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文學中圣愚文化以及圣愚人物形象分析

陳 蕊

(江蘇商貿職業學院 基礎部，江蘇 南通 226011)

在俄羅斯的一些文學作品中圣愚就是指瘋子一樣的人，生來就像傻子似的；在東正教中，圣愚被當做上帝的人，他們甚至還被當做是先知。他們就像乞丐一樣，穿著破爛的衣服，而且還戴著鐐銬。有時候，那些圣愚的行為比較愚蠢，而且行為怪誕，是俄羅斯文化的異類。圣愚文化反映了在俄羅斯文化的歷史長河中社會和宗教關系的發展。俄羅斯文化中的圣愚式的人物形象至今仍然有很多學者在研究，而且還引起了很多談論和爭議[1]51。

一、圣愚文化的內涵

“圣愚”直接的翻譯是“為了基督的癡愚”，在《圣經·新約》中就有這種說法。在基督教中關于圣愚的說法是苦修，同時也是功業形式。他以近乎癲瘋的生活方式來顯示對世俗生活的厭棄，從而最近距離地接近上帝。現實生活中的圣愚通常都是赤身裸體、穿著破舊、拋棄家庭，使自己變得卑賤，甚至故意讓人們討厭自己以磨礪自身的意志力，從而培養對上帝的虔誠和馴服。所以，在基督教中，圣愚被當做是一種相對比較高級的苦修形式。在拜占庭時期，圣愚就已經出現了，但是尚未形成固定的圣愚“文化”。在羅馬帝國解體后，東正教的中心轉移到了俄羅斯，圣愚開始也在俄羅斯盛行，成為一種極其普遍的社會文化現象，圣愚式的人物形象也受到人們的普遍認可，形成了一種鮮明的文化形式。

二、圣愚文化的基本特征

在俄國社會中，圣愚并沒有形成一個階級,而只是一些無所事事的邊緣人群。他們大部分都四處流浪，無家無子，無名無姓。然而農村的一些集市和教堂等人群比較聚集的地方一直深受圣愚的喜歡,而且他們也經常在那些地方活動，他們會咒罵行人，發出預言，歇斯底里。圣愚大多數都為文盲,說話常常沒有邏輯，語無倫次。在他們發出吼叫時，經常還伴隨著某些不協調的行為和動作,身體不斷扭曲,就像癲癇發作一樣。雖然那些圣愚癡癲怪異，奇特乖戾,但是卻被人民大眾所推崇，這主要是因為人們把那些圣愚不可理喻的行為看作是與神溝通的一種方式,相信他們能夠預言，有神的力,而且還能去除災害治愈疾病。從圣愚的內在精神特質來說,圣愚的行為實際上顯示了各種對立矛盾的神奇組合。具體表現為圣愚既癡傻瘋癲，又具有過人的智慧,《圣經》上也提出,愚蠢的行為實質上就是智慧的象征；行為既污穢又純潔，圣愚完全把物質生活否定了,被看作是純潔的化身，然而同時圣愚的衣衫破舊,討厭清洗,他們不僅外表骯臟,而且情感上也不純潔,然而圣愚是由于屈辱而不是個人利益而犯罪,因此行為可以不正；思想上既無根又傳統，他們既代表了俄國的傳統文化,又在法律范圍之外,不負任何法律的責任,居無定所，因此他們又是無根的和自由的；性情上既蠻橫又溫和，圣愚也是謙遜的,他們窮困潦倒，無家可歸，摒棄財產和名譽，但他們對自己所討厭的人行為粗魯，態度苛刻；而人們對圣愚也是既嘲諷又崇敬的態度，一方面人們懼怕和敬重圣愚,另一方面對他們進行譏諷和嘲諷[2]32。

三、圣愚文化對俄羅斯文學的影響

在剛開始出現圣愚崇拜的時候，它的影響還是有限的。到了15世紀，圣愚開始在社會中發揮明顯的作用并且占據著十分突出的地位。從那個時起，圣愚們對俄國的社會、宗教、乃至政治都產生了十分重大的影響。無論是皇宮，農村，還是文學和繪畫，甚至是整個俄羅斯的國民性格,無不出現圣愚癡傻的身影。

在俄羅斯民間，圣愚們就像上帝一樣，被信奉為精神領袖。人們認為圣愚擁有神的力量,能夠和上帝溝通，而且能夠預言災禍。在大多數人的心中,圣愚扮演著預言者、苦行者、救助者、叛逆者四大神圣的角色。所以，民眾們都愿意向那些圣愚詢問種種問題的見解，其中包含旅行、結婚等重大事項，他們按照圣愚所說的來做。可見，俄國農民受圣愚的影響極其嚴重。在城市中的一些貴族也十分敬重圣愚。

文化與文學是緊密聯系的。圣愚文化作為俄國傳統的宗教文化,給俄羅斯文學提供了典型的行為模式和人物形象，圣愚的文化心理、行為方式、外貌特征在作家塑造的人物形象中經常出現。從傻子伊萬到鮑利斯戈都諾夫，從日瓦戈醫生到伊萬杰尼索維奇的一天等等，俄國許多文學作品里一直都有圣愚的形象。由此可見，圣愚對俄羅斯文學具有十分深刻的影響。圣愚的瘋癲就是否定性，而圣愚的虔誠就是肯定性。俄羅斯文化就以這樣的結構與圣愚現象進行同構，換句話說就是俄羅斯文學包含了肯定性和否定性兩個方面。否定性包括了內在和外在的否定，即一方面是對惡和現實理性的揭示和批判，一方面是指其對自身罪孽嘲諷；而肯定性就包含了對人的最終目標的描述，對自身肉體的舍棄，以及對高尚精神的追求[3]76。

四、圣愚人物形象分析

俄羅斯的圣愚人物形象，肩負起了文化的使命，表達出作家對俄羅斯文化的反思，對道德倫理和理想人格的追求。圣愚的使命加強了其荒誕感和游戲感，同時也使圣愚人物形象更加多義和多元。木木、維尼奇卡、村姑、維拉等一些圣愚形象表示，圣愚已經成為俄羅斯文學中十分顯著的現象，以下就是對圣愚形象的分析：

(一)圣愚形象多義化、多元化

在文學作品中，圣愚就是信仰虔誠、言行怪誕、穿著破爛，除此之外，他們還被戴上了很多面具，如維尼奇卡酗酒、維拉浪蕩、村姑具有魔力、畸形的木木等。同時也增加了對他們的心理描寫，如維尼奇卡在喝醉酒之后幻想的火車旅行以及維拉根據日記再次回憶往事等等。

(二)受難和流浪的形式和內涵

圣愚的受難和流浪除了宣揚對上帝的信仰之外，還包含對俄羅斯的倫理道德、現實生活、歷史文化等精神層面的問題進行更加深刻的探索和思考。比如，維尼奇卡的火車之旅，其實是深夜在莫斯科大街上徘徊的酒鬼的幻想之旅，在他的精神漫游中，實現了講述蘇維埃社會現實和真理的目的，體現出痛苦并且生活著的人們在精神上無家可歸和被放逐，同時也從另一方面表現出了俄羅斯作家在思想上的不斷探索和繼續迷惘。

(三)俄羅斯作家對圣愚的人物形象保持雙重態度

19世紀文學作品中的圣愚式人物形象大都受作家們的贊賞和同情，他們大部分都被作家塑造成令人敬畏以及充滿神性光輝的形象。然而在俄羅斯后現代主義的文學作品中的圣愚人物形象一般作家都不對其進行直接評價，他們成為了有時令人神往，而有時又讓人厭惡的對象。作家們對自己所塑造出來的圣愚人物形象也是既諷刺又欣賞，在為讀者塑造出偶像的同時又使其顛覆形象。作家們都以諷刺性的結尾，顛覆了以往給讀者帶來的正面印象，把對主人公進行評判的權力給讀者[4]83。

從19世紀下半期開始，俄羅斯文學作品中對圣愚人物的描寫開始出現了由外到內的巨大轉變，圣愚人物成為文學作品中人物的一種行為模式、個性特征、心理意識，這類人物形象和傳統的圣愚人物形象在生活和外表上基本沒有什么相似，但是那些圣愚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又和傳統的圣愚人物的精神內核相似。這些圣愚式的人物來到作品的中心地位，成為了俄羅斯一部部的經典文學作品中的主人公，為俄羅斯文學的發展增添了豐富多彩的人物形象。

圣愚式的人物形象不僅豐富了俄羅斯文學作品的整個人物體系，而且也拓寬了文學的具體情節和內容。在俄羅斯的后現代主義文學作家中對圣愚式人物形象熱愛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來說，圣愚人物能把那些自由游戲和較為嚴肅的說教相結合，作家避免了對圣愚人物的主觀評價。其次，圣愚人物的二律背反概念成為了俄羅斯文學作家對傳統的道德倫理、美學觀和價值觀進行顛覆的重要武器，同時也是俄羅斯作家建立全新風格的一種有效的寫作新方式。最后，在圣愚人物形象的身上所具有的不理智、靈性、神秘，吸引著大量極力渴望突破的俄羅斯作家，有助于他們對現實世界進行客觀地描寫。

五、結語

總之，圣愚文化現象在俄羅斯達到了最鼎盛的發展時期，并且從此成為了一個神秘的民族文化特征和標志。我們通常會認為，俄羅斯的圣愚文化現象是俄羅斯文化和拜占庭的愚人文化傳統結合在一起的產物。拜占庭愚人文化傳統是俄羅斯圣愚文化現象的主要源頭，并且對俄羅斯圣愚文化的發展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但是這些影響也不是決定性的因素。圣愚文化現象后來在俄羅斯社會中的發展和他的先前有著很大的不同，這是由于俄羅斯獨特的民族文化所決定的。圣愚文化現象作為一種特殊的宗教文化現象，在俄羅斯后現代主義的文學作品中也十分流行，這同時也是信仰東正教的人在俄羅斯復興的另外一種具體表現。因此，我們應該對圣愚文化進行深刻的研究，來促進我國文學研究的發展。

[1] 趙 榮,張宏莉.俄國特有圣愚文化現象分析[J]. 社科縱橫, 2007(5).

[2] 王向遠.試論俄國文學的宏觀特性[J]. 俄羅斯文藝, 2009(7).

[3] 楊 慧.探析俄國社會特有的宗教文化現象“圣愚”[J]. 國外理論動態, 2009(3).

[4] 蔡亮亮,劉金娟.俄羅斯文化雙重性新論[J]. 邊疆經濟與文化, 2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