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刊理由:
今天的世界,對個人而言,勤勞是否還是財富與收入的決定性因素?對企業和國家而言,自然資源又是否還是一個國家發展致富的決定性因素?對這些問題的認識實際上是關系未來中國經濟發展方向的重大戰略問題,也是每一個致力于把企業做大做強的發展戰略問題。
編者按:
因本文篇幅較長,本刊版面有限須分為上中下三期依次刊發,本期為上期——人類創造財富的變化。
在新時代,用什么樣的財富觀、用什么樣的方法和手段創造更多的財富,直接關系到中國能否成為世界一流經濟強國,還是將會落后于印度這樣的發展中國家。作為一個國家領導人,或是一名地區省市官員,在未來經濟發展創造財富的能力上指錯了路,再辛苦的努力也只會與世界的差距越來越大。一個企業家,選擇錯了未來行業,無論管理水平多高,都不會有大的發展。因此,只有改變財富觀、價值觀,才能用新的觀念指導未來經濟的發展。
人類創造財富的變化
據經濟史學家估算,從公元元年到1880年的農耕時代,世界人均年GDP才翻了一倍;而從1880年到1998年的短短118年里,世界人均GDP卻翻了6倍多,世界進入了工業化時代。中國的經歷也類似,從公元元年到1880年間,中國人均GDP近2000年未發生改變;1978年之后的改革開放,工業化、全球化發展潮流給中國也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到1998年人均GDP翻了5倍;改革開放30年中國城鎮居民收入由343元增加到13786元,農民人均純收入由134元增加到4140元,國內生產總值由3645億元增加到近25萬億。
中國歷史上除唐朝外,清朝康乾盛世是中國經濟發展較富裕的時期。當時朝廷到底有多少錢?1766年朝廷歲收為4937萬兩銀子,按照今天1公斤銀子為3600元的價格計算,相當于今天的11.4億美元。而江蘇無錫一個民營企業尚德公司發展六年成為上市企業后,2007年銷售收入達到14億美元。一個小小的民營企業收入就超過了乾隆皇帝可支配的全部收入。普通人收入也翻了幾番。1769年時,北京一個工匠的日工資為77個銅錢,即0.077兩銀子。按當時物價,這相當于一天能賺2.7公斤大米、2.8公斤面粉、1.45公斤肉、1.4公斤魚、0.6米棉布。今天一個北京普通工人打一天工收入至少55元,根據今天的物價相當于買16公斤大米、20.5公斤面粉、4.5公斤肉、9米棉布。
農耕時代再辛勞,國家也富不到哪里去。過去幾千年的中國,每當朝廷把注意力放到農民問題身上,他們就把重心調回到農業發展上。但由此造成中國農民被死死地捆系在土地上,中國離商業化、工業化社會越偏越遠。中國人多地少,發展農業并非中國的比較優勢。在保證農業的總供給前提下,創造財富決不能靠農業。人類對食物量需求是有限的,農產品不可能賣出天價,一個家庭不可能買幾千斤糧囤積,但有錢卻可以買幾部汽車、幾套房子,還可以買游艇、買飛機。
美國一個微軟公司和迪士尼公司,雇傭16.7萬工人,但總產值5000多億元人民幣,相當于中國農業總產值30%(盡管中國農業就業人數4億人)。1820年時,農業占美國GDP的70%,隨著工業革命的進展,2003年農業僅占美國GDP的2%,農業人口也降到2%。如上所述,農業發展的前景受到人生理需求上的制約,要創造更高價值的路子不寬是硬事實。
有人會說“如果重點發展工商業,吃飯怎么辦?糧食安全問題怎么辦?”這種觀點阻礙了中國經濟1000多年的發展:第一,以工商業為本并不是說放棄農業;第二,中國從1998年起非農業人口第一次超過農業就業人口,農業就業比例是中國歷史上最低的,但農產品的供應卻比任何時候都豐富。這些年中國經濟發展以工商為主,已經給整個社會帶來了更高的收入,這說明政策大方向是對的。
按2012年匯率計算,中國人均GDP在2006年為2042美元,每天人均收入超過5美元,解決衣食住行的基本物質需求后,中國人的剩余收入已經越來越多。現代工業加工技術加全球化的貿易市場體系,中國首次出現了工業的產能過剩,這標志著一個新時代的來臨。以工業制造業和以種植糧食為核心的傳統意義上的“生產”活動已不再是創造更高價值和財富的主旋律了,經濟的進一步發展深化,國家和個人財富的增長不僅來自于傳統意義上的“物質生產”,而且來自金融交易、財富投資管理、醫療健康、文化藝術、休閑養心等服務業。
也就是說,在生產型國家里,物質生存還是一種挑戰,物質的生產是主要的價值創造途徑;而在財富型國家里,機械化生產能力已超出了人類生活需要的東西,如果再擴大生產,就會創造“負價值”,造成產能過剩、生產的東西賣不出去。在這種社會里,新的價值創造活動主要來自提供更好的金融安排,把人們各種未來風險規避好,讓財富由更好的保值增值載體來承載,提供更多擴展人生體驗的途徑等等,增加人生的幸福指數、安全指數。
在改革開放30年后,中國社會開始逐步從“生產型”國家到“財富型”國家轉變,而在這種轉變之前首先要轉變財富觀念、價值觀念,改變只認“生產”才是創造價值的農耕時代觀念,改變過時的勞動價值論,否則中國社會很難在價值鏈上有實質性的升華。我們現在很多領導還天天在講民以食為天,要把農業放在經濟發展的中心去抓,如果以此為重點,那么結果是越抓社會經濟發展越落后,沒有其他產業的帶動,農業永遠發展不起來。
第三產業是中國未來的經濟發展方向,是中國深化經濟政治體制改革和創造新的財富的必由之路,也是中國改革的難點。
如果未來30年中國仍按照現在的模式發展加工出口業,那么中國的經濟發展將受到制約。首先,制造業的經濟增加值低、利潤率低,是硬苦力活,資源、能源都跟不上,而服務業的增加值和利潤率相對要高,吸納就業人口要多。其次,第三產業是經濟持續增長、市場經濟進一步深化的關鍵點所在,靠“硬苦力”的制造業,如果不提高技術含量、產品附加價值,確保資源、能源的供給,是無法在國際競爭中獲得更大份額的。而且,在當今世界上,決定一國競爭優勢的已不再是自然資源多少、土地是否肥沃寬廣,而是取決于你的制度是否最有利于市場交易的發生,使交易成本最低。經濟全球化在國際交易中不只是過去熟悉的客戶,而是越來越多的外國商人。道德規范、習慣法已不夠用了,只有可靠的正規司法和開放暢通的新聞媒體才能促進交易更高效地進行,才能使國外的資金源源流入中國。
由上我們逐步看清了中國改革下一步該怎么走,這就是挑戰制度經濟學提出的核心問題,也是我們前30年改革開放尚未涉及的深層次問題。由發展農業到現代工業,再到現代金融為標志的服務業轉變。(未完待續)
責任編輯:田 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