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空海的《文鏡秘府論》是一部著名的詩歌理論著作,從該書卷次命名和命名的順序,可以看出空海在吸收和傳播漢文化的同時,融入了自己的民族意識、愛國主義,對中國的文化進行了再創造。
關鍵詞:《文鏡秘府論》 卷次順序 方位觀
《文鏡秘府論》,“文”即作文,“鏡”字揭示了該書的教材性質,即為了講解寫作規范,教導學習者模仿范例并進而學會寫作而編撰,“秘府”即告知書中珍藏著作文的種種奧妙。全書分天地東西南北卷以配六合。該書一直被認為是一部文學批評理論的專著,對于詩歌寫作學習者是很有價值的,其價值僅次于劉勰的《文心雕龍》。
通過對《文鏡秘府論》的初步閱讀,我們不難發現,弘法大師在編撰該書時用中國傳統的方位為各卷次命名,對于作者為什么要以方位為各卷次命名以及卷次順序為什么是“天、地、東、西、南、北”,本文從以下兩個方面來具體論述。
第一,空海在模仿和吸收漢民族文化,一個民族吸收另一個民族的文化,往往是從仿學開始的,從仿學入手,學習外國的傳統文化是文化交流常見的現象,弘法大師來中國以前, 漢語素養已有相當的基礎, 能用漢語作文著書。在《詩經》中,有許多篇目都運用了方位詞,它們除了指具體的方位以外,還有其他的很多意思。“東”多指征伐之事,多指青年男女幽會之所;“西”則多有一種眷戀,思慕、回望的意義;“南”多與一些美好的事物用在一起,寄托憧憬向往之意;“北”字在《詩經》中則多與人生不適意,命途多舛有關。《詩經》中的的方位詞“東南西北”之所以有多重意義,這和先民們的空間崇拜有關。原始時期,先民們憑借自然景物辨認方向,從社會生活經驗中,逐步形成了“東、南、西、北”的概念,也形成了對“東、南、西、北”的不同的心理體驗,從東開始進行順時針旋轉,依次為東、南、西、北,這種排列順序也符合漢民族的生活習慣。當天地四方觀念在人們心目形成之后,還必然伴隨著一些情感活動。空海在構建《文鏡秘府論》時,采用了中國傳統的方位觀,反映了當時漢民族對空間的崇拜。可見空海在創作的時候,是運用傳統漢民族的思維方式的并繼承了中國的傳統文化。因此海空采用方位詞為各卷次命名。
第二,空海在吸收和傳播漢文化的同時,加上了自己的民族意識,對漢文化進行了創新。我們不難發現,該書卷次排列的順序是“東西南北”而不是中國傳統的“東南西北”。這說明空海在吸收和傳播漢文化的同時,也融入了自己的日本意識。他不是一味的吸收漢文化,而是把吸收異域文化,立足于本民族實際, 帶著本國意識, 這在文化交流史上是普遍現象, 也是正常現象。只有立足本國實際, 才能使異域文化為我所用,融入自己民族的文化。
關于《文鏡秘府論》的卷次,本人通過閱讀相關的資料就發現,各版本的說法不一。有人說《文鏡秘府論》的卷次順序是“ 天、地、東、西、南、北”, 有人又說它是“天、地、東、南、西、北”。到底是哪一種排列順序才是當年空海原始的編排順序呢?
通過各個版本的對比,應該采用第一種說法。一、《文鏡秘府論》天卷序記述細目以及《文筆眼心抄》正文,順序均為“天、地、東、西、南、北”。二、從傳本材料看, 《 文鏡秘府論》江戶刊本每卷末有“ 卷一” “ 卷二”…… “ 卷六” 字樣, 順序是天(卷一)、地(卷二) 、東(卷三 )、南(卷四) 、西(卷五)、北(卷六) 。維寶《文鏡秘府論箋》和《文鏡秘府論》天海藏本順序與江戶刊本同。《文鏡秘府論》醍醐寺甲本天卷封面里頁貼紙有“秘府論天東西南四帖在之……弘治三年九月”字樣, 說明此本順序為天地東西南北。《文鏡秘府論》高山寺丙本殘南卷, 南卷封面為“文鏡秘府論卷第五” , 則知其西卷在南卷之前。高山寺丙本和醍醐寺甲本年代均在平安末鐮倉初, 即使醍醐寺甲本的里頁貼紙,也在日本弘治三年(1555) , 年代均遠早于江戶刊本。且維寶《文鏡秘府論箋》34 卷, 顯然是自編, 江戶刊本等的順序亦當為收藏者自編, 而非原貌。
卷次作“ 天地東西南北”,而不是作“ 天地東南西北” , 可能就和空海的意識有關。在方位觀念上, 中國的傳統和日本可能有不一樣的地方。中國古代也有“東西南北” 的說法,但有多個意思。一是在方向上東西和南北對舉,還有是泛指到處各處,還可以指人生凄惶之意。不論東西和南北對舉, 還是泛指各處乃至用指人生凄惶, 都沒有方位順序的意思。上文中《詩經》中的例子也可以說明這一觀點。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用作方位順序的是“東南西北” 。這也和中國人的四時觀念有關。春夏秋冬是自然順序, 和這個觀念聯系, 方位順序是“ 東南西北” , 五行八卦也有與之一致的順序, 而五行八卦之說進一步確立了“ 東南西北” 的方位順序。講到方位順序, 應該是“東南西北” , 因為這才是順天順四時乃至順五行八卦之序, 才符合中國人天人合一的觀念。
盧盛江教授曾經向《文鏡秘府論考》的作者小西甚一先生和其他一些知名人士請教過,他們幾乎都是脫口而出,東西南北就是日本人的習慣,雖然沒有書面文獻的證實,但民間的口傳往往最能反映真實的風俗習慣,因為風俗習慣就在于每個人自然而然的生活中。所以“東西南北”才是日本方位的順序。
綜上所述, 就看出《文鏡秘府論》的卷次應當是“ 天地東西南北”。這說明海空在創作過程中不僅繼承和發揚中國傳統文化,而且融入了自己的民族情感和愛國主義。他對中國文化的吸收是采取了揚棄的態度。只有立足本國實際, 才能使異域文化為我所用,融入自己民族的文化。空海在編撰《文鏡秘府論》卷次的時候,他的方位順序觀念, 是“東西南北” , 而不是中國的“東南西北” 。他應該是按照日本人的思維習慣。因此, 從《文鏡秘府論》本身的編撰和《文鏡秘府論》卷次的安排, 都能顯明地感受到空海的日本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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