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唐詩,這一中華文化的瑰寶,在中華文明中占有舉足輕重的作用。自二十世紀以來,西方掀起了譯介唐詩的熱潮,且譯文版本居多。但在中西方文化的交流中,英譯唐詩歷來是一個難點,這主要是由于唐詩獨特的創作手法:意象、音韻、節奏、句式等造成的。時至今日也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來衡量英譯唐詩中該采用何種技巧。本文旨在從目的論的角度出發并結合唐詩自身的特點,探討不同譯者在唐詩英譯中采取的策略及各自譯本的得與失。
關鍵詞:目的論 唐詩英譯 詩歌翻譯
唐詩是漢語中最美好的語言之一,從古至今,很多人都癡迷于其魅力。但是中西交流中,由于譯入語與譯出語之間本身所存在的差別,唐詩自身的魅力并不能完全未國外讀者所領會。不同的翻譯策略會導致信息傳遞的程度不同。本篇從目的論角度出發探討譯本的得與失會給我們已啟發,以進一步促進英譯唐詩的完善。
一、目的論簡介
西方翻譯理論由來已久,其中德國的功能學派的觀點是:反對翻譯是純語言間的轉化,強調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主觀能動性,譯者不再只是關注譯文的語言交換,而是更多的關注譯文,譯文讀者以及譯文預期的社會效應和交際功能。
功能派翻譯理論興起于德國,主要代表人物有凱瑟琳娜·賴斯、漢斯·弗密爾,賈斯塔·霍次·曼塔里。弗密爾所提出的目的論(skopos theory)是功能派翻譯理論中最重要,最核心的理論。總的而言,目的論的發展經歷了以下階段:
第一階段:凱瑟琳娜·賴斯(Katharina Reiss)首次把功能范疇引入翻譯批評,提出了功能翻譯理論的雛形。
第二階段:漢斯·弗米爾(Hans J. Vermeer)提出了目的論,將翻譯研究從原文中心論的束縛中擺脫出來。
第三階段:賈斯塔·霍次·曼塔里(Justa HolzManttari)借鑒交際和行為理論,提出了翻譯行為理論。
第四階段:克里斯汀娜·諾德(Christiane Nord)全面總結和完善功能派理論,并且提出譯者應該遵循“翻譯加忠誠”的指導原則,從而完善了該理論。[1]
目的論有三大法則:目的法則,連貫性法則,忠實性法則。這三條法則的關系是: 忠實法則服從于連貫性法則,而這二者又服從于目的法則。[2]
功能派為西方從語言學派為主流的翻譯理論界開辟了一條新研究道路。它獨樹一幟,旗幟鮮明,明確闡釋光靠語言學不能解決問題。并且拓寬了翻譯理論研究領域。可以說功能主義理論是以目的法則為主導的翻譯標準多元化的理論體系。翻譯標準多元化使功能更貼近實際,因為在現實生活中,譯者所遇到的翻譯工作是多種多樣的,單一的翻譯標準是不能囊括一切的。
二、唐詩英譯簡介
唐詩英譯在國外也經歷了漫長的過程,一開始漢詩還是處于邊緣的地位,但隨著越來越多的學者在漢詩翻譯方面不懈努力,這一狀況已經得以改變,國外也漸漸地掀起了唐詩熱。在英國和美國都有杰出的文人在漢詩英譯方面做出了突出的貢獻,比如Arther Walley, Ezra Pound, James Legge 等。值得一提的是,中國的古詩中包含很多意象。這給英譯唐詩造成了很多困難。西方詩學概念Image常被翻譯為漢語詞語“意象”。中西詩學關于意象概念的基本認識是共同的。[3]關于這一方面的翻譯有很多爭論和策略。除此之外,對于漢詩整體的可譯性也有許多爭論,有人認為唐詩這樣賦予中國色彩的詩歌是不可譯的,因為在翻譯的過程中,漢詩本生的形式美以及內在美會丟失,一來漢語和英語有不同的語言體系,漢語所有特色不可能一一傳遞,二來對于文化環境不一樣的外國讀者而言,譯詩不一定會被很容易地接受,理解。但是也有人反駁這種看法,并且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翻譯漢詩,讓更多的外國讀者感受到中國的詩歌美,在文化傳遞方面上,他們做出了不少貢獻。
三、對唐詩不同譯本的探討
(一) 對王唯的《鹿柴》的不同英譯本評述
《鹿柴》是唐代詩人王維的山水詩中的代表作之一,是他隱居輞川時的作品。這首詩描繪了鹿柴附近的空山深林在傍晚時分的幽靜景色,充滿了繪畫的境界,反映了詩人對大自然的熱愛和對塵世官場的厭倦。
鹿柴
王維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
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王唯,字摩潔,他的詩明鏡清新,精美雅致,李杜之外,自成一家。蘇軾稱其為“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是唐詩山水田園派的著名代表詩人。這首詩的大意是:幽靜的山谷里不見人,只能聽到那說話人的聲音。落日的余暉映入了深林,返照在青苔上景色宜人。
譯文一:
Deer-Park Hermitage
There seems to be no one on the empty mountain…
And yet I think I hear a voice,
Where sunlight, entering a grove,
Shines back to me from the green moss.
——Witter Bynner Kiang Kand-hu, 1929
這個譯本傳遞出了詩歌大意,但是在細微處的品味還是有些瑕疵。王唯在作此詩時是以一個局外人或旁觀者的姿態描述,欣賞大自然的美景。所以作者的口吻是那種輕描淡寫類的,但是于此同時,讀者立刻就被帶進了那個美妙的意境當中。但是英譯時很明顯地用了第一人稱I,就感覺是I 主動帶著讀者來游蕩這里的美景,原文中飄逸的感覺在此有所遜色。
譯文二:
Deer Forest Hermitage
Through the deep wood, the slanting sunlight
Casts motley patterns on the jade- green mosses.
No glimpse of man in this lonely mountain,
Yet faint voices drift on the air.
-Chang Yin-nan Lewis C. Walmsley, 1958
該譯文中將原有的順序做了調整,這對原來的內容及景物描寫幾乎沒有影響。另外,空山譯成empty mountain 要比譯成 longly mountain 更能表現出空靈的感覺,而且longly 一般用來形容人的孤寂感,這里用來形容山似乎有些勉強。Motley pattern 和 jade-green mosses 都是具體化的物象,規定死了的畫面,雖然美,但是也限制了讀者的想象力,況且,原詩的作者王唯不是僅僅想要表現這個意象吧?drift 在英語中的解釋是:to move along smoothly and slowly in water or air. 作者想要描寫的人語聲不會是在空氣中彌漫的那種,那樣反而不會讓人靜下心來好好欣賞美景。所以,drift 似乎不太恰當。所以在意義,意境的傳遞方面不是很貼切。
(二)對馬致遠《天凈沙·秋思》的不同英譯本評述
《天凈沙·秋思》是馬致遠著名的小曲,28個字勾畫出一幅羈旅荒郊圖。這支曲以斷腸人觸景生情組成。從標題上看出作者抒情的動機。
天凈沙·秋思
馬致遠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馬致遠是我國元代著名大戲劇家、散曲家,與關漢卿、鄭光祖、白樸并稱為“元曲四大家”。 馬致遠雜劇的語言清麗,善于把比較樸實自然的語句錘煉得精致而富有表現力。曲文充滿強烈的抒情性和主觀性。這首曲的大意是枯萎的藤蔓,垂老的古樹,一只無精打采的烏鴉,(棲烏的意象似乎特別適合表現深秋蕭瑟的景色[4])撲打著翅膀,落在光禿禿的枝椏上。纖巧的小橋,潺潺的流水,溫暖的茅屋,安謐而溫馨。荒郊古道上,一匹瘦馬載著游子,冒著凌冽的西風踟躕而行。夕陽西下,何處是歸宿?哪里是家鄉?念及此,天涯漂泊的游子怎不愁腸寸斷!
譯文一:
Autumn Thoughts
Dry vine ,old tree ,crows at dusk.
Low bridge ,stream running ,cottages ,
Ancient road ,west wind ,lean nag ,
The sun westering
And one with breaking heart at the sky’s edge
——Cyril Birch
這個譯本通篇沒有一個動詞,12個由前置或后置形容詞修飾的名詞輔就,構成了一幅動態的組畫,類似于美國意象派詩人龐德推崇的“意象疊加”和“意象并置”的寫作手法。但是東西方人對于west wind 的理解可能不盡相同,在ode to the west wind 中,西風是稱頌的對象,因為它吹散了殘枝落葉,將種子播撒,這樣春天的時候種子就可以發芽,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但是馬致遠的西風是斷腸人獨自走在古道上的凄涼瑟瑟寒風,將旅人的心境吹的更加孤寂,落寞。所以在翻譯這首詩時有必要對此做額外的解釋。不過,隨著文化交流的加深,西方讀者會慢慢接受我們的理解方式。總的而言,這個譯本還是很簡潔,明了地譯出了原詩中的主要景物,傳達出了其中的意象。
譯文二:
Tian Jing Sha
Withering vines hanging on old branches,
Returning crows croaking at dusk
A few houses hidden past a narrow bridge,
And below the bridge quiet creek running.
Down a worn path,in the west,
And the lovesick traveler is still at the end of the world.
丁祖馨、Burton Raffel 譯
這個譯文與上一個譯文相比較而言增添了許多修飾性的內容,從譯者的角度出發是為了能更好,更細致地詮釋原詩的內容,希望以此能更加拉近譯語讀者與原詩的距離。在具體的用詞方面,比如說houses 與 cottage 相比,少有遜色,cottage 給人的感覺更加飽滿,更能突顯出旅人和有家之人的心境之巨大反差。此外,lovesick 表達出的情愫沒有heart-broken,heart-worn之類的詞能給讀者留于更廣闊的想象空間。Heart-broken會使讀者聯想到這種惆悵的心境有思家,思鄉,思人等等各種可能,lovesick 顯然把空間縮小了。雖然這個譯本并沒有按照原詩的結構框架進行翻譯,但是傳達出的意境還是很美,很細膩。
四、總結
在翻譯的過程中,譯者的任務不僅僅要譯出原語的字面意思和基本意思,還要考慮到原作傳達出的感情色彩。不同的譯文版本可以使讀者感受到不同譯者的風格,從而提升了譯者的地位。實際上,即便是本國語的讀者對詩歌的理解也是不盡相同,所以譯者在翻譯的時候勢必要加入自己的理解成分,以期能把原作的精髓更好地傳遞給譯語讀者。通過分析以上幾首詩的譯本,我們不能一刀切地說那個譯本好,那個譯本不好,他們各有自己的特色和閃光點。所以,在翻譯的過程中,目的論可以被當作是實現翻譯目的的理論基礎,但是譯者在翻譯的過程中要把握好度,這樣才能更真實,貼切地反應原文。
參考文獻:
[1]仲偉合,鐘鈺.德國的功能派翻譯理論[J].中國翻譯.1999年
[2]陳勛.功能主義翻譯目的論探微[J].內蒙古農業大學學報.2011年
[3]黎無敏.詩學建構:形象與意象[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18頁
[4]徐有富.詩學原理[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79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