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如何數字化

賀文

有關味覺的智能化研究目前比較少，且還多處于實驗室技術狀態。

13年前，一本寫吃喝的散文集《寫食主義》風靡一時。在千字短文中，作者沈宏非用調侃而智慧的語言，喚起了很多人對食物的美好記憶。那時，文字是激活我們腦力和記憶的重要觸媒。

現在，虛擬現實技術的發展，使得這個“激活”過程將更加直接且帶感，或許未來我們足不出戶，就可以“吃”遍世界。

Gershon Dublon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媒體實驗室的科學家，最近他進行了一項名為“Tongueduino”的實驗。他制造了一個低成本的基礎設備Tongueduino，可以連接到任何感應器，被測試者不需要吃任何東西，只要將條狀傳感器含在嘴里，就能讓舌頭直接將各種滋味傳送到大腦里，從而“嘗”到各種味道。

事實上，類似有關味覺的虛擬現實技術的研究，已經有一段歷史。

兩年前，東京大學的一個研究小組開發了一款叫Meta Cookie的虛擬現實系統，在日本東京的“DIGITAL CONTENT EXPO 2010”展會上大出風頭。這款虛擬現實系統的效果，類似于《哈利波特》里的怪味糖果，什么味道都能變出來，在Meta Cookie的“魔力”下，沒有任何味道的餅干嘗起來可能像巧克力、檸檬、杏仁或奶油餅干。

“這是一件非常酷和神奇的事情。”時至今日，曾供職于科技媒體的常寧跟記者聊起東京大學的Meta Cookie實驗項目仍不吝溢美之詞。她長期跟蹤報道全球互聯網、計算、通信等領域新興技術及其商業化進程，此前曾報道過一個新的味覺模型，可以模仿人類幾種味覺，以此來對人群的口味偏好進行分類，從而進行不同產品的開發，而Meta Cookie是她所接觸過的在味覺智能化方面讓她印象深刻的項目。

不過在大眾眼里，這種虛擬化的百味餅干卻相當無厘頭。當時有網友在論壇里這樣吐槽，“不會多花倆錢，買點不同口味的餅干啊…這么簡單的問題搞那么復雜”，“發明這些根本不可能普及的麻煩玩意”。

現在看來，當年很無厘頭的“百味餅干”無疑很有市場需求。尤其是在電子商務大行其道的今天，人們在線下實體店了解商品屬性、在線上成交的普遍行為模式，已經充分反映出，網絡購物、電子商務終究離不開最傳統的感知、體驗方式。如何在虛擬的網絡世界里，讓人們如同置身現實世界中一樣，能有接近真實的、愉悅的互動消費體驗？這是一個很挑戰、很刺激且很有市場的大課題。

針對人體“五感”的虛擬現實技術的研發，某種程度上是參差不齊的。在常寧看來，視覺、聽覺、觸覺因為跟人的日常活動聯系的比較緊密，產品化需求更強烈，所以研究和關注的比較多，而嗅覺、味覺這方面的研究卻比較少，且目前還多處于實驗室技術狀態。

常寧認為，從生物學角度上來看，人體五感的原理都差不多，就是不同器官的感知器，也就是神經末梢捕捉神經脈沖，做出相應反應，再把神經脈沖傳回大腦。視覺相對來說是比較復雜的，并且應用需求廣泛，所以也是研究最多的。

目前，研究利用腦波技術或腦波控制的也相對較多，不過實現起來比較復雜，做成傳感器產品相對不容易，商業化的難度也較大。而嗅覺、味覺是基于大腦記憶的感知，在幼兒甚至母體時就已經建立了相關的基本模型，而長成之后有關嗅覺、味覺的感知，其實是大腦不斷調動記憶、印證、強化、比對的過程。目前來看，計算機、傳感設備的發展還達不到這個程度。

產品化、商業化的重重困難，捆綁不住科學家想象的翅膀。

IBM科學研究專家Dimitri Kanevsky預測，未來利用“算法食譜”（包含口味偏好和最佳營養搭配）將能計算出“完美”膳食，無論是貧窮的人、嚴格節制飲食者還是挑食的小家伙們，都能輕松擁有個性化菜單，同時滿足于卡路里攝入量和味覺享受。

而且，嗅覺、味覺的研究不僅可以應用于食品產品開發領域，更長遠來看，是不是也可以應用于食品安全監督方面，用于公共安全方面？常寧大膽猜測，比如根據某種食物的成分用計算機精準判斷其應該有的味道和氣味，如果味道和氣味不是標準的，那么是否可以考慮這種食品過期或者不安全。再比如通過對室內外氣味的監測（像霧霾天氣、室內空氣或其他污染事件），可以實時精準地給人提出警告。

在常寧看來，未來還有一個趨勢，對這幾種感官的研究或開發并不會孤立存在，很多產品將會同時運用到兩個或幾個感官技術。比如，腦電波和AR技術（增強現實）相結合，視覺、味覺和嗅覺的結合等。

“不管怎樣，在技術如此發達的今天，一切都是有可能實現的，只不過有些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實現產品化，”常寧話鋒一轉，“盡管算法可以模擬各種人類活動，但算法是永遠不會有人類情感的。”

就像沈宏非在《寫食主義》中用數百字、極盡描寫之能事，把他在南京吃“皮薄湯大”淮揚湯包的過程寫得惟妙惟肖，但是過程中的“滿心歡喜”卻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同樣，算法可以利用公式和數據將各種人類活動都標準化和精準化，唯有情感是不能標準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