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正讓我感到擔心和無奈的常常是在提起筆的時候,該畫一點什么或怎么畫都成了問題。
固然,也由于自己學藝不精學業淺薄認知貧乏,但在一切向“錢”看的商業化程度急劇膨脹的社會中,藝術,以及與之密切相關的產品和理論也隨之而進入大變革時代(請原諒,我把繪畫作品簡單化為“產品”)。國家在改革開放后,一切引進也還是為了革新,思想意識形態領域的爭吵以及與之唇齒的藝術界,所謂的思潮和流派曾經此起彼伏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具體到繪畫,傳統的國畫和舶來的油畫之間也由碰撞排比到并列相溶,經歷了幾多的不平靜。
就說油畫。甚至于連最初爭論的“標準”問題也還是個問題。比如技法的問題,是俄羅斯的法國的德國的,還是古典的寫實的印象的;而我們的祖宗似乎更聰明,說:畫有法而無定法;還比如,各級各類展覽的評獎標準問題。這固然有著作品的“質量”問題,但很多情況下也與評委們的喜好、審美取向、視角、甚至個性有關??蓪擂蔚氖?,到目前為止,連工具材料做畫框繃畫布涂底料,這些最基本的問題也成了刻不容緩的大問題。
然而,某權威人士卻在權威的媒體上公開的如是說:油畫,(這一根生土長在西方的繪畫品種)在西方已經處于沒落狀態。這豈不讓天下的油畫學子們絕望?我沒去過國外,也不知道油畫在西方的現狀。倒是有時候和師兄師弟或同行們閑諞:“畫著玩兒唄”。這多少帶有調侃意味的語言確實包含著一定的無奈,但我倒覺得這離藝術的純真較為接近,至少,在狀態上,可以脫去功利外衣的累贅;少了一些理論性的說教,多了一些恬靜的心情。
再說國畫。多少年了,魏晉南北朝后有了“六法論”;“五四”之后又有了“新七法”;期間,當然還有什么描怎么皴如何擦??蔁o論是謝赫還是徐悲鴻(盡管我們對其充滿了崇敬)也仍有著各自的時代局限性?!澳治迳卑凑f是常理,但許多的名家名作偏偏黑白分明用筆干練而雄健,那種自由揮灑的超然心境也似乎和什么理論對不上卯。我不想成為什么理論家,也不怎么愛看那些高深莫測的理論,什么解構、怎么消解、如何架構等等那是理論家們的事。我只是在心情愉快或心情很不愉快的時候畫一畫;當然,畫得怎么樣,也還是理論家或評論家們的事。至于是國畫、油畫、丙烯、水粉還是水彩倒無所謂,只覺得是個形式問題。
也許吧,我們忽略的正是率真與純情。這就是為什么當我們站在千萬年前老祖宗留下的巖畫面前而感到心潮澎湃,那些在墻壁上用木炭棒涂鴉的祖宗們絕想不到,千萬年之后的我們會將她奉若神明。在各方面飛速發展的今天,我們坐高鐵乘飛機在網上交流信息,吃北方的羊肉火鍋南方的海鮮大炸也吃麥當勞肯德基還時不時以玻璃的高腳杯碰一個清脆;而祖宗們吃野果吃野燒吃生菜,爬下到水溝邊豪邁的狂飲。讓我們仿佛看到,他們拎著野燒后的木炭棒站在穴居的壁前:自由、率真、滿足的揮舞著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