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東方社會理論的脈絡梳理及淺析

摘要:馬克思主義的東方學是在馬克思晚年其對社會歷史研究萌生轉向意識的肇始，這個時期的東方社會理論通過人類學歷史認識的回歸，使馬克思晚年對整個世界的關注和挖掘已經不僅局限于當下對資本主義時代的問題批判，而逐漸開始轉向，尋求人類發展的未來出路甚至已經開始回到對人類原始氏族社會的形態模式的研究。馬克思對于東方社會的理論研究在科學辯證地分析了歷史基礎上，才 較為準確的預測出了關于歷史發展趨勢的可能性。

關鍵詞:馬克思主義 東方社會理論 方法論研究

在通常意義之下的馬克思主義經典著作當中，特別是經過后人整理系統化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體系里莫不是用世界觀和方法論的方式蓋以宏觀把握哲學的科學概念。因此，馬克思主義哲學就是科學化、系統化的世界觀和方法論的統一體。基于這樣的認識，我們在學習和研究某一社會科學理論除了對其主要理論觀點、研究價值貢獻的深入挖掘之外，還要看到這一理論其在研究解決問題，闡釋基本觀點時在方法上是如何切入展開的。對于一種社會理論模式，加以適當的歸納和總結其方法論層面上的學術價值，某種程度上亦是促使該問題解決的另一種努力和嘗試。

就本文所要論述的核心概念而言，馬克思的東方社會理論或者說馬克思主義的東方學是在馬克思晚年其對社會歷史研究萌生轉向意識的肇始，由此我們仿佛可以發現在馬克思主義恢宏的理論體系之中，還存續著這樣一脈關于東方社會認識的冥冥星火。早在馬克思之前，關于東西方之概念就存在兩種不同的認識。傳統意義里從思想史上看，作為觀念的“東方學”研究是亞里士多德創始和引入的，而作為概念的“東方”則是孟德斯鳩制定的。對于東方社會的概念界定很大程度上是依據十九至二十世紀世界各國之間聯系日趨密切，東方的發展卻明顯落后于西方，如此的背景之下，經濟的落差之別日益造就了東方社會異域的社會歷史文化色彩。隨之伴生的認識是，農業生產方式的落后決定了東方難以突破或逾越社會歷史發展趨勢的必然。充斥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決定論、一統論的西方東方學研究不僅局促于某個歷史階段的狹隘，自然也裹挾著文明的歧視和“自由”的傲慢。一時的絕對精神和絕對意志強烈地施壓釋放出來，于是屈從和盲目的墨守陳規沖擊著東方社會人們的心靈，是發展的亦步亦趨?還是另辟蹊徑?現實的困惑已經強烈的驅使當下的人們回到歷史，研究實際，展望以未來。馬克思這個時期的東方社會理論也可以說那些散見于書信片段、零落的瞬間正是我們如今所要追尋的答案。

一、馬克思《人類學筆記》中關于東方社會理論的論述

馬克思東方社會理論研究的起點可以從兩方面加以概括梳理:一個是馬克思晚年的人類學筆記中關于東方社會的零散記錄，還有便是東方社會主要是俄國發展的比較研究。馬克思對人類學筆記的整理和發現其思想歷程經歷了一下幾個階段。

1.哲學認識的宏觀把握與人類學社會研究的錯綜復合時期。在這一時期，也主要是馬克思主義思想萌芽階段，其關于社會歷史的人類學認識特別是關于人的論述主要有《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當中對人的異化理論的精辟闡述。在這里馬克思主要強調了人的四個異化，其中人和人自身的異化，人口的再生產問題上，馬克思指出了人之部落、公社由此引發的所有制問題。作為“包含著天才萌芽的世界觀”文件《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則深深表明了馬克思基于社會化的人它所承擔的歷史使命的問題。這應該是視角的轉移，《提綱》將哲學的純理性思維研究推向了現實的歷史實踐里加以考察。立足于現實，哲學的問題是改造世界的問題，這就將人學的理論研究轉移到社會歷史領域里，突破了以往思辨性的狹隘。

2.哲學的社會歷史領域，用唯物觀的統領亦是經濟的批判。馬克思將哲學賦予于時代性的歷史重任，關注現實實踐的改造已經把焦點集中于社會構成的研究。于是他從黑格爾那里，反復考察市民社會的概念，逐漸將其引入經濟學批判。通過《資本論》的寫作，馬克思日益理清了原始社會、他當前所處的資本主義的時代以及亞細亞生產方式的異同和相互關系。由此推定和論斷，人類社會的發展是一個自然的、歷史的過程。

3.人類社會發展方向的論斷和文化差異的比較研究。晚年的馬克思越來越傾向于對他所曾經研究的問題的回顧和再升華上，以及對于某個歷史片段的研究，在文化學領域里的橫向比較和歷史的縱向挖掘。這個階段應該是馬克思晚年具體到某一問題點上的努力和嘗試，是基于特例——東方社會的特殊情況的研究。

二、晚年馬克思對東方社會發展道路的設想

縱觀馬克思五篇關于《人類學筆記》的整理摘錄，我們從中不難發現這樣一個研究脈絡:馬克思晚年對整個世界的關注和挖掘已經不僅局限于當下對資本主義時代的問題批判，而逐漸開始轉向，尋求人類發展的未來出路甚至已經開始回到對人類原始氏族社會的形態模式的研究。相對于晚年馬克思后來的對東方社會的認識，《人類學筆記》的整理使整個東方社會理論體系在研究的承繼上形成了清晰完整的脈絡。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里，我們依舊可以清晰地梳理出這樣的研究軌跡:全集45卷210頁從對東方社會部落氏族公社共有財產分配談起，將產品的分配沿革置于社會形態的演進進程之中。226頁指出“隨著氏族性質的公社解體，它作為單純的農村公社也在許多地方瓦解了”。234頁“……個體化趨勢的加強，不可分的氏族所有制逐漸消亡，產生了新形式的所有制。”馬克思在全集45卷242頁將這些氏族公社的典型性歸結為即南斯拉夫式的家庭公社。顯然在東方社會研究的方法選擇的切入上，馬克思更多的將研究的重點和視角聚集于能夠左右東方社會發展的土地問題上。通過氏族以土地占有形式的分配中來找到依附于土地的人身關系之下，如何實現超越了其本身階級局限性的社會變革道路。于是對印度社會的現狀分析便有了典型意義。全集45卷281頁“印度土地所有制方面的這些一部分由暴力所引起，一部分也是勢所必然的變化……”對于這種勢所必然馬克思指出正是資本主義經濟一體化的市場沖擊加速了歷史發展的演進進程。即全集45卷285頁英國人的專橫統治及其對印度公社土地所有制的影響。

在后來的晚年書信稿中，馬克思更加精辟地指出正是東方社會農村所有制不同于西方的歷史演變，再加上近代意義的資本主義殖民經濟發展沖擊尖銳地產生了社會道路選擇的問題。1877年11月，馬克思在《給“祖國紀事”雜志編輯部的信》中談到了俄國的社會問題，開始研究對俄國社會走什么樣的道路問題的回答。1881年3月8日，馬克思在回復維·伊·查蘇利奇的信中回答了俄國將要選擇走什么樣道路的問題。馬克思認為，農村公社是俄國社會走向新生的起點，要想使農村公社發揮作用，必須具備保證公社能夠自由發展的正常條件。要做到這一點，只有通過革命肅清對公社可能產生的各種破壞性影響才能解決問題。這實際上是馬克思就俄國的發展道路給出了一個明確答案:俄國實現以公有制為基礎的社會制度不是沒有可能的，但是這必須通過革命，通過沒有私有制，沒有剝削階級，肅清各種影響社會發展的障礙，才能得到實現。

三、結語

在東方社會理論中，上述關于俄國的發展道路問題論述實則是馬克思關于之前亞細亞生產方式的另一種反思;或者說對亞細亞的具體特殊生產方式馬克思越來越改變之前套用西方分析法來誤解廣泛存在于東方的這種農村公社其真正的合理性。馬克思大膽設想了這種公社模式在人類歷史發展進程中可能會發揮釋放出之前未曾預料到的某種強大作用。而這種巨大推力在面對西方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即將一統天下之際，有可能產生對歐洲大地的強烈震撼。馬克思認為，“中國革命把火星拋到現代工業體系的即將爆炸的地雷上，使醞釀己久的普遍危機爆發，這個普遍危機一旦擴展到國外，直接隨之而來的將是歐洲大地的政治革命。”通過對俄國未來發展道路可能的梳理，馬克思或許已經強烈地感知到跨越“卡夫丁峽谷”這個大膽預測已經不再是紙上談兵。對俄國當時所處的歷史條件進行綜合分析，這是馬克思提出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設想的前提。正如中國人民大學楊耕教授在《論馬克思的東方社會理論及其方法論意義》一文談到的那樣:實際上馬克思對俄國避免資本主義前途的設想，只是揭示了一種歷史的可能趨向，因為俄國當時既有超越資本主義發展階段的可能性，同樣也存在著發展資本主義的可能性。用馬克思的話說:“或者是它所包含的私有制因素戰勝集體所有制因素，或者是后者戰勝前者。一切都取決于它所處的歷史環境。”

顯然，在馬克思看來的俄國社會具有著對于發展道路選擇的兩種可能性。在改造與促成逾越“卡夫丁峽谷”問題上正是所處時代的特殊環境賦予了這種發展可能以時代價值。同樣在馬克思主義研究者那里，他們指出馬克思關于俄國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設想的意義并不在于這一設想本身，而是在于這一設想為我們提供了研究落后國家社會發展道路的科學方法論，即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矛盾運動的民族性和世界性相互作用的辯證法。對于這種方法論意義現在我們已經不難理解。經過上述對馬克思東方社會理論研究的發展脈絡梳理，可以看到在研究處理問題時，不同的歷史觀點正是基于我們頭腦的價值尺度和是否以回歸歷史本來的心態，具體和全面的分析問題。馬克思對于東方社會的理論研究正是因為做到了這一點，在科學辯證地分析了歷史基礎上，才較為準確的預測出了關于歷史發展趨勢的可能性;也就真正做到了歷史唯物論和歷史辯證法的統一。

參考文獻:

[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2]中國人民大學馬列主義發展史研究所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619.

[3]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