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關聯視角下產業集群與FDI互動關系研究——以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為例

李宏亮

（滁州學院，安徽 滁州 239000）

一、引言及相關文獻回顧

傳統的集群理論研究主要關注本地產業集群的發展，強調集群的本地化特征。隨著全球化進程的深入，跨國投資在地方產業集群中的角色越發受到重視。美國學者Storper[1]指出，集群與外界的聯系和在全球生產網絡中的定位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一些學者（Dunning[2]；Rugman&Verbeke[3]）也指出集群本身已經成為當代跨國公司獲取區位優勢的重要來源，從而引發了研究者從全球化的角度分析外資對集群的影響及集群對外資的區位吸引作用，并得出一些有意義的結論。比如，Dunning對自身原有的區位優勢理論進行了改進，認為集群已經成為跨國公司重要的戰略性區位優勢之一；Barry[4]等對愛爾蘭經濟中美國FDI的區位集聚進行實證考察得出產業集群中的集聚效應和示范效應是影響美國企業投資愛爾蘭的重要因素的結論；我國學者梁琦[5]的研究表明，由地區產業聯系引致的產業集群效應成為影響跨國公司來華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最重要因素；張俊妮和陳玉宇[6]的實證研究表明，偶然的政策和歷史因素等導致的產業集群將長久地影響FDI企業生產活動地理分布。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我國長三角地區形成了汽車及汽車零部件、電子信息業等制造業產業集群，同時，長三角地區吸收的大量外商直接投資，對促進區域經濟發展和區域產業集群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但長江三角洲地區經過多年的高速增長，它的先發及政策優惠優勢效應正在逐漸減弱，特別是其經濟發展受到土地、資源、勞動力成本約束，傳統的粗放經濟增長模式已經不可持續。2008年初，胡錦濤總書記在視察安徽時，提出了“泛長三角”概念。而目前對于“泛長三角”范圍的界定，不同學者提出了不同的見解。文章借鑒陳曉[7]等人的觀點，將“泛長三角”范圍定為“3+1”模式，即蘇、浙、滬3省市加上安徽省。

關于長三角產業集群與FDI關系方面的研究有很多，如毛新雅和王桂新[8]采用工業企業數量、工業企業產品銷售收入、FDI自我積累的因果效應以及第三產業產值比重這四個變量代表產業集群水平，發現其對長三角16個城市的外資引進存在正面影響。管軼莉[9]通過實證研究表明長三角地區產業集聚因子是影響外商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主要原因。肖文、林高榜[10]的研究表明，長三角地區地方產業集聚水平對FDI區位選擇起著重要的影響作用。對泛長三角的研究，理論分析較多，實證研究較少，如胡亞斌[11]提出安徽要積極利用其區位優勢、自然資源優勢和較強的產業承接能力，積極參與泛長三角區域發展分工。文章以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為例，試圖運用相關定量分析方法，探究其制造業產業集群與FDI之間的關系，為泛長三角地區利用外商直接投資和發展產業集群提供參考。

二、實證分析

（一）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定量辨識

為了研究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與FDI的關系，首先要對該地區制造業的產業集群情況定量辨識。

1.辨識方法

目前國內外研究中常用的產業集群測度的指標分為測度絕對集中度的指標（CR指數）和測度相對集中度的指標（區位熵LQ指標和空間基尼系數G）兩種。考慮到文章研究范圍鎖定在泛長三角區域內的制造業，這里采用區位熵LQ指標對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的程度進行度量。具體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LQi表示某地區各行業某一年的區位熵，i表示制造業各行業，qi表示產業i的工業產值；表示所有產業的工業產總值；Qi表示整個國家產業i的工業產值表示整個國家所有產業的工業產總值。如果LQi>1，則說明該區域產業i在該地區專業化程度超過全國平均水平，存在產業集群；如果LQi<1，則說明該區域產業i專業化程度低于全國；如果LQi=1，則該地區產業專業化水平與全國平均水平相當。后兩者都不存在產業集群。LQi值越小，說明這個產業在研究區域中產業集群程度越低；LQi值越大，說明這個產業在研究區域中產業集群程度越高。

2.數據來源及說明

根據國家統計局2003年頒布的 《國民經濟行業分類》，制造業共有30個大類。數據來源于2000年和2009年蘇、浙、皖、滬四省市統計年鑒以及《中國統計年鑒》。

3.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測度及分析

分別選用1999、2008年蘇、浙、皖、滬四省市和全國按行業分全部國有及規模以上非國有工業企業制造業30個行業的工業總產值測度泛長三角制造業區位熵。計算結果見表1。

表1 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區位熵

注：數據來源于泛長三角和全國制造業按行業分全部國有及規模以上非國有工業企業工業總產值，NA是指2000年統計年鑒沒有對這兩類行業進行數據統計，數據缺失。

從表1中，可以看出：第一，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優勢明顯。2008年，有19個行業的區位熵高于全國平均水平，說明這些產業存在產業集群，并且超過整個制造業行業半數。第二，與1999年相比，泛長三角地區在一些制造業產業集群優勢喪失。比如木材加工及木、竹、藤、棕、草制造業產業集群優勢下降明顯，而專用設備制造業集群優勢下降較為緩和。第三，泛長三角還存在一些發展強勢的產業集群。如化學纖維制造業、電氣機械及器材制造業和通信設備、計算機及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等，都是泛長三角地區的支柱產業，他們一直存在較為明顯的產業集群優勢，而且還處于強勢發展階段。

（二）泛長三角制造業產業集群與FDI的關聯性分析

為了驗證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與FDI的關系，還要對二者之間進行關聯性檢驗，文章采用灰色關聯分析方法分析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與FDI的關聯性情況。

1.研究方法

灰色關聯分析是灰色系統理論的一種分析方法，是對系統所包含的相互聯系、影響、制約的因素之間，關聯程度進行定量比較的一種研究方法。其測算步驟為：

（1）確定參考數列和比較數列

設定參考數列為泛長三角地區FDI實際利用額，為x0數列；比較數列依次為國內生產總值、城鎮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第三產業產值，分別為x1，x2，……，x11數列，則原始數據序列：x0=｛x0（k）佐k=1，2，…，n｝ 和 xi=｛xi（k）k=1，2，…，n｝（i=1，2，…，11）。

（2）對原始數序列進行無量綱化處理

由于每個指標的單位不一致，需要對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這里采用均值化處理。

（3）計算差數列并找出最大值與最小值

上述（2）步驟無量綱化后的參考數序列為：y0=｛y0（k）佐k=1，2，…，n｝，比較數列為：yi=｛yi（k）佐k=1，2，…，n｝（i=1，2，…，11），

則參考數列與各比較數列間的絕對值差為：

△i（k）＝佐y0（k）-yi（k）佐 1

記△i=（△i（1），△i（2），…，△i（k）），稱為差數列。

（4）計算FDI區位選擇影響因素的相對關聯度根據灰關聯系數計算公式：

即可算出比較數列與參考數列的灰關聯系數。其中常數0

最后，對于所有的點 k=1，2，…，n，根據公式 ri=r（x0，算出比較數列 xi對參考數列x0的灰色關聯度。

（5）對計算結果進行排序

對計算的關聯度按大小排序，如果關聯度大，則說明參考數列與比較數列關聯性強。

2.樣本選擇及數據來源

數據來源于2001-2009年泛長三角地區各省市統計年鑒及各省市統計局網站。

3.變量設計及說明

許多學者研究表明，影響FDI區位選擇的因素有很多，外商直接投資的區位理論主要提出了成本最低化、接近市場和獲取集聚經濟三個標準。依據這些標準，本文選取的變量如下：

（1）外商直接投資（FDI）。用泛長三角各省市2000-2008年實際利用外資額的平均值來表示，以消除個別年份的波動。

（2）市場規模大小。選擇經濟總量（GDP）和城鎮居民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PGDP）來表示，一個地區的GDP大小和人均可支配收入的高低可以代表旺盛的投資和消費需求，市場需求量比較大的地區易受到市場拉動型外資企業的青睞。

（3）城市化發展狀況。選擇城市化水平（CITY）指標，即非農業人口占總人口的比重。城市化水平高意味著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軟硬件基礎建設水平等較高，從而會吸引FDI的進入。

（4）科研投入（TECH）。 用泛長三角 2000-2008年研究與實驗開發（R&D）投入來表示。科研投入的大小可以反映該地區的科學技術發展情況，容易吸引技術密集型FDI前來投資。

（5）勞動力情況。表現在勞動力成本和勞動力素質兩個方面。用泛長三角各省市平均工資（WAGE）和高等學校畢業生數（EDUS）表示。一般來說，勞動力成本高會阻礙FDI的進入，而勞動力素質高往往會吸引FDI的進入。

（6）基礎設施情況。用基礎設施通達性成本郵電業務總量（TELP）和公路里程（ROAD）表示。集群產生的規模效益之一即基礎設施的共享，外資進入基礎設施配備完善的集群可以享受集群的基礎設施共用帶來的規模經濟效應。

（7）集聚經濟。用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工業企業數（GYQY）和FDI前期自我積累（CFDI）表示。 企業數量的空間地理集中是產業集群最直接的現象，國內學者魏后凱[12]等的相關研究中也采用了這一指標；FDI的前期積累不僅表現為工業企業數量和產值的增加從而體現產業集群，而且由于FDI企業的進入通常會帶動配套企業的進入，從而會增強產業集聚的效果。

（8）第三產業產值。用第三產業產值（SERV）來衡量服務業水平，第三產業發展完善是集群形成的表象之一，也是外商考慮的區位要素重點之一。

4.測算結果

根據以上測算關聯度的方法，計算出了各個變量與FDI實際利用額之間的關聯度。結果見表2。

表2 影響FDI區位選擇各因素的關聯度

5.結果分析

表2的結果表明，泛長三角地區包括國內生產總值（GDP）、工業企業個數（GYQY）等多個變量都與FDI的區位選擇表現出明顯的相關性。其中，表征產業集群的工業企業個數（GYQY）超過0.80，與FDI表現很強的關聯度，說明FDI的進入與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有著很大的關聯性。實際上，近年來，隨著泛長三角地區產業集群的供應鏈逐步完善，產業配套程度也在不斷提升，依靠產業集群政策來吸引外商投資的政策頗有成效。此外，FDI前期自我積累（CFDI）的相關系數超過0.75，說明泛長三角地區外資的進入同樣引起其他外商投資的進入，進一步完善當地產業集群的產業鏈，構成吸引外資新的亮點。以江蘇省鹽城市為例，由于韓國的現代集團將汽車生產地點設在鹽城，并同時帶動韓國、香港等地的眾多配套產品供應商在此投資設廠，而這些配套廠商的聚集又吸引了相關的其他下游外資企業進入，汽車制造業的規模經濟特征產生了強大的連帶效應，推動鹽城市的FDI迅猛增長。

（三）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與FDI的實證分析

1.指標設計

在前文中，我們使用了區位熵指標對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的發展情況作了初步分析。事實上，區位熵系數沒有考慮到企業規模的差異，如果一個地區只存在幾家規模很大的企業，我們計算所得出來的區位熵系數可能就大于1，但實際上該地區并無明顯的產業集群情況。為了更為準確地分析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與FDI的關系，文章引進產業集群指數CLij來衡量當地的產業集群情況，CLij為j地區i產業的集群指數，AGGij為j地區i產業的區位熵，TNij為j地區i產業的企業數量，此時的產業集群指數的計算公式為：

2.數據選取

由于研究范圍定位于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內，其分行業的FDI數據難以收集完整，文章盡最大的可能，選取了2008年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20個行業FDI①與產業集群指數（CL）橫截面數據，并運用產業集群指數計算公式計算出2008年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20個行業的產業集群指數，具體見表3。

3.實證分析

通過對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和FDI的橫截面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從而對兩者之間的互動關系作定量研究。從表3可以看出泛長三角地區產業集群程度較高的幾個行業及其FDI分布，為了更直觀地得到FDI與產業集群的關系，我們對其進行回歸分析，基于以上樣本，設定回歸方程模型為：

上述方程中下標i表示行業，即文章選定的泛長三角地區 20 個行業的變量值，α1、α2、β1、β2是回歸參數，μi、νi是隨機誤差項，LNFDIi表示實收資本中外商資本的對數，LNCLi表示產業集群指數的對數，取對數形式以消除方程的異方差。利用Eviews5.0軟件進行回歸分析，得出結果如下：

表3 2008年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指數及實收資本中的外資份額

括號內為統計量（下同），模型的統計量和F統計量均通過檢驗，D-W的值為2.28，說明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和自相關性，模型擬合程度較好。LNFDI和LNCL的相關系數為0.479078，即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程度每提高一個百分點，將促使其外商投資額增加0.479078個百分點；模型R2較小可能是因為這里只選取產業集群這一個變量來解釋外商直接投資，而未將其他影響因素加入進方程的關系。

同樣，我們得出另外一個回歸結果：

從回歸結果來看，該模型的t統計量和F統計量也均通過檢驗，D-W=1.88，亦表明該方程具有較好的線性關系，模型的擬合程度較好。LNCL和LNFDI的相關系數為0.958167，即泛長三角外商直接投資額增加一個百分點，將促使其產業集群度提高0.958167個百分點，而模型的R2較小同樣可能是因為僅選取外商直接投資這一個解釋變量來解釋產業集群而未將其他影響因素加入進方程的關系。

三、結論及政策建議

從上述研究中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與FDI存在互相影響的互動關系，FDI對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有促進作用，而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產業集群的形成又會促進FDI的流入，二者是相互作用的。

因此，在公共政策方面，泛長三角地區政府一方面要統籌兼顧制造業產業集群發展戰略與引資戰略，合理指導制造業產業集群的聚集，完善基礎設施建設，尤其是安徽省，要大力發展制造業產業集群，主動承接長三角產業轉移，比如建立承接產業轉移集中區，推進開發園區擴容升級，改善產業支持條件和配套設施，積極主動創造條件擴大現有外商投資企業的集聚經濟利益，吸引更多的外商直接投資。另一方面，也要加強制造業企業科研投入，增強制造業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只有在產業集群區域內加大本土企業的科研投入，不斷自主創新，才能吸引高質量的外商直接投資，才能更好的利用FDI的技術溢出效應，最終實現產業升級。最后，在引進外資策略上，泛長三角地區政府應創造引資環境，重視利用外資的數量與質量。一是積極發展加工制造業，尤其是電子信息、汽車、機械、石化、紡織等制造業產業集群，大力吸引外商直接投資；二是重點引導外資投向技術含量高、附加值高、產業關聯度高、符合可持續發展要求的項目，提高引進外資質量，促進泛長三角地區制造業的產業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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