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魯迅《中國小說史略》

作者簡介：雷曉雯（1987.9—），女，吉林省長春市人，東北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專業11級碩士研究生。

摘 要：本文通過對《中國小說史略》的研究，闡釋魯迅先生對“小說史”的研究方法，分析研究方法的種類。

關鍵詞：《中國小說史略》；研究方法

中圖分類號：1206.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26X（2013）1-0000-01

《中國小說史略》是魯迅先生在北京大學任教時講稿的基礎上增改完成的。它是我國第一部系統全面論述古代小說史的著作。書中的許多觀點、概念被小說研究者們認同，不少開創性的見解為后學者們襲用。

讀完這本具有開山意義的著作，印象最深的一個就是魯迅先生嚴謹的治學風格。魯迅先生將全書分為二十八章，從遠古神話一直到清末譴責小說，對中國古代小說發生發展過程做了第一次系統的梳理。全書以中國傳統目錄學原則結構全書，在輯軼、校勘和考證辨偽方面都下了很大的功夫。書中提到的一些佚失的小說也因此得以再現，如《志怪》、《述異記》、《幽明錄》以及《語林》等等。這不僅使《中國小說史略》的材料更加豐富，而且使論證辨偽也更有力度，也讓我們后人有了不少捷徑可走。另一個就是魯迅先生在書中所運用的綜合性的研究方法。而我也就此點簡單談一下我的感受。

《中國小說史略》一書中，除了運用中國傳統的輯軼、校勘和考證辨偽外，還用了社會學的方法、心理學的方法，并且大量運用了比較文學的方法。在影響研究方面魯迅先生不但注意中國小說如何受外來文化的影響，也關注中國小說對外域的影響，提出了一系列具體的結論，給予后學者深刻的啟迪。比較的方法不僅可以跨語言跨文化進行，還可以在本國文學范圍之內進行；這里也可以分為影響研究與平行研究兩種模式。他指出孫悟空與無支祁的淵源關系，即屬于影響研究；而唐人沈既濟的《枕中記》，“雖詭幻動人，而并非出于獨創，干寶《搜神記》有焦湖廟祝以玉枕使楊林入夢事，大旨悉同，當即此篇之本，明人湯顯祖之《邯鄲記》，則又本之此篇。”前后影響的線索相當分明。平行比較視野更為開闊，通過這種比較可以更深刻地看出相關作品的個性與共性，從而更準確地確定它在中國小說史上的地位。事實上魯迅對中國小說史的觀察也是通過比較的研究而逐步深入的。尤其是通過深入的比較，發現了“諷刺小說”與“譴責小說”的不同之處。前者“秉持公心，指摘時弊，機鋒所向，尤在士林，其文戚而能諧，婉而多諷”；而后者“揭發伏藏，顯其弊惡，而于時政，嚴加糾彈，或更擴充，并及風俗。雖命意在于匡世，似與諷刺同倫，而辭氣浮露，筆無藏鋒，甚且過甚其辭，以合時人嗜好，則其度量技術之相去亦遠矣，故別謂之譴責小說。”

除了比較的研究方法，最為引人注目的當是社會學的研究方法了。例如魯迅指出，《世說新語》那種主要記述魏晉人物言談軼事的“志人小說”產生于南朝宋，一大原因即在于中古時代言談風度可以成為進身之階。《金瓶梅》一書中，有不少色情描寫，本書指出其背景在于當時皇帝荒淫，方士得勢，“僥幸者多竭智力以求奇方，世間乃漸不以縱談閨幃方藥之事為恥，風氣既變，并及文林，故自方士進用以來，方藥盛，妖心興，而小說亦多神魔之談，且每敘床笫之事也。”中國古代長期是一個超穩定的以官僚政治為基石的封建社會，官之所在，趨之若鶩，科舉興而八股盛，方士用而淫風熾，理有固然，勢所必至。

而關于吳均的《續齊諧記》的研究方法，則融入了社會學、心理學、比較文學的研究方法等等。如“然此類思想，蓋非中國所故有，段成式已謂出于天竺”，“魏晉以來，漸譯釋典，天竺故事亦流傳世間，文人喜其穎異，于有意或無意中用之，遂蛻化為國有，如晉人荀氏作《靈鬼志》，亦記道人入籠子中事，尚云來自外國，至吳均記，乃為中國之書生。”所以，我們可以借鑒這些研究方法來研究其他的論題，比如，西王母的形象的演變。最早之前，西王母是一個原始部落的名稱（《爾雅》），后來演變為半人半神的獸（《山海經》），在漢末終于演變成了雍容華貴的神仙（《漢武帝內傳》）。

正因為研究方法是科學的，豐富多彩的，所以魯迅先生研究中國小說史得出的結論，無論是史料辨析方面、作品評論方面還是小說流派方面，都帶有明顯的經典性。我們閱讀這本書應該注意到它在當時所具有的歷史意義以及它的文學史和文化史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