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學科教材理解范式的革命——以語文學科教材為例

楊 璐

（四川師范大學 文學院，四川 成都 610068）

1 實現學科教材從“雙基”到“三基”的轉換

1.1 學科思想方法的引入

從人類思維的結構方面，可以將思維分為點式思維、線式思維、面式思維和體式思維.點式思維是從單一的維度去認識事物.例如，同樣是教育活動，從不同的維度去認識是不同的，從哲學的角度看教育是以實踐為基礎的特殊的認識活動.從社會學的角度看教育是一種雙邊交往活動.而線式思維則是認識事物的二重性.

用思維的結構理論來關照學科教材，發現雙基教學正是一種典型的線式思維，因此，講探究學科教材的思維結構由線式思維發展到面式思維乃至體式思維，有助于學科教材的范式革命.李松林教授認為：“學科思想方法是指能夠反映學科知識本質、思維特點和學習規律，對分支學科發展和學生學科素養發展起著決定性作用的那些基本觀念、思想和方法.學科思想方法是學科的精髓和靈魂.”[4]李松林教授將學科思想方法這一概念引入課堂教學改革的理論中，無疑具有重要意義.

在一門學科中，它的思想和方法是學科教材的“精髓和靈魂，就思想和方法來說，思想決定方法，方法反應思想.其特點是內隱性、深刻性、穩定性和整合性.此外，學科思想方法與學科知識和學科技能也有著密切的聯系.學科思想方法是組織、轉化學科知識的依據、線索.可以說，知識只是表面的，思想方法是隱匿在背后的.而學科思想方法也在很大程度上決定著學科技能.

既然明確了學科思想方法的重要性，那么，各門學科分別有哪些思想方法呢？例如，數學中的遞推法、數形結合法，化學中的等效法等，這些零散的思想方法亟待得到整合.

1.2 在語文學科中運用學科思想方法進行教學

語文屬于人文性學科，人們往往注重其情感、審美等方面，忽視了這門學科的思想方法，這也是導致這門學科學習內容飄忽不定，學習方法難以把握的原因之一.筆者認為可以從三個方面來關照語文學科的思想方法.

第一，哲學層面的學科思想方法，如概括與抽象、形象與具體、整體與局部等辯證法都可以運用在語文教學當中.

哲學層面的思想方法在閱讀教學當中，能發揮巨大的作用.例如，2012年江蘇卷高考語文現代文閱讀《一幅煙雨牛鷺圖》第16題：閱讀“有人在渴望它的改變，有人在期待它的延續——一切都在兩難之中”(在哲學上這里屬于局部)這句話，結合全文，簡要說明作者對古老農耕文明的態度是什么.抓住這句話本身“渴望改變”、“期待延續”、“兩難之中”(在哲學上這里屬于局部)等三處，聯系全文“在朦朧的詩意氛圍中，抒寫農耕生活的自然和諧之美，抒發作者迷茫的感情”的主題(在哲學上這里屬于整體)，找到答案“眷戀古老的農耕文明，為其終將消失而惆悵”(局部所表現出的整體).這道題表面考句意的理解，實際上考查由個別場面把握文本主題的能力.這就是運用了哲學上整體與局部相互轉換的思想方法.

第二，一般意義的學科思想方法，包括分析與綜合、歸納與演繹、實證與理解等.這些思想方法能廣泛運用于識字與寫字、口語交際、閱讀等教學中.例如，在《最后一課》中，分析小弗朗士的形象就可以運用分析和綜合的方法.首先從課文中找到表現小弗朗士心理活動的句子，并分析這些句子.可以發現小弗朗士的心理活動經歷了四個階段的變化，第一階段是幼稚、怕提問.（從“我想就別上學了”，“畫眉在樹林……正在操練”句子可以看出幼稚）第二階段是疑惑、詫異（從“學校開始上課的時候，總有一陣喧鬧，就是在街上也能聽到.”“學生開課桌啦，關課桌啦，捂著耳朵大聲背書啦.”等句子總結出）第三個階段開始難受、懊悔.（“我的最后一堂法語課！”表達了他難過、憤慨的心情）.第四階段的情緒起伏達到了高潮，表現為悲憤、懂事.（“我覺得他從來沒有這么高大”），通過對具體句子的分析，找出了小弗朗士情感變化的線索，最后進行總結，小弗朗士在經歷了最后一課以后，內心由幼稚走向成熟、懂事，情感跌宕起伏.

第三是具體學科的學科思想方法.在語文學科中，具體的思想方法有大語文教育思想、文以載道思想等.

這種思想主張語文教育以課堂教學為軸心向學生生活的各個領域開拓、延展，全方位地與他們的學校生活、家庭生活和社會生活有機結合起來，并把教語文同教作人有機結合起來，把傳授語文知識同發展語文能力、發展智力素質和非智力素質有機結合起來，把讀、寫、聽、說四方面的訓練有機結合起來，使學生接愛全面的、整體的、強有力的培養和訓練.語文教學與生活的結合，是“大語文教育”思想的精髓.例如，在講朱自清的《春》，教師帶領學生走進春的田野、山林，讓學生親自感受春的魅力，并將這種感受帶進課文的學習中，必會事半功倍.

文以載道是關于文學社會作用的觀點.由中唐時期韓愈等古文運動家提出的“文以明道”發展而來，經宋代理學家的解釋得到完善.“文以載道”的意思是說“文”像車，“道”像車上所載之貨物，通過車的運載，可以達到目的地.文學也就是傳播儒家之“道”的手段和工具.這樣的文學觀念偏于文學的教化目的.在語文教學中，中國古代文章可以運用此思想方法.如柳宗元的《黔之驢》、周敦頤的《愛蓮說》等小文都蘊含了深刻的道理.

2 學科教材知識論的范式革命

從哲學的角度來劃分知識的類型，可以將知識分為具體性知識和本體性知識（元知識，即關于知識的知識）.這兩個部分又可以分別分為五個層次.具體性知識包含事實性知識、概念性知識、思想性知識、方法性知識、價值性知識.本體性知識則包含關于事實的知識、關于概念的知識、關于思想的知識、關于方法的知識、關于價值的知識.

幾十年來，老師理解學科教材的問題之一就是因為對知識的理解產生了偏差.第一，老師主要關注了具體性的知識，對本體性知識很少涉及或者幾乎沒有涉及.第二，老師在關注具體知識時，主要關注事實性知識和概念性知識，而對思想性知識、方法性知識、價值性知識涉及較少.第三，老師過于關注細節、局部，強調各知識點，沒有抓住知識與知識之間的聯系以及整個知識框架.由這些問題所導致的結果是教學層次淺、知識點散雜，繁冗.因此，學生的思維能力，創造力不高也是必然的.

在語文教育界，關于知識的討論異常激烈.特別是在《新課標》提出“淡化語文知識教學”以后，人們對知識教學的觀點更加多元化.經過十余年來的討論，大多數學者認同語文教學需要語文知識，但是過去的語文知識“字、詞、句、篇、語、修、邏、文”已經被認為過時，新的語文知識體系亟待確立.而本文擬從哲學層面來關照語文知識，主要探討具體知識的部分.

在前文中，我們已經明確，具體知識包含事實性知識、概念性知識、思想性知識、方法性知識和價值性知識.

2.1 事實性知識

從現有的知識來看，事實性知識包含要素性知識、術語性知識和細節性知識.

2.1.1 基礎知識

（1）文字（六書）：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

（2）句子：陳述、疑問、簡略、數詞、被動、祈使、感嘆、無主、主動、否定.

（3）修辭：比擬、排比、對偶、反復、設問、引用、比喻、夸張、借代、對比、反語、反問.

（4）標點：句號、頓號、冒號、感嘆號、括號、破折號、書名號、著重號、逗號、分號等.

（5）語音：聲母、韻母、聲調.

2.1.2 閱讀與寫作

（1）表達：抒情、議論、記敘、描寫、說明.

（2）文學體裁：劇本、詩歌、小說、散文.

（3）文章體裁：應用文、說明文、議論文、記敘文.

（4）結構：層次、開頭、過度、段落、結尾、照應.

2.1.3 文言文知識

（1）字：古今字、異體字、繁簡字、通假字.

（2）句式：判斷句、省略句、被動句、倒裝句.

（3）實詞：名詞、動詞、形容詞、數詞、量詞、代詞.

（4）虛詞：副詞、介詞、連詞、助詞、嘆詞.

上表列舉了事實性知識中的部分要素性知識.術語性知識也可以從上表中略見一些，如六書、比擬、排比、對偶、反復、設問、體裁、表達等等.細節性知識則是關于文章的內容、背景等，多見于文學常識這一塊，如中外重要作家及其時代、代表作.

2.2 概念性知識

上述術語性知識點大多都有明確的概念，例如體裁指一切藝術作品的種類和樣式，其藝術結構在歷史上具有某種穩定的形式，這種形式是隨著藝術反映現實的多樣性以及藝術家在作品中所提出的審美任務而產生發展起來的.表達方式是表述特定內容所使用的特定的語言方法、手段.它是文章構成的一種形式要素.表達方式隨語言表達的產生發展而逐步形成.在語文教學中，大部分的概念不要求學生死記硬背，學生只要能在理解的基礎上進行運用即可.

2.3 思想性知識

思想性知識在語文教學中主要體現在文以載道.每篇文章都會傳遞出一定的情感、思想.例如，《風箏》這篇散文，既表達了魯迅的兄弟之情，也表達了游戲之于兒童的意義，既有魯迅的自省精神，也有魯迅對小兄弟身受“虐殺”卻無怨恨的深沉感慨.《變色龍》則是通過對見風使舵、欺下媚上的警官奧楚蔑洛夫這個沙皇專制統治的忠實走狗的刻畫，巧妙地揭露了俄國警察制度的反動和虛偽，批判它反人民的實質.

2.4 方法性知識

在語文學習中，除了掌握掌握基本知識以外，獲得一定的方法也是非重要的.從宏觀上看，語文主要方法包括整體感知法、聯系生活法、分析綜合法等，微觀上的方法有抓關鍵詞、句法、抓題目法、關鍵詞轉換法等.以關鍵詞轉換法為例，說說“小女孩的幸福是舔著一個五毛錢的白糖棒冰”這句話的含義.其含義是幸福是甜的，簡單的，是需要慢慢體會的.其中，五毛錢對應著簡單的含義，白糖對應甜，舔對應體會.

2.5 價值性知識

價值型知識涉及知識的應用價值和價值標準.例如，在語文教學中的修改病句的原則、個性化解讀的原則都屬于價值性知識.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以發現教材中的所有具體知識都可以分為這五種類型，此外，教材中的每一個知識點也都包含這五個水平的知識.例如，在初中語文走進對聯的這個知識點里，可以認為它的事實知識是對聯產生的背景，自古以來的所出現的對聯，概念性知識有對聯的概念、平仄的概念、押韻的概念等，思想性知識是對聯所表達的思想內涵，方法性知識是如何讀對聯，如何寫對聯，價值型知識則是對聯在生活中的運用.

因此，教師要在理解學科教材上有所突破，必須擴大對知識的認識、理解.在教學當中，不僅擴展所教知識的范圍，注重思想性知識、方法性知識和價值性知識的教學，在教某個點的時候，教師也應該挖掘知識點更深的層面，這既解決了教什么的問題，也解決了如何教的問題.

〔1〕李松林.論課堂教學改革向縱深推進的著力點[J].中國教育學刊，2012（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