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匹夫》好像不是你自己的原創劇本?
楊樹鵬:《匹夫》對我來說最開始是一個“命題作文”。這部戲差不多一年前開機,但項目籌備之初我并沒有直接參與。我是在開機之前兩個月突然接到這部戲監制的電話,讓我趕緊去救急。原來在全景完全搭建好(在涿州搭的內景、在山西搭的外景)、特殊道具到位的情況下,創作班底出了問題。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籌備已久的項目“流產”,這位監制跟我也是半師半友的關系,所以我就接手了。
我成為主創里進組較晚的一個,并且覺得原劇本不太適合我做——跟我的風格不太搭、跟我所擅長的狀態也不太搭,所以進組后第一件事就是修改劇本。(《綜藝》:修改到什么程度?)完全不一樣了,別人讓我幫忙擦眼鏡,而我卻制作了一部手機(笑)。除了搭好的景不方便再改,其他全改了,包括片名,這部影片就此深深烙上了我的烙印。
同時我也在重新調整劇組結構,因為原來的主演、攝影指導、美術指導等等最重要的合作者全都因檔期拖延太久離開了,所以我必須重新搭一個班底。在這一團亂麻的時期,光線影業不僅沒有撤離反而追加了投資,給了我很大創作空間。
《綜藝》:在《匹夫》這個項目里,你跟全景影業、光線影業是怎樣的合作方式?
楊樹鵬:其實挺復雜的。全景影業是一家我也有股份的公司,由逆光影視和另外一家公司合作成立,所以我當初義無反顧回來“救急”。我自己拍不了的類型太多了,但我希望有想法的人多拍一些商業性強、更具類型感的電影,所以我才支持全景影業投資《匹夫》這樣一部典型的商業片。當項目實施過程中遇到問題時,我必須承擔一部分責任,因為這跟我的利益也有關聯。在全景影業,我基本上是以創作者的身份出現,當然我也是股東,對業務也有一定發言權。
光線影業幾乎是在我進入劇組時介入項目的,對影片的前后期制作都給予了很大支持,現在則主控上映前的宣發事宜,我跟光線的合作非常暢通。
《綜藝》:與《我的唐朝兄弟》相比,《匹夫》有哪些新嘗試?
楊樹鵬:《匹夫》在內容、表現形式和表達意義上都有新嘗試。我理想中的商業片是建立在有作者風格的前提下,而不單單是一個流水線產品。我希望電影帶有創作者的烙印,像大衛·芬奇、科恩兄弟等的電影,同時又能適應這個市場。太個人化的表達,觀眾可能找不到共鳴點和刺激點。《匹夫》中,我嘗試將自己的創作理念與商業元素結合,希望它成為一部風格化的類型電影。
《綜藝》:就是說,《匹夫》在風格上與你之前的影片有延續性。
楊樹鵬:是的。比如說,我依然保持著對“人”的興趣,尤其是對人性模糊層面的興趣。在《匹夫》中,我用黃曉明、張譯來討論人性模糊層面,角色人物在做判斷時依賴一些特別模糊的信息,而不是一個清晰、可量化的數據;他們的舉動沒有一個最高利益在驅動,而是受情感和臨時動機的觸動。
同時,在影像風格上更舒展、自由和大膽。拍《我的唐朝兄弟》時受預算限制,不免束手束腳,出來的效果并不是最滿意的;但拍《匹夫》時我有了更優秀的合作者、更寬裕的時間和預算。
《綜藝》:對四五月份青年導演作品“集結”上市怎么看?
楊樹鵬:對我而言,《匹夫》的上映是恰巧碰上了這個時間。但這個偶然現象很有趣,背后有一定的必然性。這幾年香港導演用他們的方式在內地作業,當其作品的市場反應不那么良好時,肯定需要本土化的新鮮血液加入。換句話說,當市場陷入僵硬狀態時肯定會有“黑魚”進來,我覺得這次大家較集中發片可能是這種“黑魚效應”的體現。
我甚至不去預估市場反應,因為特別信任這次的合作伙伴,我相信他們的專業性,我覺得只有專業才有可能贏得市場。監制別去當導演,導演也別當發行人,各司其職專注自己專業領域的事。
觀眾可能也會注意到這個現象,他們手中有選擇權。我尊重觀眾的智商,觀眾也應該尊重創作者的表達。我希望影片能夠和觀眾良性互動。
《綜藝》:對“中生代導演”的稱號怎么看,你覺得目前國內電影導演隊伍是什么樣的狀態?
楊樹鵬:無論是“中生代”還是“第六代”,都是外在標簽。個人認為,這批青年導演在創作上有一定共性:相對自由,相對少束縛,更生活、更生猛、更鮮活、更深入、更少顧忌、更不端架子。
目前“出來”的優秀青年導演屈指可數,更別說年輕導演了。“出不來”的原因很多,首先,渾水摸魚的人太多了,攪亂了市場;而正因為他們的渾水摸魚造成了投資恐慌,很多出品方不愿意、不太敢將寶押在青年導演身上,使得那些真正有潛能的人很難出來。
但恰恰是這批人甚至更年輕的導演應該成為本土創作的中堅力量,這需要平臺來培養、推動。
《綜藝》:目前有新運作的項目嗎?
楊樹鵬:有,我正在籌備一部年代黑幫史詩電影。所謂“史詩”,就是講一段時代和個人興衰交融的故事。投資方目前還沒有完全確定,但肯定有光線影業和全景影業,因為我希望繼續與光線影業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