現實特征，從“政產學研用”五位一體、協同創新的角度，進一步深化對研究生教育發展的全新理念研究，著力構思需求導向、全面開放、深度融合、創新引領的制度安排，以期為我國新時期研究生教育的發展提供可資借鑒的思路。

關鍵詞： 研究生教育；協同創新；非零和合作博弈；合作教育；文化轉型

中圖分類號： G64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8381（2013）03-0095-05

一、 問題的提出：研究生教育的反思與發展

（一） 研究生教育的現狀分析

在我國，現代意義上的研究生教育發端于20世紀初，是西方高等教育與我國傳統教育相互影響、相互融合的產物。近年來，隨著我國研究生教育“積極發展”戰略的實施，研究生培養規模不斷擴大，培養規格、培養類型不斷豐富，培養形式日趨多元，管理制度不斷規范，一套適合我國國情的研究生培養教育體系已逐步形成。但由于研究生教育仍處于成長階段，同時又面臨劇烈變動的內、外部環境，存在的問題與不足也日漸凸顯。一是研究生培養目標與社會發展需求出現脫節；二是教育觀念滯后于教育形式的發展，專業設置應用性較差；三是研究生培養模式內在各要素過于僵硬化、封閉化，缺乏必要的靈活性、開放性；四是理論與實踐結合不夠緊密，產學研轉化較差；五是現有體制內研究生教育資源相對匱乏，制約了研究生培養的創造力。這些問題成為了現階段阻礙我國研究生教育發展的桎梏與困惑。顯然，隨著我國研究生教育的積極發展、經濟社會的深刻變革、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出現了研究生教育“質量危機”，正是在“質量危機”的背景下，才促使人們深刻反省現有的研究生培養模式，并追問“研究生教育是什么”的問題。正如有學者指出，教育的基本規律之一是既要循序漸進，又要與時俱進。研究生教育要不斷適應社會的需要和發展，我們在研究生教育、教學和管理工作中，要自覺地把思想認識從那些不合時宜的觀念、做法和體制的束縛中解放出來，既要堅持好的傳統，又要創造新的經驗，這樣才能在實踐中有所提高[1]。

（二） 研究生教育的發展方向

伴隨現代化和科學技術的迅速發展以及深刻的社會變革，高等教育走出了“象牙塔”，與經濟社會發展建立了密切的聯系。高等教育逐步從社會的邊緣走向社會的中心，對經濟社會的發展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研究生教育是教育體系的最高層次，擔負著培養高層次專門人才，發展科學技術文化和促進現代化建設的多重任務。胡錦濤同志對我國實施科教興國戰略和人才強國戰略的外部形勢進行了高度概括：“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世界經濟格局發生新變化，綜合國力競爭和各種力量較量更趨激烈，世界范圍內生產力、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經濟社會發展格局正在發生深刻變革。特別是創新成為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驅動力，知識創新成為國家競爭力的核心要素。在這種大背景下，各國為掌握國際競爭主動權，紛紛把深度開發人力資源、實現創新驅動發展作為戰略選擇。”[2]從本質上講，研究生教育是一種創新教育，而創新意識的培育、創新能力的提高均應該在創新實踐的過程中完成。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我國研究生教育又迎來了一個關鍵發展時期。在這個關鍵歷史時期，研究生教育的價值理念、行為范式也發生了巨大變化，如何推動“政產學研用”深度融合，共促協同式創新將成為今后工作的基點與重點。在知識經濟中，創新體系內不同參與者的互動對知識的生產、積累和擴散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3]。因此，強調以更多參與主體的互動來實現創新產出就成為國家創新體系框架下新的創新模式。由此，研究生教育協同創新的理念與文化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下應運而生。

二、 協同創新：研究生教育的價值轉向與人文關懷

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斯隆中心的彼得·葛洛認為協同創新即“由自我激勵的人員所組成的網絡小組形成集體愿景，借助網絡交流思路、信息及工作狀況，合作實現共同的目標”[4]。協同創新不同于原始創新過程的協調合作，其本質屬性是一種重要的管理創新，對于新時期的研究生教育具有重要的理論與指導意義。下文筆者將從理念、文化、經濟和社會4個層面審視協同創新范式在研究生教育中的重要作用。

（一） 協同創新的理念維度

理念是人們經過長期的理性思考和實踐形成的思想觀念、精神向往、理想追求和哲學觀點的抽象概括，是理論化、系統化了的，具有相對穩定性、延續性和指向性的認識、理想的觀念體系[5]。協同創新蘊含有如下的理念意識：一是合作博弈理念。迪德曾指出，創新沒有實現最佳效益的重要原因是由于忽略了系統中各要素間的相互關系[6]。協同創新正是耦合了系統中各要素間的相互合作、相互聯系，進而實現事物力量的有序同向發展。其強調團體理性、效率、公正、公平，達成一種“雙贏”或“多贏”的策略，能獲得較高的效率或效益。二是激發理念。激發理念的關鍵在于實現主體、客體、環境這3個要素的相互激發。協同創新講究的是系統內諸要素的有機融合，其要旨也正是使參與其中的各個要素能夠相互激發、相互啟迪，從而達到效益的有效發揮。三是可持續和諧理念。協同創新用和諧理念推動發展，堅持務求實效的原則，引導各方主體用和諧的思維認識事物，用和諧的方式處理矛盾，不斷推動協同創新的可持續發展。其核心與主旨在于實現協同創新主體、客體和環境這3個要素的和諧發展。筆者認為，協同創新的此些理念與研究生教育思想所融通契合，樹立正確而先進的理念，并以此來引導實踐，才能使得研究生教育站在一個相對前瞻的制高點上。

（二） 協同創新的文化維度

作為一種社會傳統的沉積，文化是社會發展的內在基礎，主要有內含于社會生活之中的隱性文化和外化于社會之中的顯性文化，其通過各種方式對社會的發展發揮重要作用。克拉克洪曾說過，文化如同一張地圖，如果你要知道一個社會生活的門路，你就應該去了解它的文化[7]。協同創新作為一種理念范式，倡導的是“2+2>5”的整體狀態；強調的是系統內部組成要素或子系統間的結構變革，要打破現有結構，進行系統整體的結構重構；講究要素的價值增加和整體效率的提高以及價值創造的概念；反映的是系統內部的自組織過程，包括對環境的適應和進化；其既表達了單一層次作為的概念，也包含了整體的系統概念。顯然，協同創新是一種追求資源匹配、互補共享和功能耦合的文化；是一種追求真理與科學，倡導諧調作為的文化。協同創新文化是人類社會長期積累的優秀文化的縮影，是社會主義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筆者堅信這種文化的衍生與繁榮必將催生研究生教育文化理念的轉型，給新時期研究生教育帶來新的氣息與契機。

（三） 協同創新的經濟維度

利益取向是社會運行的動力機制，利益關系是一切社會關系的底蘊。“思想”一旦離開“利益”，就一定會使自己出丑[8]。研究生教育活動作為一個具有投入與產出的生產部門，其過程中存在著的價值，并不僅限于秩序、公平等，還體現在“實用性”，即獲得效益的最大化上。“教育管理的元價值是效益和效率的統一，離開了這兩者，教育管理就沒有存在的必要”[9]，研究生教育管理也擺脫不了效益優化這一管理的本質問題。協同創新作為一種新型的非零和合作博弈，倡導的是“2+2>5”的整體狀態，其能夠融合實現更廣闊范圍內的信息資源、知識資源、經濟資源、智力資源等，實現優勢互補，協同作為。通過這種協同創新，它所產生的協同效應將遠遠大于單個主體各自單獨為社會創造的價值之和。

（四） 協同創新的社會維度

經濟形態是文化形態的基礎，文化形態是經濟形態的反映。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帶來了整個社會、文化的深刻演繹與變遷。社會主義契約倫理文化日漸孕育生成。契約，作為人類實踐活動的一種理性選擇和一種根本性的交往規范，包含著一系列的倫理意蘊：自由與平等、自愿與合意、合作與互利，其根本精神在于雙邊的、互利的。筆者認為在此種契約倫理文化的浸潤下，講求的正是自由平等視野下的協同作為。倘若把研究生教育設想為一個開放式的元系統，其包含著若干個分散的子系統，只有通過平衡協調，促成各個子系統間的和諧共融，才能進一步挖掘研究生教育的元價值，達致效益的最大化。研究生教育的協同創新從淺到深存在著一個“光譜”，即各方達成一般性資源共享協議，實現單個或若干項目合作，設立網絡聯盟，建立戰略聯盟等。而形成穩定的協同創新機制，其根本在于利益協調，政府和產學研各方均事先確認各自利益范圍與責任邊界，設定風險分擔和利益分配機制，并輔以一定的風險投資機制[10]。當協同創新放大到宏觀層面時，主要運作形式即是“政產學研用”協同創新。

三、 合作教育：新時期研究生教育協同創新的深化實踐

（一） 合作教育的內涵解析

合作教育是從英語“Cooperative Education”一詞翻譯而來的。世界合作教育協會的解釋是“合作教育將課堂上的學習與工作中的學習結合起來，學生將理論知識應用于與之相關的、為真實的雇主效力且通常能獲取報酬的工作實際中，然后將工作中遇到的挑戰和增長的見識帶回課堂，幫助他們在學習中進一步分析與思考”[11]。作為一種教育形式，合作教育在歷史上大致經歷了一個“萌芽—雛形—成型—完善”的發展過程。合作教育最早見于18世紀初，表現為學習與勞動相結合。進入19世紀，人們開始認識到，與社會緊密結合、共同合作是培養與工業發展相適應的專門人才的有效方法，并開始認真探索和研究這一方法的規律。隨著實踐的不斷深入以及工業發展的不斷需求，合作教育產生的條件逐步成熟，終于在20世紀初脫穎而出。20世紀五六十年代，美國合作教育模式被歐美一些發達國家引進，成為一種世界性的教育模式。合作教育產生和發展的歷史事實告訴我們，它是現代經濟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以適應現代生產第一線的需求為目的的，以現代科學技術和現代文化為內容的，以學校和社會緊密合作為手段的教育模式，是現代教育在現代科學技術進步的推動下與現代生產相結合的產物。

（二） 合作教育在研究生教育中的創新實踐

近年來，國家創新體系對創新和經濟發展的作用越來越受到國內外學者的重視。國家創新體系是由公共和私有機構組成的網絡系統，網絡中各個行為主體的活動及其相互作用旨在經濟地創造、引入、改進和擴散知識和技術，使一國的技術創新取得更好成績[12]。新時期，在探尋研究生教育的發展范式的同時，我們不妨將其引入到整個國家創新體系中來思慮與考量，或許又會是一種別樣的路徑。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深化合作教育在研究生教育中的創新實踐。

一是促成研究生教育文化轉型，塑造一種協同創新的文化風尚。文化轉型是指文化結構和文化運行機制從一種形態向另一種形態轉換的過程，具體表現為文化結構、文化運行機制及價值觀念等方面的深刻變化，其核心與本質是價值體系的轉型。研究生教育作為一種高層次的教育活動，其過程中包含著高層次人才培養、科技創新、推動社會發展的功能結構。循著協同創新的理念范式，可以采取如下方式來促成文化轉型：（1） 價值理想的現代轉型，即從研究生教育傳統的“學術本位”、“人文本位”的單一式的價值理想轉向“學術、市場、人文”三元辯證統一的價值理想。（2） 價值標準的現代轉型，即擺脫“學術、人文、市場”只重其一的困擾，以“三元辯證統一”的標準來規范國家創新體系范疇下人與人之間的價值關系。（3） 價值主體的現代轉型，即從傳統的“個體本位”、“集體本位”轉向“國家本位”。（4） 價值行為的現代轉型，即從割裂式、碎片式的封閉教育模式，向整體化、系統化的開放教育模式轉變，謀求資源匹配、互補共享和功能耦合的合作式教育。只有價值體系的全方位、整體性的轉換和新的價值理想的確立，以此為契機，推動文化轉型，建立價值牽引機制，才能真正促成研究生教育文化轉型，塑造一種協同創新的文化風尚。

二是厘定研究生合作教育主體職責，形成“政產學研用”五位一體的組織模式和運行機制。對于一個尚處于初級發展階段的新生模式，在實踐構建過程中，除了發揮市場的基礎作用之外，更需要一種創新性的政策體系，以合理誘導不同要素實現社會資源最優配置。我們認為，可利用“三源三機制”的六要素來著手建構。三源，即主體源、動力源、制度源；三機制，即引發機制、催化機制與阻化機制。（1） 主體源：講求“政產學研用”的五位一體。過程中，在政府的引導下，圍繞市場的需求，將企業、高校、研究機構等各方面的力量和資源結合起來，倡導研究生教育“2+2>5”的協同效應。（2） 動力源：實現政府激勵機制與“產學研用”合作相結合，人才培養與目標用戶需求相結合，科研項目與企業投資相結合，科研成果與企業需求相結合，從根本上建立起有效的一體化鏈條，保證各方得到相應的利益回報。（3） 制度源：按照協同創新的范式要求，構建研究生合作教育的制度規范體系，為其提供制度保障。顯然，尋求有利于合作各方發揮其優勢的創新機制是研究生“政產學研用”合作教育成功的關鍵。一種易于激發不同參與主體創新活動的機制，應該是一個創新引發、催化與阻化相互協調的螺旋式上升過程。即“引發—催化—阻化”[13]。在研究生合作教育中，引發機制的主要功能是，在前期當企業或高校/科研院所的工作人員缺乏合作積極性時，由政府和高校/科研院所作為合作的引發劑，為研究生合作教育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同時，其他主體的利益也可以在該機制作用下實現效用最大化。催化機制是在引發機制啟發各方主體形成合作意愿后，由科技中介、高校作為合作的催化劑，促進相關利益者盡快建立良性合作關系，并保證合作的順利實施。而阻化機制將阻礙不具備合作條件的合作者之間的合作。關于三機制在研究生合作教育中的具體作用原理，筆者將在日后的研究中加以思索與闡述。

三是構建研究生合作教育的政策規范，深化研究生教育協同創新的制度保障。研究生“政產學研用”合作教育本質上是政府、產業（企業）部門與高校、科研機構結合市場的需求利用各自的比較優勢，通過合作以提高創新效率并實現教育、科技與經濟的協調發展的過程。政府要把“政產學研用”合作教育納入社會經濟發展規劃，制定健全有利于合作教育的一系列政策法規和管理辦法，使其有法可依、有章可循。通過規定各方主體在合作教育中各自的權益、責任和義務，提高各方參與合作的主動性和積極性；制定、完善和嚴格推行知識產權制度、利益分配制度等。通過這些政策法規的建設和嚴格執行，形成一種各方必須而且樂意參與合作的局面。

如何結合不同技術、不同市場、不同資源稟賦條件，創造和實施一種有助于激發企業、高等學校和（公共）科研機構合作開發、聯合創新的機制，一直是政策制定者、理論研究者和現場實踐者十分重視的焦點之一。當下，在國家創新體系建構視閾下推進協同創新特別是促成戰略聯盟，既是國家戰略的頂層設計，也是多方聯合行動的系統工程，尤其需要深入整合產學研各方及社會其他方面資源，在引導外部需求和刺激內生動力之間實現平衡，不斷營造有利于協同創新健康發展的政策環境和社會氛圍[10]。筆者認為，時下湖北省開展的研究生教育創新基地建設，江蘇省開展的企業研究生工作站等，正是對新時期研究生教育協同創新的嘗試與發展。相信“政產學研用”合作教育將在某種程度上促進我國教育與社會之間市場協調機制的完善以及學校內部體制的改革和機制的創新。它好比是一座立交橋，將研究生教育的人才培養，社會對人才的需求，科技創新以及目標用戶市場鏈接在一起，這在我國高等教育發展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對我國研究生教育如何適應新時期的發展有著相當的現實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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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趙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