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亞政府的坦克、迫擊炮和火箭對平民的野蠻襲擊仍在繼續,但世界除了著急搓手之外似乎無法做更多的事。難道這是由“阿拉伯之春”和“保護責任”引導的民主浪潮的終結?
“保護責任”即Responsibility to Protect,簡稱“R2P”,是指每一個國家均有責任保護其人民免遭滅絕種族、戰爭罪、族裔清洗和危害人類罪之害,當一個國家不能或不愿承擔保護責任時,國際社會有責任及時、果斷地采取集體行動提供保護。它被國際社會應用于利比亞領導人穆阿邁爾·卡扎菲對其公民的威脅屠殺上。雖然反對聯合國安理會的行動說明了很多問題,但基于R2P的廣義解釋,敘利亞政權的反對者仍然有所選擇。
認為國際社會應該對打壓本國人民的政府采取行動,這是隨著新世紀開始而來的新思維方式。盧旺達和波斯尼亞開啟了新時代;二戰后在蘇丹、印度尼西亞、烏干達、柬埔寨、敘利亞和薩達姆時期的伊拉克的大屠殺奪去數萬至數十萬生命(在某些例子中更多),讓人們思考:國際干預是否應該超越聯合國編撰的例行法規的第二條,“本憲章不得認為授權聯合國干涉在本質上屬于任何國家國內管轄之事件……”
2005年,國際社會認為變革的時機已經到來。聯合國大會全體會議召開了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領導人聚會“世界首腦會議”,通過了加拿大發起的R2P的倡議,呼吁國際社會使用外交和人道主義手段,經安全理事會同意,采取集體行動即武力來保護人類免遭“種族滅絕罪、戰爭罪、種族清洗和反人類罪”,并要求聯合國大會更充分地考慮此事。
在利比亞是R2P的首次測試,國際社會站了出來。阿拉伯聯盟率先呼吁設立禁飛區以保護該國的反叛人民。在聯合國安理會的首肯下,國際刑事法院起訴卡扎菲的反人類罪行。安理會隨后通過軍事行動,呼吁關注該政權由“嚴重和蓄意侵犯人權的軍事行動”和“普遍的和系統性的襲擊”而犯下的“反人類罪”。七個月的戰爭行動將話語付諸實踐。首先帶來了由北約主導的有效空襲,保護叛軍控制的班加西。爭取到的時間令政權的反對者湊齊戰力,與空中力量一起打敗了利比亞領導人。
成功似乎預示著全球政治的新時代,警告了獨裁者:他們無法逃脫謀殺罪。但是許多人不確定這項原則是否能經歷時間考驗。世界并沒有久等。當人們還在關注利比亞時,敘利亞的動亂釀成示威,揚言要推翻阿薩德政權。政府以增加武力而回應,震驚了全世界的電視觀眾。
正如在利比亞發生的那樣,阿拉伯國家聯盟率先出擊,把敘利亞擋在了阿盟之外,禁止指定的敘利亞官員進入阿拉伯國家,凍結敘利亞政府的海外資產,并停止與敘利亞中央銀行的業務以及與政府的商業往來,同時呼吁阿薩德總統下臺。美國、歐共體和其他國家也參與行使外交和經濟制裁。總的來說,這些措施表明R2P確有生命力,但實施起來還不足以制止暴力。
中國和俄羅斯否決了利比亞決議的淡化版本。克里姆林宮聲稱即使是再次重復聯合國的制裁,更不用說軍事行動,也會不利于和平,對非法推翻政府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當然,故事遠不止如此。對莫斯科而言,這不僅是俄羅斯對阿薩德政權長期支持關系,以便讓俄羅斯將地中海艦隊停泊在塔爾圖斯港口。克里姆林宮更大的考慮顯然是擔心R2P在敘利亞的應用有朝一日會波及自身。畢竟莫斯科擔憂未來嚴重的國內緊張局勢。他們希望阻止一切先例,以防國際干預本國局勢。
這是否破壞了在敘利亞的R2P?并非如此。該準則的創造者們預測到了安理會的障礙,并得出結論,如果最終安理會無法“對撼動良知,呼救行動的情況履行職責,那么就不可能期望有關國家將排除其他手段和行動方式來應對這些情況的嚴重性和緊迫性。”
“其他手段”不需要重復對利比亞的干預。西方和阿拉伯聯盟都不愿陷入敘利亞教派和種族分歧造成的潛在泥潭。相反,敘利亞要求阿盟和盟國們在除了加強經濟和外交制裁之外,采取更為微妙的手段。
大部分國際社會仍支持溫和的R2P步驟,能在阿盟保護傘下阻止屠殺。敘利亞的危機不僅僅關乎大馬士革的未來。R2P的成功應用將說明一點,利比亞不是僥幸。它將發出信息:對于謀殺其人民并仍然當權的政府,國際社會將確保幸存者不是該政權,而是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