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濟,計亞萍
(長春工業大學 人文學院,吉林 長春130012)
一
空間,作為一個學術概念,其內涵和外延一直變動不居,以至于海德格爾認為:“空間存在的闡釋工作直到今天還始終處于窘境”[1]。列斐伏爾之前,對空間的理解存在著主客觀二元對立的分野:以牛頓為代表的客觀派繼承古代原子論者的容器觀,認為空間就是一個容納萬物的恒定的容器;以萊布尼茨為代表的主觀派則認為,空間并不是一種實在,而是一種純粹觀念性的,是一種抽象的可能關系的集合體[2]333。顯然,客觀派是從物理學、幾何學的角度解釋空間,凸顯空間作為人類活動的背景的特征,但卻忽略了空間的主體——人與社會;主觀派雖然看到了空間“關系”的本質,但卻忽視了空間的物質性前提,走向了主觀主義。羅素則看到了傳統空間觀的局限指出,“我們有兩個空間,一個是主觀的,一個是客觀的,一個是在經驗中知道的,另一個僅僅是推斷的”[2]335。羅素第一次促成了空間主客觀的統一。
對于主客觀空間的統一性,海德格爾、梅洛-龐蒂、皮亞杰等學者都進行了富有遠見的探討。海德格爾說:“空間既不是一個外在的對象,也不是一種內在的體驗”[3]。那么,空間的具象是什么呢?海德格爾用“棲居”、“此在”等概念作出回答。“棲居”的本源意義是“持留”、“逗留”,指一種物在那里逗留。從物理學、幾何學的角度說,棲居可化約為住房,或者住房周邊軟硬件環境。但海德格爾認為,僅僅停留在這個層面,遠遠不能觸及空間及作為空間主體的人的本質。他說:“真正的棲居困境比世界戰爭和毀滅事件更古老,也比地球上人口的增長和工人狀況更古老。真正的棲居困境乃在于:終有一死者總是重新去尋找棲居的本質,他們得首先必須學習棲居”[4]1204。所以,棲居絕不僅僅指人的住居行為,海德格爾將其本質意義經驗為“置身于平靜中,被帶入平靜中,持守在平靜中。而平靜(Friede)一詞意為自由,即Frye,而Frye一詞又意味著:不受傷害和防止危險,防止也就是保護;使自由實質上就是使受保護。”所以,真正的棲居就是人一生追求的置身于平靜中,持守在保護中,生活在自由中的生命樣態[4]1190。據此可見,棲居就是人對空間的占有、使用,但本質上則是人如何處理與空間的關系,以獲得平靜、自由和受到保護、防止傷害的“生存狀態”。這樣,空間就具有了為人類提供生命終極價值與意義的稟賦。
關于“人—空間”的聯系機制,梅洛-龐蒂、皮亞杰聚焦于人的身體。皮亞杰通過長期的兒童心理實驗證明,兒童是通過身體位移的行為建立起其“空間圖式”,并以此感知空間。梅洛-龐蒂認為,正是身體對空間的感知,讓人獲得了空間感,同時通過自身對象化的空間實現對“我—空間”之間關系的把握,并在對這種關系的觀照中實現自我認知。米德從生物——社會層面出發,不僅看到空間對人的影響以及人對空間的感受、適應和接納,而且看到了人對空間的塑造甚至起決定作用。他說:“個體有機體在某種意義上用它的感受性決定他自己的環境。……因此,有機體的環境,是有機體在某種意義上決定的環境”[5]。
綜上可見,空間,作為一個其內涵逐漸由單純的、靜止的物理空間發展為復雜的、動態的充滿了人的主體性的社會空間,不僅提升了空間應有的社會地位和學術價值,而且豐富了人們認識社會世界的理論武庫。
二
列斐伏爾是社會空間理論的鼻祖,其《空間的生產》(1974)的出版開啟了空間理論的新時代。
列斐伏爾通過對資本主義的歷史考察發現,資本主義沒有滅亡的原因就在于其對空間的不斷開發、占有和利用。生產和消費的全球化,不僅為原本狹隘的、封閉的民族資本主義經濟找到了出路,而且不同空間發展的不平衡性幫助資產階級實現了社會生產關系的再生產,從而解救了資本主義。因此,在列斐伏爾看來,空間的生產,正是資本主義生存的基礎和前提。從這個意義上,列斐伏爾認為,作為馬克思社會歷史辯證法最高形態的社會生產關系再生產辯證法的進一步發展必然是“空間的生產”的辯證法[6]。這樣,列斐伏爾通過“空間的生產”這個空間的核心屬性,將空間與社會生產方式、生產關系的再生產結合起來,強調“空間”的政治與意識形態屬性。他說:“空間永遠是政治性的和策略性的。……空間一向被各種歷史的自然的元素模塑鑄造,……空間是政治的、意識形態的……空間,看起來好似均質的,看起來其純粹形式好像是完全客觀的,然而一旦我們探知它,它其實是一個社會產物”[7]。
列斐伏爾將空間分為物理空間(自然界)、精神空間(邏輯的和形式的抽象)和社會空間。他認為,物理空間正在消失,社會空間日益膨脹,因此,空間研究必須橫跨上述三個領域。據此可見,列斐伏爾筆下的“空間”,是一個“社會空間統一體”,其最重要的突破是其中包含著一個超越了傳統二元辯證法的“三元辯證法”。傳統的辯證法是一種簡單地將社會世界劃分為“主觀—客觀”、“唯物—唯心”、“中心—邊緣”、“理性——感性”等二元對立的辯證法,其認識論則是一種非此即彼的簡單僵化的認識論。列斐伏爾認為,這種非此即彼的簡單的二元對立只存在于物理學和幾何學中,現實生活多呈現為亦此亦彼甚至更為豐富的內容。只有超越傳統的二元對立觀,才能洞見社會世界的真相。列斐伏爾提出其“三元辯證法”——“空間實踐”、“空間的表象”和“表象的空間”。“空間實踐”,即空間性的生產,指特定社會空間中人們實踐活動的發生方式。它既是人類生產空間性之物質形式的過程,又是人類活動、行為和經驗的結果。關于“空間的表象”,列斐伏爾說它是“概念化的空間”……是科學家、規劃者、城市學家、分門別類的技術專家和社會工程師……以他們所構想的方式確定他們生活和感知的空間[8]85。作為構想的空間,它一定程度上是精神的建構,是權力和意識形態的再現,與生產關系、社會秩序密切相關。“表象的空間”,既區別于前兩類空間,又同時包含著它們,它“既相連于社會生活的基礎層面,又相連于藝術和想象,乃是……一個‘被統治的空間’,是外圍的、邊緣化了的空間,是在一切領域都能夠找到的‘第三世界’”[9]。
愛德華·蘇賈在列斐伏爾三個空間劃分基礎上提出“第三空間”理論。蘇賈稱列斐伏爾的物理空間為第一空間,并界定其為“一種實在性空間”,即物質化的空間性實踐;稱其精神空間為第二空間,認為它是“概念性空間”,是對第一空間的觀念性反映;蘇賈從列斐伏爾的社會空間中引申出“第三空間”的概念,并強調指出,第三空間既不同于物理空間,也不同于精神空間,而是超越了所有空間的混合體。蘇賈認為,第一空間視角關注空間中的客觀物體,空間中的客觀物體諸如地域、區位、場所、建筑等空間實在與社會主體、社會關系、社會結構是一種雙生互構的關系,抓住這一點才能準確把握空間的本質。第二空間視角聚焦于空間中的思想,因為作為精神空間,其定義權、話語權掌控在權力系統手中,其空間性是權力和意識形態的再現。第三空間則相反,它是從外圍的、從屬的、邊緣化的處境中產生出來的,是個被統治的、被動的空間,具有社會關系與社會結構的不平等性,因此是一個充滿反抗精神和社會斗爭的空間。空間研究的目的就是喚醒集體社會行動,幫助第三空間中的邊緣人改變空間生產和社會結構的不平等,擺脫邊緣地位,建構一種空間正義[8]87。蘇賈的第三空間理論開始顯現出問題指向、社會正義指向和行動意識。
大衛·哈維進一步推進了空間研究與經濟學、社會學、政治學的結合。哈維敏銳地捕捉到現代科學技術給人們的時空距離體驗帶來的改變,并提出“時空壓縮”的術語。他認為,在“空間似乎縮減成一個電子溝通的‘地球村’”的時代,不同地域、場所等空間之間的聯系更為密切,因應關系更為敏感,人們更容易感受到不同空間之間的差異,并因此而“去尋根——我們是誰?我們屬于什么空間/場所?我是這個世界的公民,這個國家的公民,還是本地的公民?”哈維認為,“時間和空間的界限越不重要,流動資本、移民、旅游者和尋求庇護者對場所的變異就會越敏感,而各個場所標新立異的動力也就越強”[10]。哈維的空間研究具有三個鮮明特征:
第一,城市是其空間研究的主要對象。哈維認為,城市不是一個物,而是一個過程,是勞動力、商品和資本流動與積累的產物,也是現代性空間實體形態最大的樣本,其布局結構、空間機制、人口配置、土地流轉,都與社會本質相呼應。第二,社會正義是其空間研究的重要主題。20世紀60年代,伴隨著傳統的實證主義地理學向批判人文地理學的轉變,社會相關性,特別是社會正義,成為空間研究的主題。受這種學風的影響,哈維的空間研究帶有鮮明的社會學和政治學色彩,其著作《正義、自然和差異地理學》(1996)、《希望的空間》(2000)及《社會正義與城市》一反傳統的區位地理學“效率優先”的觀點,強調社會公正與社會效率的同一性原則,從而賦予空間以公正、正義和道德維度。第三,馬克思主義是其空間研究最重要的方法論和實踐工具。哈維堅持認為,馬克思主義是真正能夠全面系統地把握城市問題的唯一方法。因此,城市研究必須關注“資本積累的過程”、“勞動力、商品和貨幣資本的流動”、“生產的空間組織和空間關系的變革”等問題。
至此,空間理論基本上完成了地理學——社會理論——政治理論的建構,形成了空間理論的超學科視角,使得空間研究越來越體現出社會學和政治學的張力。
三
布迪厄、福柯和吉登斯等后現代社會理論家在承認自然空間的社會基礎作用和社會過程的起源屬性的同時,都敏銳地意識到列斐伏爾所預言的“自然空間已經無可挽回地消逝了”的預言正在變成現實,所以,他們更加關注與自然空間一體兩面的社會空間,特別是對空間的社會性具有決定作用的權力。
布迪厄從關系主義出發,用“場域”表達其權力空間觀。場域就是“在各種位置之間存在的客觀關系的一個網絡,或一個構型”[11]138。“場域概念所要表達的,主要是在某一個社會空間中,由特定的行動者相互關系網絡所表現的各種社會力量和因素的綜合體”[12]。在布迪厄看來,社會世界就是一個大的社會空間,其中又包含著許多小空間,這些大大小小的社會空間就是相應的場域。
布迪厄場域論中的關系主義并非海德格爾、列斐伏爾所指稱的意義關系,而是特定空間中“各種隱而未發的力量和正在活動的力量”之間展開的“旨在改變場域的斗爭關系”。布迪厄認為,在一個場域中,不同的階級或群體占據的社會地位不同,擁有的權力、資本和可獲得的利益也不同,居于優勢地位的階級或群體總是想方設法維護、鞏固自己的有利地位,處于劣勢地位的階級或群體則努力擺脫受剝削的不利地位,因此,場域本質上是一個爭斗的空間。而“爭斗的關鍵目標就是……壟斷具有合法性的符號暴力,這種合法的符號暴力,就是……權力”[11]139-142。據此布迪厄認為,每個場域都處于權力關系之中,權力場域是構成各種場域的基本場域,是元場域。據此可見,布迪厄的場域理論就是一種以關系主義為方法論,以權力斗爭為基本內容的空間理論。
福柯是典型的“空間—權力”論者。他一方面認為,人與人的關系,就是一種以權力為載體的關系。因此,一切社會關系,只有置之于權力關系中才能得到真正的理解和解釋;另一方面,他認為權力與空間密不可分:空間是權力運作的容器,是權力話語轉化為實際權力的關鍵因素。因此,福柯的空間研究直指權力。他說“一部完全的歷史仍有待撰寫成空間的歷史——它同時也是權力的歷史——它包括從地緣政治學的重大策略到房屋、機構建筑學的小戰術,以及在各種政治和經濟配置起來的從教室到醫院的組織化”的各種內容[13]。在福柯看來,所有的歷史事件——大到地緣政治,小到街道、房屋、教室等建筑——只有被還原為各種空間化的描述,并對其進行權力關系的分析,才能在錯綜復雜的關系表象中抓住事件的本質。
福柯還進一步探討了權力技術及其空間實現策略,他認為,權力空間化是現代社會的基本統治策略。他認為,“紀律”作為普適性的現代權力技術,其基本的實現路徑就是從對人的空間分配入手的。學校、軍營、醫院、城鄉、國家等組織的權力都是通過對空間的封閉、分割、分類和規制實現的。福柯還對權力譜系進行了深入的考古,提出“知識是權力的構成部分”、知識空間化是知識被建構成科學,乃至權力的重要手段等觀點。空間、知識、權力是福柯空間思想中的“鐵三角”,也是他審視社會世界的三個重要維度。
時空是吉登斯社會理論的核心,也是他“解釋現代社會狀況特征的特殊方式”[14]。吉登斯創造了一系列時空概念,如“場所”、“區域化”、“在場”、“不在場”、“時空抽離”等。“場所”即互動發生的物理空間。吉登斯認為,在一個場所中,行動者不僅僅顯示其在場,和別人建立聯系,而且會利用實踐的庫存知識來解釋場所的情境。這樣,場所就不再是一個單純的物理空間,而成了互動的意義情境(社會空間)[15]。人們進入某種互動的情境(社會空間),會反思性監控自己的行動,使之符合“沉淀”下來的秩序,再生產出活動中涉及的資源和規則。這種資源和規則不斷發揮創造與被創造作用的過程,就是結構化過程,也是社會制度的建構過程。與制度化的實踐相結合的特定時空,就是“區域”。不同的區域通過一定的“時空路徑”互動并相互連結成更大的場所及運行其中的社會系統,不同的場所之間的互動則形成更大的場所及更大的社會系統,直至整個社會世界。因此,整個社會世界就是不同空間的整合。
吉登斯認為,社會系統之間存在權力的差異,是導致不同空間之間產生支配與被支配關系的決定因素。權力大的社會空間往往能從權力小的社會空間吸納資源,如城市從鄉村、發達地區從落后地區、發達國家從發展中國家和不發達國家吸納資源,從而導致地區發展的不平衡與相互依賴。
綜上可見,后現代社會理論家的空間理論本質上是關于權力的理論,是凸顯權力作用、探討權力生產、分析權力關系并試圖借此把握社會關系、社會行動、社會結構與制度的理論。
四
社會空間理論以其超學科視角及強大的整合研究優勢,逐漸成為人們理解社會的理想工具。
馬克思關于資本主義的興起、發展同空間不斷擴張之間關系的考察,關于民族國家體系內部“城鄉二元對立模式”的探討,吉登斯關于區域發展不平衡性的空間解釋,對我們思考當代中國城鄉之間、地區之間發展不平衡問題都具有啟發意義。我國城鄉之間、地區之間發展的不平衡問題,雖有氣候和環境等物理空間差異的原因,但也有權力、意識形態、社會關系等精神空間品質方面差異的原因。因此,統籌城鄉之間、地區之間的協調發展,不僅要優化環境等物理空間,更要培育其精神空間的品質。
恩格斯針對歐洲快速大工業化過程中出現的工人階級住房短缺問題,撰寫了《論住宅問題》一文,批評蒲魯東主義者關于廢除住宅租賃制,讓工人通過分期付款的方式擁有住房所有權的主張,不過是以另一種更隱蔽、狡詐的方式更深地奴役工人階級而已,不但不能真正改善工人階級的貧困狀況,反而會使他們陷入更深的束縛,遭受更深的剝削。很大程度上是快速城市化進程中住房空間過度市場化的產物,富裕階層對住房空間的過度占有在抬高房價的同時,也擠壓甚至剝奪了底層群體的住房空間,加劇了底層群體遭受經濟和社會雙重剝奪的命運。因此,控制房價必須從制度性地限制富裕階層對住房空間資源的過度占有和對貧困階層住房空間資源的保障性供給入手。
社會空間理論關于通過調整空間關系優化社會關系的思考,對今天處理不同利益群體之間的矛盾具有現實意義。列斐伏爾認為,空間關系是社會關系的載體,社會關系通過空間關系建立和表達。因此,優化空間關系是優化社會關系的有效路徑。目前,中國城市空間中越來越多的富人區和事實上形成的平民區、貧民區的空間分異日益凸顯,這不僅拉大了階層之間的社會距離,而且削弱了社會團結,如長期得不到有效治理,這種空間的生產會加劇社會的進一步斷裂。制度化調整空間關系應當是建立良好的社會關系的政策行動。
蘇賈的“第三空間”理論對底層群體增權實踐具有重要啟發價值。第三空間視野側重于特定人群的社會剝奪,認為就業機會、人力和社會資本缺乏是社會隔離的根源。實踐中采取增能路徑,通過構筑不同部門不同利益相關者相互協作的平臺,可以有效塑造邊緣社區的人力資本與社會資本,這對思考當下我國城市化進程中農民工社會融入問題具有重要啟發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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