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品信托風險局中局

事實上，此類信托的風險不僅僅反映在兌付上，執業人的能力、道德等問題早就被業界所詬病。

日前媒體報道，雅盈堂的實際控制人中輝國華實業（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王耀輝正在接受相關部門的調查。這起由中國農行副行長楊琨涉嫌北京某房產商事件被調查后帶出的“泥”掀起了藝術品信托的冰山一角。

冰山一角

被牽連的地產商便是近年以“書畫收藏家”頻現公眾視野的王耀輝，同時也是近年興起的藝術品信托大玩家，資本市場上的快刀手。

公開資料顯示，王耀輝控制下的雅盈堂成立于2010年4月，僅在當年6月的保利春拍中就以4.368億元拍下黃庭堅《砥柱銘》。隨后以《砥柱銘》作為抵押，同吉林信托發行了一款融資型信托產品，募集資金4.5億，期限2年。

這一資本騰挪術隨即震驚業內，成為業內的效仿對象。這僅僅只是開始，截至2011年底，雅盈堂已發行4只信托，融資總額高達8.7億元。

事實上，兩年前的那場春拍就質疑聲不斷。且不說對《砥柱銘》作品真偽的質疑，當時就有圈內人士爆出內幕，《砥柱銘》拍賣可能是一場極其嚴密的局，3.9億元的落槌價是虛的，實際成交價據稱僅為8000萬元。

圈內人士稱，做局有兩種可能，一是買賣雙方在談妥成交價后，又想炒作該藏品或了解該藏品的市場價值，遂通過拍賣公司操作，拍賣公司并不知情，買賣雙方為此承擔全部費用。第二種可能是，買賣雙方和拍賣公司達成默契，通過“假拍”各方都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種情況下拍賣公司事先知情。顯而易見，后一種可能性極大。

一位拍賣界知情人士透露：王耀輝利用拍賣市場不透明的交易制度，聯合交易方虛抬藝術品價格，再以此藝術品作為抵押物，發行信托產品和基金，達到擴大融資規模和套取資金的目的，套取的資金往往被挪用于房地產。

需提醒的是，王耀輝還是北京朝陽區近年來興起的藍色港灣國際商區的打造者，京津塘高速公路二線工程的投資人之一。知情人士表示，王并不懂收藏，長年雇一個人到拍賣行掃貨，價格從幾十萬到幾千萬不等，從去年到現在已購入十數件的藝術品。

局中做局

圈內人士告訴記者，藝術品信托做局首先要儲備藝術品。不少藝術品信托的投資顧問，早在幾年前就買下了一批價值500萬左右的藝術品。建立信托計劃后，投資顧問通過委托的方式將這批藝術品拿去拍賣，再自己出天價1個億買回來。

這樣做，相當于信托計劃的投資人將這筆天價藝術品接手。投資顧問可以將這1個億拿走使用兩年，到期后付給投資者10%的年化收益率即可。因為拍賣行通常不會披露買賣雙方是誰，也缺乏市場監管，所以這種左手倒右手的資金游戲和利益輸送無法避免。

據了解，藝術品信托的購買和退出大多通過拍賣行。一般拍賣行對買家和賣家雙向收取15%的傭金和手續費，而藝術品信托通過拍賣行建倉和退出大概需要支付30%的資金成本。目前給投資者的年回報率平均為10%，投資期限2年，則兩年期間這項投資必須上漲50%以上。

這對需要中長期投資方能獲得高回報的藝術品來說，是一件不太靠譜的事。不過，不少藝術品信托投資顧問公司本身是拍賣行旗下或者關聯公司，據說可以省掉30%的資金成本。

既然拍賣行一個買賣來回就能收取30%的費用，那為什么它要發一個基金把30%的費用分給投資者，其中還需要承擔各種費用、責任等？無非兩種可能，一是這批建倉的拍品可能賣不出去致使拍賣行收不回30%的手續費；二是有涉嫌虛假成交。

業內資深人士稱，在國內一級藝術品市場還不成熟，二級市場又監管不力的背景下，王耀輝等通過將作品推上二級市場托高價格“假拍”出去，然后再拿“身價虛高”的藝術品作為抵押品，向銀行抵押貸款或向社會融資。

盡管在藝術品信托的合約中明文規定了資金流向，但在實際操作中，如果融資方、信托公司、資金托管銀行、拍賣行等蓄意做手腳，約定的投資方向很可能從藝術品轉移到地產或其他領域。

難掩風險

王耀輝長袖善舞，局中做局，被拘難掩藝術品信托幕后風險。

6月20日，據記者走訪，注冊資本只有1000萬元的雅盈堂，工商資料中所標注的地址“北京市東城區東直門南大街14號保利大廈10層1061室”已經人去樓空，公司目前地址不詳。

據《2011中國藝術品基金排行榜》顯示，北京藝融民生藝術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北京雅盈堂文化發展有限公司、北京邦文當代藝術投資有限公司占據三甲席位。此前，雅盈堂、邦文負責人均已“落馬”。

另悉，民生銀行品牌管理部原總經理何炬星遭調查，稱或與藝術品稅收，及透過藝術品信托基金，違規提供房地產業資金有關，而與民生銀行有深度合作的北京藝融民生藝術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或難獨善其身。據悉上述相關人士目前同在北京市第一看守所。

信托業資深人士王云表示，目前藝術品信托市場確實出了非常大的問題，不能說幾個負責人被查肯定會影響信托產品的運行，但風險確實很大。

“直接的影響是實際控制人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將無法經營企業，當然，如果有一位強有力的經理人此時可以統領大局情況會好很多，但事實上一些公司未必可以實現，那么接下來能不能向信托償還本息就是很大的問題?！蓖踉七M一步表示。

事實上，此類信托的風險不僅僅反映在兌付上，執業人的能力、道德等問題早就被業界所詬病。

某信托資深人士直言，很多藝術品信托經理都十分年輕，他們中很多人才剛剛入行，并不具備藝術品和信托行業的雙料豐富經驗。信托經理在專業上風險的識別能力有限。

“在拍賣市場上把價格做上去簡單。一旦遭遇拍賣公司與融資方聯合作假的非道德行為，信托公司的‘盡職調查’也顯得十分蒼白。”某律師直言。

“藝術品信托作為新鮮事物，最大的風險是投資顧問的道德風險。”一位藝術基金資深管理人告訴記者。

藝術品金融市場的業內人士認為，此次查稅風暴后，很可能會對藝術品信托行業開刀，幾大藝術機構可能面臨退場的風險。

更有業內人士警示，此前火熱進行的春拍更是被當做掃貨與出貨。參與藝術品項目運作的不少信托公司此時已處于高度警戒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