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1年5月1日,無月之夜。
兩架直升機盤旋在巴基斯坦城市阿伯塔巴德上空。巨大的轟鳴聲打破了山城的寧靜。它們降落在一座院子里。隨后,傳出數聲槍聲和爆炸聲,火光一度點亮夜空。數十分鐘后,直升飛機返航。一切回歸寂靜,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過。
阿伯塔巴德居民不知道,那個夜晚的最后幾聲槍響,宣告了“9?11”的制造者、世界頭號恐怖分子本?拉登的死亡。
之后一年多里,此次刺殺行動的諸多細節仍是機密。直到9月4日,36歲的退役特種兵馬特?比索奈特,以馬克?歐文為筆名,推出了新書《艱難一日》(No Easy Day)。他在書中重現了親身參與刺殺拉登的經歷,讓拉登被擊斃的細節昭示于眾,而這些與官方之前所說不盡相同。
海豹突擊隊險些機毀人亡
當天夜里,24名海豹突擊隊成員搭乘兩架“黑鷹”直升機,從阿富汗賈拉拉巴德出發前往阿伯塔巴德。世界頭號恐怖分子本?拉登就藏身于該地的一座民居之中。
行動剛開始就不順利。在接近目標建筑時,歐文乘坐的“黑鷹”直升機出了意外。飛機突然如脫韁般俯沖和攀升,讓歐文幾乎跌出機艙。歐文心懷忐忑,甚至一度絕望:“耗費多年心血,美國終于等到這一時刻,然而任務即將泡湯。我們甚至沒能有機會落足于地面?!?br/> 最終,直升機迫降到了庭院中,所幸無人傷亡。原先使用快速降繩從屋頂進入的計劃擱淺,突擊隊員不得不逐層突破。
他們必須速戰速決。直升機的燃油有限,留給海豹突擊隊的時間僅有30分鐘。
在黑暗中,他們首先向本?拉登住所旁的私人旅館進發。情報表明,拉登最信任的信使阿布?艾哈邁德?庫威蒂與家人居住在此。為突破一扇雙重金屬門,歐文在門外設置炸藥,試圖爆破。突然,門內有人用AK-47向外射擊,擊碎了門上的玻璃窗。這讓跪在門邊的歐文險些喪命。
歐文隨即開火還擊。同時,隊友威爾用阿拉伯語喊話,讓艾哈邁德現身。
門打開了,室內一片漆黑。從夜視鏡的綠色熒光中,海豹突擊隊員辨認出一個女人的輪廓。走出來的是艾哈邁德的妻子,懷中抱著一個嬰兒,身后還跟著3個孩子。她告訴他們,艾哈邁德已經死了。在一間臥室的門口,歐文發現臥倒在地的艾哈邁德,他又補了數槍以確保其死亡。
海豹突擊隊員向拉登藏身的主建筑沖刺。據稱,拉登及其家人住在第二和第三層。由隊員湯姆帶領的小隊完成對首層建筑的清查。黑暗如死亡的陰影般籠罩著整座住宅,士兵們只能通過夜視鏡仔細勘察。
走在最前端的隊員發現,一名男子從房里探出頭來,這個男人后來被認定是艾哈邁德的哥哥巴爾。突擊隊員將他擊倒。
后面的隊員向抽搐在地的巴爾補槍。此時,巴爾的妻子芭莎躍出來,試圖擋住丈夫,最終也死于槍彈之下。
“你確定那是奧薩馬?本?拉登?”
接下來的任務,是繼續往上,直搗本?拉登的藏身之處。
一名士兵炸開了通往二樓的鐵門,隊員們順著螺旋樓梯向上前行。當歐文到達二樓時,他看到在二、三層樓梯之間,有一個人身體張開,背部著地。這是哈立德,拉登的兒子。一名海豹突擊隊員射殺了他。
歐文與部分隊友繼續向三樓推進。他們跨過哈立德身旁還未來得及使用的AK-47,沿著狹窄的樓梯間向上攀登。
歐文緊張地側耳聆聽周圍是否有腳步聲或子彈上膛的聲音。當他距離樓梯頂部不超過5步時,前方傳來“砰、砰”的射擊聲。先鋒隊員發現約十步遠的前方,一名男子——當時他們還未能確定那便是拉登本人——從右側的門中向外窺視。一名隊員朝他的頭部射擊。歐文回憶:“從我的方位,無法判斷子彈是否擊中目標。那人從黑暗的房間中消失了。”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接近房間。一個男人倒在床腳,旁邊有兩名婦女歇斯底里地哭泣。其中的年輕女子甚至激動地沖向隊員。他將她們驅趕至墻角。這保護了其他同事,卻很可能要了他的命——她們身上正穿著自殺式炸彈背心。
倒在地上的人穿著白色無袖T恤、褐色的長褲和束腰外衣,子彈打中了他的頭部右側,血液和腦漿流出。他還在死亡的邊緣掙扎,身體痛苦地抽搐著。
為了確保擊斃目標,歐文和隊友向他射擊,子彈像鋼釘一樣穿透胸膛,直到他不再動彈。
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美國耗時10年苦苦搜尋的頭號恐怖分子——奧薩馬?本?拉登。
一系列確認身份及證據搜查的工作仍需要進行。歐文蹲下來,與同伴開始檢查尸體。這個男人倒在血泊中,臉上有多道槍傷,并被鮮血覆蓋。前額的彈孔使右半側頭骨塌陷,胸口幾乎被穿透的子彈撕碎。死者的身高正如拉登本人,并且與照片上的樣子極為相像。海豹隊員用毯子抹去他臉上的血跡,這張臉看起來更像了,不過比預期的更年輕一些。
“我想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睖氛f。
其余隊員清查了三樓余下的空間,他們找到了一把來復槍和一支手槍,但兩支槍都沒有裝上子彈。屋里至少還有3名兒童,他們驚愕地坐在房間的角落里。
威爾走過去,問孩子:“這個人是誰?”
小女孩不會撒謊:“奧薩馬?本?拉登?!?br/> 威爾微笑,重復一次:“你確定那是奧薩馬?本?拉登?”
“是的?!?br/> “好的,”威爾說,“謝謝?!?br/> 隨后,他又向拉登的一個妻子提出同樣的問題。得到明確的答案后,海豹突擊隊員聯系了位于賈拉拉巴德的海軍上將麥克雷文,消息隨即被送達白宮。在那里,奧巴馬正焦急地等待他們的信息。
隊員們開始仔細搜查拉登的房間,歐文找到一件出乎意料的物品:一盒男性專用染發劑。這或許是拉登保持容貌的“秘訣”,“拉登肯定是用染發劑來染黑胡子,難怪他看上去總是那么年輕。”
“這就是你要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海豹突擊隊員必須迅速返航。
歐文完成了拍照記錄的工作,還拍攝了本?拉登的瞳孔,收集了必要的證據,如DNA樣本。其余海豹隊員收集了電腦、視頻文件和筆記本等資料,并準備炸掉墜毀的“黑鷹”直升飛機。他們把住宅中的婦女和兒童集中到旅館,以免受飛機爆炸帶來的危險。
突擊隊將拉登的尸體裝在裹尸袋中運走,乘坐另一架飛機離開。
回到阿富汗后,歐文向長官麥克雷文展示戰果。“它(裹尸袋)像死魚一樣摔在地上,我跪下解開袋子的拉鏈。他臉上的顏色幾乎全部褪去,皮膚看起來灰白如燼。尸體上有許多彈孔,凝固的血液淤積在袋子底部?!?br/> “這就是你要的人?!彼f。
此次襲擊宣告成功。整個行動并沒有如官方說的“發生激烈的交火”。事實上,只有一名拉登的親信進行了抵抗。
最令歐文感到驚訝的是,拉登本人“幾乎沒有準備要防御”。這位名震四方的恐怖分子首腦在臨死前,甚至沒有戰斗的打算。而他本人數十年如一日地要求支持者使用自殺式炸彈背心或劫持飛機發動恐怖襲擊。
拉登之惡
1992年12月:針對駐索馬里美軍的也門旅館爆炸案。
1993年2月:美國世貿中心爆炸案。致6人死亡,數百人受傷。
1993年6月:謀殺約旦王儲阿卜杜勒未遂。
1995年1月:謀殺教皇保羅二世未遂。
1995年6月:謀殺埃及總統穆巴拉克未遂。
1995年11月:利雅得美軍軍營爆炸案。5人死亡。
1995年11月:駐巴基斯坦埃及使館爆炸案。17人喪生。
1996年:宰赫蘭美空軍住所爆炸案。
1997年:開羅外國旅游者客車爆炸案。
1998年8月:東非坦桑尼亞和肯尼亞美國使館爆炸案。257人死亡5000余人受傷。
2000年10月:也門美國“科爾”號軍艦爆炸案。17人死亡。
2001年9月11日:美國被劫機撞擊美國紐約世貿中心和華盛頓五角大樓,共有2998人罹難。
2005年7月7日:英國倫敦地鐵連環爆炸案,56人死亡
2011年5月1日:美國總統奧巴馬發表電視對話,稱本?拉登已死亡,全美乃至世界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