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深處的那塊小殘片

孩子的代名詞就是天真爛漫、童心晶瑩，但如果成年后還能具有孩子般的燦爛笑容和純潔心靈，則彰顯一種品質。實際上，天真、童心與年齡無關，只與人的品質和本性有關。

還清楚記得那是孩子上初二第二學期期中考后的第一周，女兒歆彧的班主任給我打來電話說，歆彧自期中考試后上課不再愛提問題了，做作業也顯得很懶散。這孩子怎么回事？考試成績也退步了，該不會是早戀了吧。

我聽到成績下降就已經夠著急了，再一聽到“早戀”這個字眼就更加緊張起來。

雖然自己也是一位擔任近20年班主任的老教師了，但是焦慮與失望仍折磨著我。我恨不得馬上見到歆彧，痛打她一頓。

一進家門，歆彧忐忑不安地看著我：老爸，你怎么了？

“你，你成績怎么下降得那么快？”

“你最近是怎么了？成天懶懶散散的，連課都不好好聽了？”

“你是不是……”

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因為我想到了“早戀”這個最讓孩子不愿提及的字眼。

“沒有哇。就是有兩三次走神了。老師批評之后，我就注意了。”

“那就能讓老師這么失望嗎？”

“老師告狀了吧，他是怎么說的？”

“陳老師說你是笨鳥不知道先飛，就憑你這個水平，還不把心事用在學習上，你有什么資格考高中呀？！”我連訓帶罵地質問。

“老師是這么說的？”女兒的話里帶著哭腔。

“對，這是陳老師的原話。”我把陳老師的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旁敲側擊地點到了女生不該與男生過分交往而導致考不上高中的后果。歆彧漲紅著臉爭辯著：“我跟誰交往過密呀？不就是互相問問題，上學、放學一起走嗎？”

“你別不當回事！照你這個情況，本來就不聰明，全使上勁兒也不一定考上高中。”

“高中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就不上高中了唄！”

“你，不上高中不考大學，你就只能等著被社會淘汰。”

談話不歡而散。女兒回到房間很久沒有出來。我在妻子的勸說下回到臥室。

第二天冷靜下來后，我主動向女兒坦白了我的過分，并和她一起制訂了新的學習計劃。女兒呢？生氣歸生氣，可畢竟還不敢放棄學習，對我精確到每一分的作息時間表，沒有表示什么異議。自從那次期中考試成績不理想，女兒的話很少，回到家就關上門做作業，很少再聽她談起老師、同學的事情。

我沒當回事兒，我想她學習這么辛苦，當然不會總是熱情洋溢了。

當歆彧的班主任找到我時，我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歆彧告訴她，老師、家長都說她沒希望，何必為沒希望的事勞碌呢？

就是這種態度引起了陳老師的注意。我感謝她對孩子的關心，可是陳老師婉轉而堅決地告訴我，孩子認為我不應該將班主任的話全盤告訴她，現在歆彧認為自己成了老師、家長心中的壞孩子，所以失去了努力的動力。“明知其不能為而為之”，有這種堅強毅力的孩子畢竟是少數。

我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和女兒進行了一番長談，承認自己把老師的話夸大了，傷害了女兒的自尊心。女兒也告訴我，她都不愛理老師了，因為覺得老師在耍她——“既然你認定我不行，還假惺惺地讓我當班長，這不是耍我嗎？”現在，女兒沒提她曾經向班主任咨詢的事，她只是問我，現在努力還來得及嗎？我連連點頭，說努力就不晚。

消除了誤會，女兒的學習勁頭才慢慢恢復了。

學期結束，歆彧以總分669分的優異成績位居全校786人中的第13名走向畢業班的征程……

是啊，孩子的天真無邪和純凈的童心是人類情感世界里特別的武器，是一種神奇的、魔幻的力量，是一種無堅不摧的精神力量。

我心中常常愧疚：自己雖然是一位優秀的班主任，但能算得上一位合格的家長嗎？作為教師兼家長的雙重身份，教育孩子更要講藝術——大到引導孩子的人生觀，小到一次家校溝通，處理不好都會影響孩子的一生。

（作者單位：山東省兗州市第十五中學？搖？搖？搖責任編輯：朱蘊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