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邊沿有一堵圍墻,圍墻里圈著一戶人家。記不清是從哪天起,他開始對這戶人家有了興趣,準確地說,是這家人中的一個女人吸引了他。那是個年輕女人,看上去年齡與他相仿,細高個,白白嫩嫩,面相也很受看。起初,他只是站在工地的毛坯樓上遠遠地看她,看她在她家院子里走來走去忙這忙那。慢慢的時間長了,他便對她有了想象,想象她的工作、生活、興趣愛好,想象她脫光了衣服是什么樣子。于是有一天晚上,他獨自離開了那幾十個人擠住在一起的工棚,悄悄來到了她家圍墻外邊的那棵柳樹下,就近撿了一些斷磚摞在墻根,然后站了上去。在那柳樹的陰影里,他謹慎而又細致地拔起了墻頂的碎玻璃。若干分鐘后,他終于在那插滿玻璃碎片的圍墻上清理出了一道缺口,就這樣他比較順利地翻墻進入了她家院子。
一切正如所料,這柳樹遮擋著的是她家屋后的浴室,而且此時正是他們使用浴室的時候。他跳進院子時,浴室里正亮著燈,里面隱約傳出“嘩嘩”的水響。浴室窗臺也就齊腰高,外邊是鐵窗框,里面安著推拉窗。悄聲走近,發現那推拉窗竟能移動——原來里邊沒扣上!接下來他便謹慎小心地移動起了浴室的推拉窗,為了不被發覺,他的動作很是細微,并且每移一下他都要歇一陣,以至于里面的人洗完澡走出浴室,他才將推拉窗移開了一條足以窺視屋內動靜的縫隙來。令他驚喜萬分的是,緊接著進來洗澡的竟就是那個他想找想看的女人!女人進浴室后三兩下便把身上的衣服脫了個精光,將自己起起伏伏黑白分明地呈現在他眼前。他的腦子里立時嗡的一響。急忙轉臉躲開去,心里頭仍“怦、怦”直跳,下邊那物件不覺已精神抖擻地強壯了起來。他覺得這女人的身體實在是好看而又誘人,而且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于是再次湊近窗戶向內窺視……
意外發生在女人洗完澡用浴巾擦拭身子的時候,女人無意中注意到浴室的推拉窗支著一條縫,于是走近來準備將它合上,唬得他忙不迭扭轉身子往圍墻邊奔。與此同時就聽到女人“啊”地叫了一聲。所幸這以后女人再無動靜,任他急慌慌攀上圍墻逃離。
這天晚上他忐忐忑忑的幾乎整夜未眠,他擔心有人尋到工棚來找他麻煩甚至叫來警察。然而,他害怕的事情始終沒有發生。
之后的一些天,他害怕的事情仍然沒有出現。
于是有一天晚上,他便又壯起膽子往那棵柳樹下走。讓人詫異的是圍墻的“缺口”并未補上玻璃,這使得他很順利地翻墻進了院子。
女人的作息時間顯然很有規律,跟上回同樣的時間,女人來到了浴室。這時他正小心翼翼地移動那推拉窗,沒料想女人忽然在里面“嘩啦”一聲拉開了窗戶,結果兩人幾乎面對面地碰到了一起。
他一時間驚呆了!對方同樣也呆住了,但她呆過之后并未叫喊,而是沖他微微一笑,繼而旁若無人地脫光了衣服洗澡。他漸漸回過神來,正欲轉身逃離,就見裸著身子的她又朝他笑了笑,像體諒,又像是安慰和挽留。女人的表現很讓他意外,也使他打消了逃離的念頭(此刻她若喊人的話,他只怕逃都來不及)。女人也不關窗,接著擰開蓮蓬頭淋濕了身子,然后關了水往頭上抹洗發膏;抹完洗發膏,將頭上抓撓成一團雪一般,女人又在全身上下打沐浴露,繼而站到蓮蓬頭下開水沖洗。女人起初還有些害羞,很少將身子面向窗口,后來慢慢地就放開了,有時甚至是有意面朝著他,讓他把自己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受此鼓勵,他幾次都想開口對她說點什么。但每每此時,對方便將右手食指豎在嘴邊,示意他別說話。他實在憋得不行,就離開窗臺脫褲,請女人看他那朝氣蓬勃的東西。女人對此倒是一點不拒絕,真就走近窗臺就著屋里透出的燈光看他,眼神中夾裹著和善和友好,還有些許的情色和夸贊……
后來,他就這樣默不作聲地與她“約會”了許多回。
約會的次數多了,他便常常在白天空閑時繞道到前邊她家大門前去碰她。有好幾回,他還真遇到她了,但這時的她與晚上洗浴時的她完全不同,衣著體面,神態端莊,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見了他,眼神中一如既往地夾裹著和善和友好,只是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和時間,往往是稍一點頭便走了過去。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工程就要竣工了。想到自己即將前往別的工地打工,這輩子也許再也不見不著她了,他心里不免有些著急。他想他無論如何都得跟她說上幾句話。他想跟她說自己曾經有多么想她,他想跟她講講他那遠在數千里之外的鄉下老家并且已經有半年多沒見面的老婆,他還想問問她做的是什么工作,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于是再次見面時,他便一鼓勁擋在了她面前:“哎,你好!”
“你……”女人的眼神依舊和善,但嘴里說出的話卻讓人感到疏遠和陌生,“你有什么事嗎?”
“我……我想……”
“我們認識嗎?”
“哦,對不起。”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得閃開身子讓她過去,“我……我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