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山早年振興農業的思想論述

摘要：孫中山在青少年時期就關注中國農業的發展問題，并提出了一系列卓有見識的振興中國農業的思想，這些思想包括發達農業對于中國具有特殊而重要的意義，強調政府在農業發展過程中的主導作用，提倡運用現代農業科技和廣泛使用機器，提倡設立農業教育和宣傳推廣機構等。這些思想體現了孫中山關心人民疾苦、渴望人民幸福的真摯感情以及希望中國繁榮富強并早日實現農業現代化的良好愿望。

關鍵詞：孫中山；早年；振興農業

中圖分類號：F30 文獻標識碼：C 文章編號：0439—8114（2012）19—4433—03

孫中山出生于農民家庭，早年的家境十分貧寒，全家男女老幼7口人居住在村邊一間簡陋的小磚屋里，靠租種農田過活[1]。孫中山親歷了晚清時期農村的苦難生活，目睹了舊中國農村的凋敝和農民的貧窮，在廣東，每年都有許多同胞冒著生命危險背井離鄉、漂洋過海到異域謀生。據1912年的統計，廣東一地就有約30萬人被當作“豬仔”賣到歐美做苦力，備受洋人的凌辱[2]。祖國的貧弱和同胞的遭遇，深深地刺激著孫中山那顆熾烈的愛國心，這既是孫中山萌發推翻腐朽清王朝的革命動因，也是激發孫中山民生主義思想產生的根源。民生主義是孫中山一生致力追求的三大主義之一，在中國當時的社會環境里，孫中山把農業的開發作為解決民生問題的關鍵，振興中國的農業是他早期民生思想的重要內容，民生主義是他的夙愿，鑒于中國農業凋敝的慘狀，他決心要進行振興和改良[3]。他殷切希望中國農業發達，只有農業發達了，人民才會豐衣足食，國家才能繁榮富強。

1 孫中山早年對農業的關注

早在幼年時期，孫中山就在家鄉參加過多種農業勞動，對農業產生了較深的感性認識。長大后，孫中山在海外游學10余年，在接受較為完整的“歐式教育”過程中，他對農業尤其關注。在游學之余，他不僅從事園藝栽培的實踐，還廣泛涉獵西方國家的農學書籍，另外，對于考察地質和探究物理的方法，他也頗有心得[4]。孫中山意識到個人重視農業問題還不足以改變中國農業衰敗的現實，如果借助社會名流的推動和號召或許是一條可行的有效途徑。于是1890年，孫中山致書他的香山同鄉、賦閑在家的晚清高級官吏鄭藻如，希望德高望重的他出面倡導和鼓勵家鄉農人重視農桑的發展。1891年，孫中山初步系統地闡述了他的發展農業的思想，倡導清政府要重視農業問題，要學習西方國家的先進農藝，主張設農官、重農學、勤民力。隨著孫中山知識眼界的開闊和對國家民族命運的深度關切，他的視野從對家鄉農業問題的關注轉移到對全國農業振興的期盼上來，1894年，他上書李鴻章，系統闡述了富國強兵的策略，在農業方面，深刻論述了實現“地能盡其利”的措施和方法，《上李鴻章書》的問世，表明早年孫中山振興農業的思想基本形成。

2 孫中山早年振興農業的思想

2.1 對農業重要性的認識

首先，重視農業在中國歷史上有著特殊重要的意義。孫中山指出：“誠以中華自古養民之政，首重農桑，非如邊外以游牧及西歐以商賈強國可比。且國中戶口甲于五洲，倘不于農務大加整頓，舉行新法，必至民食日艱，哀鴻遍野，其弊可預決也”[5]。他的意思是，在歷史上，中國不同于其他游牧民族和重商國家，“重農抑商”是中國的傳統，重視農業對中國至關重要。他從當時中國農業凋敝的現狀出發，對中國潛伏的危機深感憂慮。在孫中山的學生時代，中國已呈人滿為患之勢，形勢岌岌可危。一方面國內經常發生民變事件，另一方面各地災荒頻繁，土地肥沃的地區已是缺衣少糧，土地貧瘠的地方人們流離失所。由于晚清政府對農業不重視，使這種情況更加惡化。中國作為一個人口眾多而又耕地不足的傳統農業國家，如果在農業上稍有閃失，其后果都是災難性的，只有重視農業才能解決百姓最基本的生存問題，同時重視農業也是維護國家安定、社會穩定的前提。因此自古以來歷代王朝都把農業作為最重要的“本業”。所以孫中山說：“農桑之大政，為生民命脈之所關”[6]。他把農業當作是天下百姓生死攸關的大事，足見孫中山對農業重要性的深刻認識。

其次，振興農業是強國富民的關鍵。1891年，他提出了“農經商緯”的強國思想，他把農業和商業看作是治理國家最重要和最根本的政策，認為農業和商業是富國強兵的先聲，是治國平天下的樞紐[6]?！稗r經商緯”的經濟思想有著重要的歷史意義，它既繼承了中國古代重農的思想，又發展和超越了這一思想，體現了孫中山對世界經濟發展潮流的敏銳洞察力和與時俱進的寬闊胸懷，它表明孫中山拋棄了中國封建制度下的以農業為本業、以商業為末業的傳統經濟思想，已具有近代資本主義經濟的新觀念[7]。1894年孫中山提出了使國家強大的根本方法是“人能盡其才，地能盡其利，物能盡其用，貨能暢其流”[6]，“地能盡其利”是孫中山發展農業思想的高度概括，它的意義不僅在于發達的農業能保證人民有飯吃，更重要的是他把農業的發達作為富強的重要途徑和治國的根本策略。在這里孫中山把農業振興的作用提高到能使國家強盛和人民富裕的高度。

2.2 重視政府的主導作用

在中國漫長的歷史長河里，農業始終是國家經濟的基礎和支柱，因此古代中國的統治者非常重視農政，只是到了近代，由于反動政府的腐敗，忽視農政才導致中國農業的衰敗和農村的破產，因此孫中山認為大興農政是當務之急，因為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糧食不足則人民無法生存，沒有人民就沒有國家[4]。農政是人民生存的基礎也是國家立國的根基，農政的重要性決定了設立專官管理農政的必要性：其一，從農民方面來看，引導農民采用新法從事農業活動需要農官，因為近代以來，中國農政廢弛，農民只愿墨守成規，不思變通，以致墾荒不力，水利不修，一年到頭辛勤勞動卻收獲很少，結果是人民的生活日益艱難[4]。其二，河道治理、預防水災、興修水利，這些需要眾多人力參與的大型事業不能沒有政府的組織和領導。關于這個問題，孫中山深有感觸地說：“水道河渠，昔之所以利農田者，今轉而為農田之害矣”。北方黃河的水患固不必說，南方廣東的東江、西江和北江，已是水患連連，一年比一年嚴重，這些大江大河的治理，如果沒有政府的主導，簡直無法進行[4]。其三，西方國家重視農政成效顯著，值得效仿和借鑒?，F代西方國家的農業革命有力地推動了工業革命的發展，而農業革命的興起則得益于西方國家政府對設置農業機構的普遍重視，西方國家不僅設置農官和專門的農業管理機構，而且要求農官做到盡職盡責、竭力為農。西方國家深知農業也是一個能使國家致富的重要經濟行業，要做到地能盡其利和無誤農時，必須特設專官來負責，凡是有利于農業的事情就大力興辦，有害于農業的事情就堅決制止。放眼西方國家的成功經驗，面對中國農業的落后及農政廢弛的現狀，孫中山大聲疾呼：“有國家者，可不急設農官以勸其民哉”[4]。

2.3 提倡學習和運用現代農業科學知識

在中國封建社會里，經濟的基本特征是個體農業和家庭手工業相結合的自然經濟，普遍采取精耕細作的方法是中國農業的特點和優點，這種經濟形式在利用有限耕地養活眾多人口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但是歷史的車輪進入到近代社會以后，這種傳統的農業生產方式在西方現代農業面前越來越相形見拙、不合時宜，而且難以滿足現實的需要，因此孫中山認為，即使當時水患消失了，水利大興了，荒土開辟了，也不能說是做到了地能盡其利、生民養民的事情做得很完備了?，F代農業不僅僅是地無遺利、生民養民的事情，它還有更新更豐富的內涵：要迅速地普及現代農業科學知識，實現農牧業的優質高產，這就是現代農業發展的要求和方向。孫中山還大力提倡學習和運用現代農業科技知識，從畜牧獸醫到莊稼病蟲害的防治，從土壤性質的考察到物種特性的分析，從灌溉施肥到化肥的使用，從育種到機械化的推行等等[6]，都要認真學習、研究和實施，只有這樣才能獲得更好的農業收成。后來，孫中山將現代農業科學知識進一步概括為農家的地學、化學，農家的植物學、動物學，農家的格物學、農家的醫學等等[4]，并不遺余力地推廣和提倡。對于盛行傳統農業的中國來說，提倡新農學對中國尤其顯得必要，因為現代農業科學知識的推廣和運用可以使農作物產量成倍增長。這樣一來，即使人口增長了數倍，也不會有饑饉之憂了[4]。孫中山提倡學習和運用西方農業科學知識的思想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它激發了一大批有志青年獻身于現代農業科技及實踐，促進了中國現代農業的發展，推動了中國農業現代化的歷史進程[8]。

2.4 提倡使用農業機器，實現農業機械化

數千年來，中國的農業生產一直是用手工操作，花費勞力多，辛苦程度高，而收獲成果少，對比西方發達國家在農業上普遍使用機器給農民帶來的解放及豐碩的農業收成，孫中山頗有感慨，認為要增加糧食產量，提高經濟效益和效率，減輕勞動人民的痛苦，采用機器生產已勢在必行。近代以來西方國家的機器制造日益精巧，而且基本上代替了牛馬的勞役，勞動人民花費勞力少，而功效反而大增，比如一臺耕田機可抵數百頭牛馬的耕田量，一臺收割機能當數百人的收獲量[4]。即使到了晚年，孫中山在提倡使用現代農業機器方面，仍是諄諄教導、極力推崇。幾千年來，中國的農業生產都是靠人工勞動，沒有用過機器，如果用機器來生產，收獲可大增，而費用則大大減少。過去中國用人工生產，可以養活4億人，如果改用機器生產，則可以養活8億人[4]。孫中山對使用機器給農業帶來好處的認識可謂入木三分，令人折服，與晚清那些認為機器是奇技淫巧而堅決反對采用的頑固派相比，足見孫中山的思想是多么開明，心胸是多么寬廣，眼光是多么高遠。西方國家由于在農業生產中采用機器嘗到了甜頭，他們對研制機器富有極大的熱情，可以說是絞盡腦汁，孜孜不倦。當時西方國家的機器本來就很先進，以后將會更加精巧。孫中山鼓勵國人向西方國家學習，要努力迎頭趕上。近代西方國家的工業革命就是以大量使用機器為其重要標志，工業革命推動了西方國家現代化的歷史進程，中國要步入現代國家之列，廣泛采用機器生產是必經之途。

2.5 倡導設立促進農業發展的教育機構及宣傳推廣設施

孫中山深知要振興全國的農業，還需要有眾多的農業人才及有力的農業宣傳推廣機構。1891年孫中山倡議各省設立農藝博覽會，孫中山把農藝博覽會作為各地農產品匯展、農學研究、農技推廣以及對先進農業成果進行獎勵的重要舞臺，借以開闊人們的眼界，增長人們的農業新知識，擴大新式農業在社會上的影響，激發國人對農業的重視，因此設立農藝博覽會對推動中國傳統農業向現代農業轉化具有革命性的意義。

孫中山很早就重視農村的教育問題，他曾說：“遠觀歷代，橫覽九洲，人才之盛衰，風俗之淳靡，實關教化”[6]。他主張多設學校，使天下無不學之人，無不學之地，鑒于當時的條件限制，孫中山認為辦學從一鄉一邑開始是可行的，在農村，每百家設立男女啟蒙館各一所，在邑城，每城設大學館一所，從各地啟蒙館中選擇出類拔萃者到大學館來學習[6]。他提倡辦學的目的是要讓目不識丁的農民學一些知識，培養農業人才，純正社會風氣，從而徹底改變農村的面貌。他還主張設立農師學堂，其設立農師學堂的目標更加高遠，要為中國農業發展培養師資，從而造就更多的農業人才，體現了孫中山對發展中國農業的戰略眼光和對未來中國農業前途的殷切期盼。

創立農學會是孫中山為推進農業進步的又一舉措。他主張在省城設立農學會，“首以翻譯為本，搜羅各國農桑新書，譯成漢文”，“教授俊秀，造就其為農學之師”，“著成專書，以教農民照法耕植”，“又勸糾集資本，以開墾荒地”[5]。孫中山設立農學會的目的是多重的，一是翻譯介紹國外的先進農業科學知識，二是設立農業學堂培養農業俊才，三是指導農民的農業生產實踐，四是籌集發展農業的資金。

3 結語

綜上所述，孫中山早年振興農業的思想源于他少年時期在農村艱難的生活經歷，源于海外游學期間對西方現代農藝的關注和學習，通過對中外農業發展現狀的對比，孫中山深感中國農業的落后及隱含的巨大危機，從而激發他的愛國主義精神和思欲振興中國農業的豪情。其振興農業的思想主要表現在深刻認識到農業的發達對于中國的重要性，強調政府在農業發展中的重要組織、管理和引導作用，重視現代農業科學知識對農業發展的促進作用，同時提倡建立農業教育機構和宣傳推廣舞臺，這些表明早年孫中山的近代農業思想體系已基本形成，它“符合當時社會生產力發展的客觀要求，是一種前無古人的極其寶貴的經濟思想”[9]。體現了孫中山深厚的民生主義情結，對國家繁榮富強的渴望以及勇于學習外國先進農藝的開放進取精神，在當前中國正在進行的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過程中，這些寶貴的思想仍然值得人們認真地學習和借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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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張漢靜.孫中山農業科技思想芻論[J].山西農業大學學報，2004（2）：108—110.

[9] 李淑娟.孫中山農業近代化思想初探[J].北方論叢，1997（2）：6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