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中美憲法中核心情態動詞對比研究

摘要：本文旨在通過使用語料庫對中國憲法英譯文本與美國憲法中的核心情態動詞進行分析，統計兩個文本中核心情態動詞的使用頻率，對比其在使用情態動詞表述法律權威時存在的差異。

關鍵詞：中國憲法英譯文本 美國憲法 核心情態動詞 語料庫

作為一門專業英語（ESP）的法律英語因其獨特的特征和言語效力而區別于其他英語文本。本文借助語料庫對選取的中國憲法英譯文本（于1982年12月4日頒布，以下簡稱”中憲譯本”）和美國憲法文本（以下簡稱“美憲文本”）中的核心情態動詞進行對比分析，旨在說明核心情態動詞在兩個法律文本中的使用情況，以及如何表達法律的權威性和規定性。

一、關于情態動詞的研究

情態動詞在不同文體中的出現頻率極高，常用來表達人的情感，而且其語義具有多樣性和不確定性。Palmer（1986）指出不同情態動詞能表達不同的情態意義。情態是體現人際意義的語氣系統中的一個子系統，被用來表達個人愿望、要求他人承擔義務、對事物發展趨勢的判斷等，因而在法律文本中被頻繁使用。

Biber et al.（1999：483-85）借助語料庫研究了英語口語和筆語語法，將英語情態動詞分為：核心情態動詞、邊緣情態動詞和半情態動詞。其中核心情態動詞為can， could， may， might， must， shall， should， will， would。

系統功能語言學也對英語的情態動詞進行了詳細的劃分。Halliday（2004：362）用高、中、低三級情態量值來劃分情態動詞（見表1）。

表1情態動詞的量值劃分

國內的學者對法律文本中的情態動詞也進行了諸多研究，但是側重點各不相同。楊信彰（2006）研究了英語的情態手段在學術語篇和法律語篇分布規律和獨特語義。楊敏（2008）探討了情態動詞立法語篇中權力意志的體現。另外，高麗娟（2010）分析了中國立法漢英語篇中情態動詞所隱含的意識形態意義。

二、語料與定量統計結果

2.1 語料與統計工具

本文使用的語料為我國于1982年12月4日頒布的憲法英譯本和美國憲法，均來自網絡①。經過統計，中憲譯本共有14453個形符，美憲文本共有7624個形符。通過AntConc 3.2 的索引（concordance）和主題詞（keyword list）等功能筆者分別提取了兩個文本中的核心情態動詞，并進行統計分析。

2.2 對肯定核心情態動詞的統計分析

2.2.1 不同量值的使用頻率

肯定核心情態動詞的統計結果如下（見表2）：

表2 肯定核心情態動詞不同量值的使用頻率

通過統計發現中憲譯本中總的肯定核心情態動詞為106個（占總形符數的0.73%），而美憲文本中總的肯定核心情態動詞為317個（占總形符數的4.16%）。值得注意的是，高值肯定核心情態動詞在美憲文本中的使用頻率比中憲譯本中的高出30.54%，而美憲文本中肯定中值和低值核心情態動詞的使用頻率卻比中憲譯本中的要低的多。

2.2.2 肯定核心情態動詞的使用頻率

通過AntConc 3.2 的主題詞（keyword list）功能提取出的9個肯定核心情態動詞的形符數，并轉換成標準頻數（即每1000詞出現的頻率），然后通過卡方檢驗分析兩個文本中肯定核心情態動詞使用頻數的差異（見表3）。

表3 肯定核心情態動詞的標準頻數和卡方值

（注：表中“+”表示“過多使用”；“-”表示“過少使用”。）

從表3中可以看出，肯定核心情態動詞中存在顯著性差異的詞為shall（高），must（高）和may（低）。其中，shall在美憲文本中的使用頻率超過了中憲譯本中的13倍。另外，美憲文本中使用的高值肯定核心情態動詞只用了shall，但是中憲譯本中除了shall 以外還有must。

2.3 對否定核心情態動詞的統計分析

按照同樣的方法，否定核心情態動詞的使用情況統計如下：

2.3.1 不同量值的使用頻率

表4否定核心情態動詞不同量值的使用頻率

表4表明中憲譯本中僅有的4個否定核心情態動詞全部為高值；另一方面，美國憲法中使用了38個高值否定核心情態動詞，占總否定核心情態動詞的97.44%，1個中值否定核心情態動詞，占2.56%。換言之，兩個文本都傾向于使用高值否定核心情態動詞。

2.3.2 否定核心情態動詞的使用頻率

經統計，兩個文本中共出現4類否定核心情態動詞（見表5）。

表5 否定核心情態動詞的標準頻數和卡方值

（注：表中“+”表示“過多使用”；“-”表示“過少使用”。）

從表5中可以看出，兩個法律文本中否定核心情態動詞的主要區別在于shall not。

三、核心情態動詞的法律權威表現

3.1 肯定核心情態動詞

法律語篇是一種非常正式的書面語，其重要特征之一是規定應當承擔的責任和義務，帶有命令或強制的語氣。

shall“在法律語篇中主要表達“義務、規定和禁止”的情態意義，屬于高值情態動詞”（楊信彰 2006），一般表示義務、必要性、規定和意愿，但也可表示命令、警告、允諾或威脅，在立法語篇中主要用來規定各種法律實體的權利和義務。

Must也具有“命令和義務”的含義，但語氣要比shall強。根據呂志士和袁錫興（1994：919），must帶有強調的語氣，通常指官方的命令或者依據說話人或聽話人而定的義務。must在立法語篇中的使用主要是為了突出法律的權威性和官方的主觀性，強調了立法的權力性。

在某種程度上，shall和must的意義相同，只是前者語氣稍輕。法條句子的主語通常為法律受眾，若使用情態動詞must，法律條文會過于“命令化、抽象化和非人格化”（陶博 2004：15）。憲法的主要功能之一是強調對公民權利的保護和對權力機關的權力制約，所以憲法文本中句子的語氣既不能過于強硬，又不能太軟弱而無法彰顯憲法的權威性和莊嚴性。亦即立法者在選用情態動詞時既要避免一些使法條過于命令化和非人格化的高值情態動詞，又要避免使法條有失莊重的低值情態動詞。而shall恰恰既能體現憲法的崇高莊嚴，又使得立法語言人格化、特定化和具體化。因此，shall成了立法者的最佳首選。

may和might， can， could同屬于低值肯定核心情態動詞。may表示“可能、許可”等含義。在表示“許可”義時might顯示出比may更大的不確定性；can與could僅在非正式場合表示“許可”，其他用法表示推測、可能性或與能力相關。因此，在法律語篇中立法者在選用低值情態動詞時多選用may來表達責任或許可，進而說明法律賦予的權利。

3.2 否定核心情態動詞

通過分析發現，關于否定核心情態動詞，美國憲法中使用shall not 和will not，而中憲譯本中使用must not和 may not。

雖然may表達的是低值情態意義，但是在法律語篇中其否定形式may not意為“不允許、不可以”，表達的卻是高值的情態意義。must not表示“禁止、不準”語氣要比may not強硬。shall not意為“不許做、禁止”，量值介于must not 和 may not之間。這說明立法者意在用一種積極的和激勵的方式引導法律受眾，而不是以消極的和被動的方式從反面禁止。

在統計結果中我們還發現美國憲法中使用了一次will not，但是在這個文本中，will not被當成助動詞使用，所以不在討論范圍之列。

四、結語

通過對兩個文本的對比研究，我們不難發現中憲譯本的條文更加命令化，體現了更強的權力意志，比美國憲法更加強調其權威性。另外，統計結果還顯示肯定核心情態動詞的使用頻率遠高于否定核心情態動詞的使用頻率，說明立法者意在從正確引導法律受眾，而不是從反面禁止。

參考文獻：

[1]Biber， D. et al. Longman Grammar of Spoken and Written English [M].Pearson Education Limited， 1999.

[2]Halliday， M.A.K. 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M].北京： 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1994/2004.

[3]Palmer， F. Mood and Modality [M]. Oxford：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6.

[4]高麗娟.基于漢英平行語料庫的中國立法語篇情態動詞的對比分析[J].紹興文理學院學報， 2010.

[5]呂志士， 袁錫興.英語慣用法大詞典[Z].北京： 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 1994.

[6]陶博.法律英語： 中英雙語法律文書制作[M].上海： 復旦大學出版社， 2004.

[7]楊敏.立法語篇人際功能的權利意志剖析[J].外語與外語教學， 2008.

[8]楊信彰.英語的情態手段與語篇類型[J].外語與外語教學， 2006.

注釋：

① 中國憲法英譯文本出處：http：//www.dffy.com/faguixiazai/xf/200701/20070119171202.htm； 美國憲法出處：http：//www.usconstitution.net/glossary.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