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智,童國銀,余昌海
(黃岡市法學會,湖北黃岡 43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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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侵權民事司法救濟路徑探究
楊智,童國銀,余昌海
(黃岡市法學會,湖北黃岡 438000)
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特別是工業化和城鎮化的大規模展開,環境問題成為影響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一個重大社會問題,對我國環境立法和環境司法提出了挑戰。由于環境侵權民事救濟法律體系協調性、受害人實體權利及保護、公共利益保障等方面存在的缺陷,我國環境侵權民事司法救濟需要從訴訟主體范圍、舉證責任、事實認定、訴訟支持等方面進一步完善,以實現平等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利。
環境侵權;民事司法救濟;路徑
環境是相對于某一事物來說的,是指圍繞某一事物并對該事物產生某些影響的所有外界事物,包括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就環境侵權這一概念而言,僅指狹義的自然環境。社會系統與環境系統是兩個相互依存、相互影響的互動系統。沒有資源和環境的支撐,人類社會無法生存和發展。但是人類社會對資源環境的過度開發利用則會破壞環境系統的良性發展,反過來又會損害社會整體的環境利益。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特別是工業化和城鎮化的大規模展開,環境問題成為影響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一個重大社會問題。2005年松花江水污染事件、2007年太湖藍藻危機、渤海康菲漏油事件等重大污染事件的發生不僅引發人們反思,也對我國環境立法和環境司法提出挑戰。
環境法學者在理論研究中對環境侵權這一概念有很多不同的定義。王利明教授將環境侵權行為定義為“環境污染致人損害的行為”,并將其作為一種特殊的侵權行為。[1](p453)但不管在理論上還是在法律規定中都認為環境侵權有別于一般的民事侵權。筆者認為,環境侵權是指由于人為的原因致使人類所生存的自然環境遭受嚴重污染或破壞,從而損害公民人身權、財產權等權益的民事侵權行為。與傳統的侵權行為相比較,環境侵權行為以環境為直接侵害對象,具有與其他侵權行為不同的特點:
(一)環境侵權行為客體具有集合性。環境侵權行為以環境為直接侵害對象。從表面看,侵權行為破壞了環境系統良性循環,但由于環境系統與社會利益密不可分,侵權行為反過來又會對社會群體的環境利益造成損害,即侵權行為不僅會損害具有直接利害關系的相對人,而且會使社會公共利益或其他非直接利害關系人的利益受到損害或處于損害危險之中。從我國近年來發生的重大環境侵權案件看,受到侵害的對象大多為群體對象,并造成社會公共安全事件。環境侵權行為客體的集合性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環境侵權行為的損害客體既包括直接利益關系人權利,也包括非直接利益關系人權利,還包括社會公共利益。
2.環境侵權行為損害客體既包括傳統的人身權和財產權等民事權利,還包括環境權這一新型的民事權利。馬驤聰教授認為:“危害環境的侵害行為,是一種特殊侵權行為。其侵害的客體包括他人的財產權、人身權和環境權。”[2](p141-142)雖然我國民法通則沒有將環境權作為民事權利之一,但是隨著環境與公民等民事主體的利益聯系越來越緊密,環境權作為基本人權之一,應當納入民事權利范疇。
3.由于環境影響是一個長期過程,因而環境侵權行為所造成的后果也是長期的,甚至不確定。其損害的權利既包括現實的既得權利,也包括未來的期待權利。
(二)環境侵權行為的違法性。一般而言,多數環境侵權
(三)環境侵權主體具有不平等性。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作為民法調整主體的法人與公民之間的實力差距越來越大,民法平等原則受到現實越來越多的挑戰。在環境侵權領域,其不平等性主要是:
1.法律地位不對等。法人作為侵權人與受害人相比經濟、政治、法律等方面實力懸殊,造成雙方在現實中的法律地位不對等。如20世紀中葉發生在西方著名的“八大公害事件”,侵權人都為經國家注冊許可的具有特殊經濟、科技、信息實力和法律地位的公司、企業集團乃至跨國公司,而受害人則多為普通公民。大公司往往利用其經濟、政治、法律影響力規避或弱化其法律責任,其現實的法律地位往往優越于普通的受害者。
2.雙方的權利能力不對等。為了促進經濟的發展,以公司為主要形式的經濟主體往往能從政府政策那里獲得比普通公民更多的經濟特權,包括在環境利用和資源開發方面的特權。法人與普通公民相比,享有的環境權利范圍是不對等的。而當法人作為侵權主體時,這種不對等性更加突出,法律和政策往往對侵權人的“適度污染”而網開一面,以犧牲普通公民的環境權益為經濟發展讓路。
3.雙方的行為能力不對等。與一般侵權行為相比,環境侵權人與受害人在信息獲知、手段、受損利益的承受能力、獲益與受損比例等方面具有不對等性,因而很難處于平等法律地位。
(四)環境侵權行為歸責上的非過錯性。隨著經濟和科技的不斷發展,企業即使采用種種預防措施,十分注意其行為避免損害環境,也不能完全消除使他人遭受損失的意外危險。這也就是說企業即使沒有過錯,也會給他人造成巨大的財產和人身損害。同時由于環境污染案件常涉及到專業的技術問題,要證明侵權行為人主觀上有過錯十分困難。因此,從保護民事主體的平等權出發,多數西方國家規定環境侵權行為人在承擔責任時不以其認識上有過錯為前提。如德國《環境責任法》第1條就規定,影響環境的設備對環境造成影響而導致任何人身傷亡、健康受損或財產損失,設備所有人應對受害人因之而生的損害負無過錯的賠償責任。日本頒布了《大氣污染防治法》、《水質污染防治法》等也對無過失責任進行了規定。美國則于1916年麥克弗森訴別克汽車公司一案中確立了環境侵權的無過失責任。我國民法通則第124條則規定:“違反國家保護環境防止污染的規定,污染環境造成他人損害的,依法承擔民事責任”,對環境侵權也實行無過錯責任原則。
侵權救濟通常指法律救濟。有的學者從最廣泛的意義出發,認為侵權救濟既包括法律上的民事救濟、行政救濟和刑事救濟,也包括基于自愿協商的自力救濟。從法律救濟上講,環境侵權作為一種特殊的侵權行為,其侵害的法律關系不僅涉及到普通的民事法律關系,而且涉及到具體的環境行政法律關系,危害嚴重的還有可能違反刑事法律需要刑法予以制裁。因此環境侵權法律救濟應當包括行政救濟、刑事救濟和民事司法救濟。其中民事司法救濟相對于其他法律救濟手段而言,在解決民事糾紛方面處于基本救濟的地位。這體現在三個方面:(一)環境侵權行為從本質而言,屬于民事侵權,自然應當歸屬于民法的調整范疇;(二)民事救濟是解決侵權糾紛,實現侵權行為人與受害人權益補償與平衡的最直接、最有效、最主要的手段;(三)行政救濟和刑事救濟具有公權力救濟的性質,就解決私權利的糾紛而言具有輔助性、補充性的特點。
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價值是指具有特定屬性的客體對于主體需要的有用性。從這一定義我們可以引申出民事司法救濟的價值在于司法機關運用司法權力,依法處理涉及環境侵權的民事糾紛,以維護民事法律主體合法權利的行為。其價值主要包括三個方面:即保護公民、法人、其他社會組織等法律主體在涉及環境方面的人身權、財產權;保護國家利益、公共利益等社會公共權益;依法保護當事人與環境有關的民事訴訟權利,維護民事訴訟程序公正。
我國環境侵權民事司法救濟制度從總體上講對解決環境侵權民事糾紛發揮了應有的作用。但是隨著經濟社會發展模式的轉變和環保理念的更新,現行的民事司法救濟制度在遏制環境違法行為,保護受害人利益等方面存在明顯的不足:
(一)環境侵權民事救濟法律體系不協調。我國沒有制定專門的環境侵權法,涉及環境侵權的民事法律散見于民法、環境法等法律。在現行法律如民法通則、環境保護法等法律中雖然對環境侵權的責任及救濟等作了一些規定,但是總體上沒有形成系統性、層次性、協調性的法律體系;
(二)環境侵權受害人的實體權利缺失。一般侵權行為侵害的客體包括兩類:一是人身權益,包含人身權、人格權等,二是財產權益,包含財產權、債權等。對于環境權是否能作為侵權行為的客體我國法律沒有作出明確規定。我國一些學者認為應當將環境權納入環境侵權行為客體范疇。雖然環境權作為公民的基本人權之一,集合了人身權和財產權的內容,但不可否認的是環境是公民生存和發展不可或缺的自然資源,具有與一般的人身權和財產權不同的權利特點,應當成為公民的基本民事權利之一;
(三)對環境侵權受害人的保護不夠。我國民法通則第134條規定的10種承擔民事責任的方式,可以概括為賠償損失和排除危害兩種責任方式。從損失賠償來看,我國民法通則第124條、環境保護法第41條只對環境污染損害賠償作了一般性規定,對具體的賠償范圍沒有明確的具體規定。在我國司法實踐中,對環境侵權受害人的賠償一般只限于直接損失的賠償,對間接損害一般不予賠償,更談不上對精神損害、非財產損失、將來損失的賠償。而在排除危害方面,法律更缺乏對排除侵害的適用條件、范圍等方面的規定,在實踐中也很少有判決侵權人排除侵害的案例。法院考慮更多的是救濟當事人直接受損的民事權利。因此我國一些學者建議將“部分排除侵害”和“代替性賠償”等更具靈活性、更能體現利益衡量原則的責任形式納入法律規范;
(四)對公共利益的保障和支持不夠。雖然我國新修訂的民事訴訟法第55條規定“對污染環境、侵害眾多消費者合法權益等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法律規定的機關和有關組織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但從司法實踐來看,對這類公益訴訟程序仍然有許多需要完善、細化的地方。
我國民法通則第124條規定:“違反國家保護環境防止污染的規定,污染環境造成他人損害的,應當依法承擔民事責任”。由于環境侵權法律關系主體地位的不對等性,侵權行為損害的法益具有抽象性、多樣性和復雜性,應當以保護受害人權利為核心,對環境侵權民事司法救濟的途徑予以完善。
(一)擴大訴訟主體的范圍。
1.擴大起訴適用范圍。依據我國民事訴訟法的規定,只有與自己有關的權利受到不法侵害時,當事人才可以提起民事訴訟。這在理論上稱之為“直接利害關系原則”。對于具有間接利害關系的當事人則不能作為原告提起訴訟,這明顯不利于保護受害人的權利。將公益訴訟制度引入環境侵權民事訴訟國際上已有成功經驗。美國在民事訴訟方面規定:“每一訴訟必須以真正有利害關系的當事人名義提出”,而不一定是有“有直接利害關系”的當事人才能提起訴訟。
2.規定負有保護環境職責的行政機關和社會組織可以以原告的身份起訴,即提起環境公益訴訟。由于環境權益作為一個整體權益,不僅僅屬于私人所有,更與社會公眾利益密切相關。環境污染必然會直接或間接損害到社會公共利益,因此負有環境保護職責的行政機關和社會組織可以代表國家利益或公共利益提起民事訴訟。公益訴訟的理論主張得到了我國立法的認可。我國新修訂的民事訴訟法第55條明確規定:“對污染環境、侵害眾多消費者合法權益等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法律規定的機關和有關組織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二)弱化受害人的舉證責任。
1.弱化受害人的舉證標準,即只要受害人提供的客觀合法的證據材料能初步說明主張的權利。如美國《密執安環境保護法》第3條規定,只要原告提出“初步表面證明”即可主張權利;
2.實行環境侵權舉證責任倒置。民事訴訟法舉證責任分配的理論依據是證據距離原則,即用以證明案件事實的證據哪一方面更容易獲得就由哪方承擔舉證責任。對特定的污染源是否會引起特定的損害后果,加害人在通常情況下比提起訴訟的受害人更容易了解,或者說更有條件判定是否會引起損害后果。同時,污染物從排入環境到造成損害往往有一個積累的過程,涉及到復雜的科學技術問題,受害人根本無法確定權益是否受到侵害,有時受到侵害還沒有察覺。可見,在環境侵權案件中,受害人離證據的距離比加害人更遠一些。因此環境侵權訴訟應當實行舉證責任倒置,由侵權行為人承擔相應的證明責任。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4條和《關于適用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74條對環境侵權訴訟舉證責任倒置作出了明確規定;
3.建立民事訴訟引用行政執法案件證據的制度。我國民事訴訟法第64條規定:“當事人及其訴訟代理人因客觀原因不能自行收集的證據,或者人民法院認為審理案件需要的證據,人民法院應當調查收集。”環境侵權行為一般具有違法性,環境侵權民事訴訟案件與環境行政執法案件具有較強的關聯性。由于環境侵權糾紛中雙方地位不對等,加上環境侵權訴訟案件的案情一般較為復雜,當事人特別是受害人一方自行收集證據的難度較大,而行政機關在辦理環境違法案件時具有證據來源廣泛、收集簡便快捷、專業性強的優勢。為了更客觀準確查明案件事實,人民法院在環境侵權民事訴訟中應強化對行政執法案件的證據調取引用,必要時可以要求行政機關相關人員出庭作證。
(三)弱化侵權行為的認定標準。依據我國民法的規定,環境侵權的歸責適用無過錯責任原則,侵權行為構成要件包括主體的適格性、主觀上的非過錯性、客觀上的損害性幾個方面。但是傳統的侵權行為的認定理論和實踐在環境侵權訴訟中明顯不能起到保護受害人的應有作用。因此,應當適當降低責任的認定標準。一是放寬侵害行為的認定標準。只要行為人實施了具體的行為,無須對行為人的主觀過錯性、行為合法性等要素進行認定;二是放寬損害結果的認定標準。只要可以認定侵害行為造成了損害后果,無須認定造成的是直接損害后果還是間接損害后果;三是對侵害行為與損害后果之間的因果關系無須嚴密論證,只要到達蓋然性程度(即在侵害行為與損害結果之間只要有某種程度的可能性),就認為存在因果關系。如環境污染損害關系中,“受害人只需證明以下兩事實,就可以推定因果關系的存在:1.行為人排放的污染物質到達了損害發生地區;2.該地區有多數同樣的損害發生。”[1](p457)
(四)強化對受害人的訴訟支持。受害人在環境侵權民事糾紛中處于弱勢地位。從平等保護訴權的角度出發,應當強化對受害人的訴訟支持。1.強化受害人的法律援助。從司法實踐來看,很多環境侵權受害人經濟條件較差,專業知識匱乏,在受到處于強勢地位的侵權人侵害時無法在民事訴訟中獲得應有的法律支持。從某種意義上講受害人提起訴訟不僅是對自身受損權利的救濟,也是對社會公共環境權益的救濟。因此,應當修改我國《法律援助條例》第10條將環境侵權損害賠償案件納入法律援助范圍;2.強化對受害人的公益支持。負有環境保護職責的行政機關或社會組織可以以證人或共同訴訟人的身份在證據收集、專業鑒定、訴訟主張等方面對受害人予以支持;3.減輕受害人的訴訟負擔。應當對環境侵權民事案件的訴訟費用問題予以明確規定:對符合一定條件的當事人訴訟費用予以減、免、緩交。
(五)延長訴訟時間效力。《環境保護法》第42條規定:“因環境污染損害賠償提起訴訟的時效期間為3年,從當事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受到污染損害時起計算”。我國民法通則第137條規定:“訴訟時效從知道或者應當知道權利被侵害時起計算。但是,從權利被侵害之日起超過二十年的,人民法院不予保護”。這里存在三個問題:第一,關于時效期間的起算點。由于環境污染損害具有間接性、潛伏性、長期性和遺傳性等特點,直接和必然的因果關系鏈在環境污染損害賠償訴訟中是無法找到的,受害人往往“難以知道”或根本就不知道受到什么損害。這對于受害人來講過于苛刻。另外只有受害人知道明確的被告才能提起訴訟。而在環境污染損害賠償訴訟中由于侵權行為與危害后果的因果關系難以確認,加害方故意逃避責任的情況屢見不鮮。從知道或應當知道權利被侵害時起計算訴訟時效明顯不利于保護受害人,也不符合環境侵權民事訴訟實際。關于訴訟時效期間起算點問題,有的學者主張從受害人最后接觸有害物體時開始計算的“接觸理論”,也有的主張從受害人發現或應當發現受到損害時開始計算的“發現理論”,或主張從受害人癥狀完全暴露時開始計算的“癥狀暴露理論”。[4](p12-13)第二,關于時效期間長短的問題。鑒于環境侵權民事糾紛的復雜性,很多學者認為3年訴訟時效的規定在實踐中遠遠不能夠保護受害當事人。第三,關于最長訴訟時效的問題。以日本為例,發生在日本的富山骨痛病事件所造成的“骨痛病”潛伏期短則2-8年,長則10-30年,自初次發現患者到政府確認歷時22年。環境污染損害的潛伏期由此可見一斑。從我國曾經發生的一些重大環境污染案件來看,一些環境污染事故的不利影響可能會長達幾十年。對此,各國均從保護受害人的利益出發,制定相對寬松的時效制度。如《日本民法典》第166條規定“消滅時效自權利得以行使時起算。”德國水法規定“對于因向水體排污而導致他人受害的損害賠償之訴的長期消滅實效為30年。”因此,筆者建議應將我國環境侵權民事訴訟時效延長至5年,最長訴訟時效延長至30年,時效的起算點應從當事人知道或應當知道污染損害并致受害人損害時起算。
(六)強化受害人的實體權利救濟。應從以下幾個方面強化受害人實體權利救濟:第一,強化精神損害賠償。良好的生存環境不僅是人們的物質需求,也是人們的精神需要。環境污染不僅對受害人在環境方面的精神需求造成不良影響,如果侵權行為對受害人生命健康造成損害還會使其因健康受損而遭受精神痛苦和折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對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問題作出明確規定。在司法實踐中應依據相關規定從侵權行為的危害強度、危害時間長短、侵權行為人主觀過錯、受害人的實際情況等幾個方面考慮受害人的精神損害賠償問題。第二,強化財產損失賠償。財產損失既包括實際財產的滅失、減少,也包括期待權益的喪失。在計算環境污染造成的財產損失時,應當將期待權益損失計算在內。第三,建立懲罰性賠償制度。一般情況下,在侵權行為人沒有主觀過錯時,應當實行“等額賠償”,即受害人損失什么,賠償什么,損失多少,賠償多少。但是在侵權行為人有主觀過錯,甚至惡意侵權,或者因侵權行為帶來的收益遠遠大于成本時,適用“等額賠償”則不利于制裁、警示、遏制侵權行為。因此應建立環境侵權懲罰性賠償制度,一方面可以對受害人的損害給予有效補償,平衡侵權人與受害人之間利益關系,另外也可以起到打擊違法侵權行為的作用。
誠然,法律不是萬能的,民事司法救濟也不可能實現對環境侵權受害人百分之百的保障和補償。特別是當受害人所遭受的損失遠遠超出侵權行為人的法律責任能力時,司法救濟更顯得力不從心。因此,當環境侵權受害人通過民事司法救濟無法得到應有的社會公正時,加強行政救濟、刑事救濟等其他法律救濟,健全環境侵權受害人救助、環境侵權責任保險等社會救濟就顯得尤為重要。
[1]王利明.侵權行為法[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3.
[2]馬驤聰.環境保護法[M].四川人民出版社,1988.
[3]金瑞林.環境法學[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
[4]陳泉生.論環境侵權的訴訟時效[J].環境導報,1996,(2).
責任編輯勞志強
DF468
A
1003-8477(2013)12-0159-04
楊智(1963—),男,黃岡市法學會會長,武漢大學博士生。童國銀(1953—),男,黃岡市法學會常務副會長。余昌海(1974—),男,黃岡市法學會秘書長,學士學位。行為都具有違法性,即違反了相關環境保護的法律法規。但是侵權行為的違法性是否能成為環境侵權行為的構成要件之一,我國法學界卻存在爭議。持肯定觀點的學者認為,法無禁止皆可行,合法行為當然不應承擔責任。持否定觀點的學者如金瑞林先生認為:“在環境法中,不把侵權行為的違法性作為承擔民事責任的必要條件,只要從事了致人損害的行為并發生了危害結果,即使行為是合法,也要承擔民事責任”。[3](p148)這一觀點得到理論界大多數學者的認可和司法實踐的支持。天津海事法院審理的孫有禮等訴遷安第一造紙廠等企業養殖損害糾紛一案的判決中采用了這一觀點。①天津海事法院(2001)海事初字第6號判決書認為,國家規定的一定時期內的污染物排放標準,只是環境保護部門決定排污者是否需要繳納超標排污費和進行環境管理的依據,而不是確定排污者是否承擔民事賠償責任的界限。河北省遷安化工有限責任公司作為環境侵權行為人排放的污染物標準雖然符合法律規定可以不受行政法規定的處罰,但應承擔對環境污染受害人的民事賠償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