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學校人才培養目標變革對中職教育發展的影響

□莊 嵐 張力躍

1999年高校擴招以來，我國普通高校的毛入學率已由1998年的9.76%增長為2010年的26.5%，在校生達到2231.79萬人，[1]預計2020年將達到40%，[2]我國的高等教育已經事實上進入了大眾化階段。隨著高等教育規模的迅速增長，勞動力市場中的中高級人才供求形勢發生了顯著的變化，2011年普通高校畢業生的一次性就業率已由2001年的90%[3]下降到77.8%[4]。愈演愈烈的就業競爭對現行的高校人才培養模式形成強烈挑戰，需要高校進行有力的改革來因應形勢變化。在這一過程中，人才培養目標的變革成為上下關注的關鍵抓手，許多高校意識到要保證自己學校的畢業生順暢就業需要大幅度地調整辦學定位，合理的改變培養目標，由培養高級人才轉變為培養貼近行業需求的“中、初級人才”。[5]這讓我們不由驚呼，高等教育的這一 “華麗轉身”是否會讓中等職業教育 “受傷”——我們都知道培養中、初級人才一直都是中等職業教育的主要功能。面臨困境，中職學校如何應對這樣的變革，化危為機，是辦學者不可回避的緊急命題。

一、我國高校畢業生供求形勢發生變化

我國的普通高等教育在過去相當長的時間里實行精英教育模式，以培養高級人才為目標。但是由于普通高校畢業生就業形勢逐漸嚴峻和市場人才需求結構的變化，大多數普通高校不得不重新定位培養目標，以培養初、中級人才為目標。

（一）高校應屆畢業生整體就業形勢嚴峻

由于受1999年國家制定的高等教育擴招政策的影響，我國普通高校在校人數持續增長，相應的高校應屆畢業生人數也在不斷增長中，如圖1所示，我國的高校畢業生人數已由2001年的115萬人增長為2010年的631萬人，待業人數已由2001年的34萬人增長為2010年的約240萬人，[1]待業人數也是基本上呈逐年增長的趨勢。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上溫家寶總理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指出2011年高校畢業生初次就業率77.8%。雖然初次就業率同比提高1.2個百分點，[4]但是我國2011年的畢業生人數達到660萬人，2012年預計超過700萬人。[1]從整體上分析得到，我國高校畢業生雖然大部分解決了就業問題，但仍存在部分待就業者?；仡欉^去，展望未來，普通高校畢業生的就業形勢都十分嚴峻。

（二）人才需求的結構變化

圖1 我國高校畢業生人數與待業人數

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我國經濟建設處于起步階段，人才需求量處于供小于求的狀態。因此，當時我國高校畢業生就業基本得到保障，畢業生的基本去向主要是政府機關、事業單位和國有企業等一些福利、待遇和保障等方面比較好的單位。與此相反的是，現今，隨著高校擴招，我國普通高校畢業生也是逐年增多，人才需求量處于供大于求的狀態。政府、事業單位和國有單位等一些待遇比較好的單位人才需求基本達到飽和狀態，導致普通高校畢業生不得不改變自己的就業方向。根據 《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勞動統計年鑒》和全國人口普查等有關資料預測，目前我國第一產業的人才需求大約占4%，第二產業占23%，第三產業占73%。如圖2所示，其中第二產業的工業占18%，建筑業占5%；第三產業的交通倉儲郵電通訊業占8%；商業、金融、餐旅和生活服務業占18%；教科文衛體和軟件、咨詢服務業占35%；機關、社會團體占12%。[5]從以上數據分析得到，高校畢業生的就業空間還是存在的，就業方向主要是二、三產業，尤其是非正規單位崗位、專業技術類崗位以及商業服務類等崗位。

圖2 我國一、二、三產業人才需求

二、高校培養目標調整與中職目標定位形成交叉

高校畢業生就業形勢嚴峻和人才需求結構變化，直接造成普通高校改變培養目標，以培養滿足企業生產一線需要的中、初級人才為目標，這一輪目標調整與中職學校長期秉持的培養目標高度交叉，必然對中職學校產生不可避免的影響。

20世紀90年代末，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初步建立，我國經濟發展需要大量人才，但當時的教育供給嚴重不足。根據有關數據統計，1997年我國高中畢業生約221.7萬人，本?？茖W校共1020所，本專科在校生數量約317.4萬人。1998年我國高中畢業生約251.7萬人，本專科學校共1022所，本?？圃谛Ｉ鷶盗考s340.9萬人。[1]人才供求比為1:2左右。[5]高校培養的人才數量遠不足以滿足經濟發展需求，出現供小于求的局面。因此，普通高等教育屬于精英教育模式，主要培養高級專門人才，即 “德、智、體全面發展，基礎扎實、知識面寬、能力強、素質高，富有創新精神的專門人才”。[6]隨著1999年我國高校擴招政策的制定，我國高等教育趨向于大眾化，受就業形勢和人才需求結構變化的影響，普通高校需要改變以往的精英教育模式，以培養中、初級人才為新時期辦學目標。“除了少數“985工程”大學和“211工程”大學外，其他高等學校都要把培養面向經濟建設和社會事業發展主戰場的應用型人才，也就是中、初級人才作為自己的主要任務，既要培養專業技術人才和管理人才，也要培養第一線的操作型人才”。[5]全國不僅要增加特色的、本土化的、專門的院校數量，而且要增加學科和行業特色、專業性，更要加強校外平臺的建設。以就業為導向，針對社會實踐能力和創業能力的提高，對高校大學生進行教育教學活動。

高校的人才培養目標調整對中等職業教育的辦學定位形成嚴重沖擊。根據2000年的《關于全面推進素質教育、深化中等職業教育教學改革的意見》、2002年的 《關于大力推進職業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決定》、2007年的 《國家教育事業發展 “十一五”規劃綱要》以及2009年的《關于制定中等職業學校教學計劃的原則意見》等一系列文件，我國中職學校的辦學目標主要是“培養與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要求相適應，德、智、體、美全面發展，具有綜合職業能力，在生產、服務一線工作的高素質勞動者和技能型人才?！盵7]這也是國家根據我國的產業發展戰略與工業化進程，結合現存勞動力的文化基礎作出的人力資源培養規劃。

綜上所述我們不難看出，普通高校新目標與中職學校培養目標都著重強調中、初級人才的培養，導致兩者出現重疊部分。此重疊現象必然會對普通高校和中職學校產生影響，尤其是對本就處于劣勢的中職學校產生的沖擊更為猛烈，需要中職學校對自身培養目標進行思考。

三、兩類學校目標重合對中職學校的影響

普通高校新培養目標與中職學校的目標重合，這難免會對中職學校產生重大影響，主要表現在就業、招生以及地位三個方面。

（一）中職學生面臨更為激烈的就業競爭

隨著高等教育大眾化，越來越多的高級人才進入勞動力市場，與弱勢的中職畢業生進行崗位競爭，增加了中職畢業生就業競爭壓力。然而，由于人才需求結構變化，普通高校畢業生也陷入就業難的困境，這就迫使普通高校進行變革，尤其是普通高校培養目標的變革。普通高校培養目標由培養高級人才轉變為培養中、初級人才。變革后的培養目標與中職學校培養目標高度交叉，都主要以培養中、初級人才為主，這造成了普通高校培養出來的學生與中職學校培養出來的學生具有某種程度上的相似性。然而，與中職畢業生相比，今后普通高校畢業生將是不僅具有學科知識和職業能力雙重特性、適應能力強、創新能力更有優勢的應用型人才，而且是獲得更有權威學歷證書的應用型人才。這就決定了這兩類畢業生進入崗位的起點就不同，甚至決定了中職畢業生能否參與競爭，尤其是當進行同一崗位的競爭時，高校畢業生可能會更有優勢，導致中職畢業生競爭失敗，從而逐步地深化中職畢業生就業難的程度。

（二）中職學校面臨更為嚴峻的招生形勢

在人們的傳統觀念、高校擴招和政策等外部因素以及中職學校的辦學質量、辦學模式、師資等內部因素的相互作用下，中等職業學校吸引力不足，不利于中職學校的持續發展。然而，普通高校調整培養目標，改為培養初、中級人才，解決高校畢業生就業問題。高校培養目標的重新定位，主要在資源、學歷、費用等方面更加提升了普通高校的吸引力，使適齡人口快速地向高校聚集，導致中職學校招生困難。在資源方面，現今國家對高校投入的教育經費是逐年大幅度增多的趨勢，普通高校的實訓基地建設、實習以及師資隊伍等方面得到物質保障，從而優化了高校資源，有助于培養出高質量的人才。相反，雖然國家對中職學校的經費投入也是逐年增加的，但是增長幅度很小，不足以滿足中職學校更新舊的軟硬件設施資源的需要，從而不利于中職生質量的提高。在學歷方面，追求高學歷的熱潮并未退去，普通高校與中職學校培養目標重合的條件下，普通高校培養的人才更容易被認可，間接地縮減中職學校的生源。在費用方面，國家對高校的經費投入是多于中職學校的，高校學生不需要提供額外的費用來資助學校建設，從而減輕了學生負擔，吸引學生進入高校學習。

（三）中職學校處于更為尷尬的地位

通過改革開放30多年的發展，中等職業學校在學校數量、招生人數及在校人數方面能夠與普通高中同步發展。但是由于高校進行擴招，人們追求高學歷、高文憑，很多適齡青少年選擇進入普通高中，以期接受更高層次的普通教育，中等職業教育作為次優選擇遭受拒斥。于是，從2000年以來，中等職業學校面臨新的困境和挑戰，地位相應地有所下降。面臨這種形勢，中等職業學校持續地進行各種改革與創新來擺脫困境，促進中等職業學校發展，提升中等職業學校地位。隨著產業結構調整，勞動力市場對人才的需求也相應的發生變化，導致普通高校改變培養目標，培養初、中級人才。根據新目標，普通高校對專業進行本土化、特色化改革，與相應的行業與職業崗位相銜接，努力培養出特色人才，使得大學生就業問題得到緩解。在此情況下，人們會對普通高校與中等職業學校的投入與產出進行對比，較大可能選擇普通高校，這對于本來就處于劣勢的中等職業學校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四、拓展中職教育目標空間的路徑選擇

雖然普通高校新培養目標對中職學校發展未產生根本性的影響，但是這些影響都是存在的，不容忽視。普通高校新培養目標作為外因很重要，但是中職學校自身問題的解決這一內因也起關鍵性作用。因此，在考慮到這種新情況的前提下，中職學校的未來發展主要依靠自身內部改革來取得長遠發展。

（一）調整辦學路向，擴展招生對象范圍

普通高校對其人才培養目標進行變革，雖然主要招生對象仍是普通高中畢業生，但是高校新目標的制定在一定程度強化初中升高中再升大學的觀念，使中職學校招生壓力增大。在這種情形下，中職學?？梢酝卣拐猩鷮ο蠓秶粌H招收初中畢業生，而且招收農民子女的家長——農民。把農民作為中職學校招生對象可以滿足農民需求，擴大中職學校生源，從而促進中職學校持續發展。農民具有一定理性的選擇能力，對于能夠為自己投入帶來回報的科學技術和能力，農民就會產生學習的主動性和渴望。目前，農民需要職業教育給予一定的技術和能力來獲得更多就業機會，中職學?？梢猿浞掷么似鯔C來尋找發展新路徑。根據農民的需求和教育規劃綱要提出的 “加快發展面向農村的職業教育”，[2]我國中職學?？梢栽O置關于農業的專業來吸引農民接受中等職業教育，促進農民成長，從而培養出國家所需要的“新型農業勞動者”，[8]最終使中職學校獲得新的發展方向。

（二）明確培養重心，提高中職畢業生就業率

應用型技術人才存在著高水平的、具有創新能力的人才和直接從事設備操作的人才之分。普通高校新目標主要是以培養前者為主，這就為中職學校培養目標的調整保留選擇的方向。隨著技術教育的發展，作為應用型技術人才隊伍重要組成部分的操作型人才的重要性是日益提高的，這為中職學校培養目標的調整提供客觀依據。面臨此種現狀，中職學校需要調整培養目標，明確培養重心，由全面的、系統的培養目標轉變為有重點的、更具目的性的培養目標，即由培養“生產、技術、服務和管理一線工作的高素質勞動者和中、初級專門人才”[9]改為培養直接從事一線生產和服務的操作工、高級工人。這將有助于提升中職畢業生在具體操作崗位上的專門能力，改變原來中職畢業生對各個領域都了解卻不精通的局面，提高中職畢業生質量，從而提升中職畢業生就業率。

（三）建立有效銜接，提高中職學校地位

普通高校與中職學校最根本的區別是教育層次的不同。學生進入高校接受高等教育，進入中職學校接受高中階段的教育。在培養同等人才的條件下，人們更容易選擇普通高校，接受高等教育。因此，根據1998年教育部頒布的《面向 21世紀教育振興行動計劃》，指出“逐步建立普通高等教育與職業技術教育之間的立交橋”。中職學校需要與高職學校銜接，實現中高職一體化，使中職畢業生不僅可以選擇就業，而且還可以選擇繼續學習，使中職的終結性教育變為終身教育，從而提高中職學校地位。針對有繼續學習需求的中職畢業生，中職學校要根據與高職的銜接的需要調整中職課程設置、學制以及培養目標等方面使中職生有效升學，從而提高中職學生升學率，使中職學校的社會地位得到提高。在課程設置方面，要與相銜接的高職相接軌，根據高職的相應專業設置課程，為中職生升學提前做準備。在學制方面，中職可以劃分為兩種學制，一種是為就業準備的學制，一種是為升學準備的學制。與學制配套的培養目標相應的也可以一分為二，著重于升學培養目標的制定?？偟膩碚f，中高職銜接為中職學生提供新的出路，有助于中職教育吸引力的提升。

[1]根據歷年教育統計年鑒有關數據整理.

[2]《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

[3]孟姝.高校畢業生就業問題的實地調查研究[D].浙江大學，2008.

[4]2012年政府工作報告.

[5]胡瑞文.高校畢業生供求形勢與高等教育結構調整分析[N].中國教育報，2008-02-15.

[6]1998年教育部頒布的 《關于普通高等學校修訂本科專業教學計劃的原則意見》.

[7]2009年教育部頒布的 《關于制定中等職業學校教學計劃的原則意見》.

[8]張力躍.推倒“圍墻”，將農民作為教育對象[N].中國教育報，2012-01-05.

[9]2000年教育部頒布的《關于全面推進素質教育、深化中等職業教育教學改革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