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月28日那天,丁武站在位于798藝術區的東京畫廊+BTAP門前,雙手背到身后,嘴唇抿得很緊。在一眾已屆中年而發福的朋友中,他被襯托得有些瘦削。
這是丁武的第二次油畫巡展,畫中影像記載了他和他那一代人的青年記憶。媒體記者早已圍成半圓等候著他,一見他踏入包圍圈,快門的咔嚓聲此起彼伏。他泛起笑意,眼角與雙頰擠出細細的皺紋。
此番交流相當和諧,并沒有第一次舉辦畫展時的劍拔弩張。彼時,因展出革命樣板戲系列,丁武被外界質疑“特意用‘文革’元素吸引西方眼球”。他在之后的訪談中為自己辯解:“我并非要吸引別人的眼球,這些畫都是我的真實經歷”。
這一次,丁武只畫自己的故事,那些與青春有關的日子。許多人對丁武開畫展感到好奇,其實他上過工藝美術學校,做過美術老師,“畫畫于我而言,就像本能”。
碴琴歲月
一節破舊的綠皮火車,車廂后壁掛著領袖頭像,同車旅客無一例外地衣著色彩暗淡的軍裝。人們坐得端端正正,神情嚴肅。一個穿著深藍布襖的女人緊抱著懷中的孩子,她面前擺著一只喝開水用的玻璃瓶。
丁武記得,那是“文革”進行得如火如荼的1968年。他剛滿六歲,父母由于“政治錯誤”被下放到東北恒春,距離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流放地——寧古塔非常近的一個小村莊。年幼的他在開往恒春的火車上好奇地東張西望,絲毫沒有注意到父母正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憂心忡忡。
火車抵達目的地。丁武隨父母下車,在恒春住下,就讀于“五七”干校小學。
白天,父母喂豬、種田;夜晚,上臺挨批斗。他們沒有工夫去關心兒子在做什么。干校早已因“文革”停課,年幼的丁武便抓著筆在小紙片上畫畫。每天,他搬一個小凳子坐在院子中央,畫馬,畫火車,一畫就是一下午。
多年以后,當丁武在畫布上落下火車印象的最后一筆,心中仍然懷念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少年不知愁滋味。
十歲那年,“文革”接近尾聲。丁武終于能與父母一同返回北京。由于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期得了脈管炎,他手腕不太靈活。為了治好丁武的手,母親讓他去練習吉他。那是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碴琴風靡一時。丁武那時才十二三歲,每次都由表哥帶著去看碴琴。
那幫碴琴的哥們家庭條件都不很好,住房不寬裕,誰家都不方便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