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
少兒故事是一種很普及的藝術樣式,對少年兒童心智的塑造、性情的陶冶、想象力的激發、和觀察生活能力的鍛煉上均有不容忽視的作用。在各類比賽中,其地位似乎不及小品、小戲顯赫,但“群星獎”、“山花獎”中都有它的一席之地,遑論“蒲公英獎”這樣專以少兒作品為評比對象的賽事了。
然而作為群眾文化的一個分枝,少兒故事的發展并非一帆風順,在不同地域的影響力有強有弱,在不同時期的號召力也有高有低。其本身特點、存在問題及應對之策都值得我們分析與研究。
1.顧名思義,第一個就是“少兒性”。“翻譯”成大白話就是講究童心意趣,要求輕松活潑,有少年兒童特殊年齡段呈現出的特殊光彩。事實上,八九十年代小學語文課本中的《龜兔賽跑》、《猴子撈月》、《小馬過河》等,就可算是寬泛意義上的少兒故事了,有趣味,能兼顧一些淺顯的道理。與此相對應,需警惕“少兒故事成人化”的傾向,把大道理放在情趣之前,本末倒置,主題先行,一副老氣橫秋的“老小孩”之狀。
2.第二個特點是“故事性”。此點本來一望即知,無需多說,但結合當前的創作實際,不妨在此點明,少兒故事需要有一定的懸念和包袱,情節或許不復雜,但基本的起承轉合要有。大波大瀾、大起大伏或許缺席,但小小的鋪墊與呼應,適當的驚喜與意外還是不能少的。“文似看山不喜平”,故事亦然。
3.第三個特點是“主體固定性”。少兒故事的創作主體包括學校師生和各級文化館(站)的創作人員,接受主體則主要是學生。由于主體的相對固定,思維方式和表現手法都是慣性的,少兒故事最初的生機勃勃漸漸形成某(幾)種模式。長此以往,可能走向僵化,這是十分令人憂慮的。
在論述其特點的部分,筆者已經涉及到了少兒故事的局限,如成人化、平鋪直敘、模式化缺少新意等。但這一藝術樣式更頻繁出現并成為實質上的束縛的缺陷,實在另有所本。筆者試概括如下:
1.過于講現實。現代文學自“五四”以來就是現實主義唯我獨尊,數量最多,聲勢最煊赫,獲得的推崇和關注度也最高。流風所及,一沾“現實”二字似乎就身價倍增,反之則受到指責與苛評。少兒故事也不例外。在各類大大小小的評比中,現實題材受到偏愛與鼓勵,幻想類作品則因“脫離現實”受到低估和貶抑。如《花生米案件》這樣穿著童話的外衣諷喻社會現象的生動有力的故事,在“五星工程獎”中只能屈居銀獎。現實并不必然等于深厚,其理甚明,但文學觀念上的偏狹妨礙了我們公平公正的衡量與判斷。
2.過于簡單化。簡單本是個中性詞,往左一步是簡潔,往右一步是簡陋,筆者所指,正是后者。因為比賽時間的限制,的確在故事創作上難以盡情鋪展。但沒有立得住的人物,沒有經得起推敲的情節,沒有豐富的細節和細膩的心理描寫,沒有機趣與靈動,少兒故事就喪失了作為文學作品的藝術品格,淪為帶有匠氣、批量生產的文字工業品。
3.過于理想化。少兒故事如今有一種趨勢,即它設計的所謂“矛盾”給人以小打小鬧之感,揭示的程度給人以不痛不癢之感,剖析的力度給人以不溫不火之感。通篇陽光普照,看頭知尾,偶爾的小波折還沒來得及展開就平復于圓滿當中。我們當然應該謳歌真善美,卻不能回避假丑惡,對少兒成長的煩惱,與父母祖輩的沖突與理解,乃至某些侵襲進校園的不正之風,難道不能做些細致的描寫嗎?以幻想類故事為載體,以孩子視角去看取,折射校園外更廣大社會的真實存在的弊端,難道不能做為有益的嘗試嗎?
針對以上不足,筆者試提供一管之見,供專家、同行參考、批評與指正。
不把積極、明朗當成高于一切的標準,讓主流價值觀只是主流而不是唯一。對于部分技巧出色、立意新奇又有些“離經叛道”的作品,多一些耐心與包容,多一點了解與適應。它們的棱角也許正是可貴之處。這需要老師、評委一同引導,營造出多元的創作生態。
不同的藝術門類互相借鑒已成為一股潮流。同是群眾文化,入圍“群星獎”的揚州評話有部分作品有音樂輔助,有燈光援手,有器樂助陣,而評話表演者除了“講”,還可以唱,可以學,大異從前。少兒故事也不必固守條條框框,應有不破不立的魄力,勇于挑戰的決心。如歷來的少兒故事均以單人為主,其實雙人、多人故事未必不可考慮。假如表演者有較高天分,音樂才藝的展示亦能揉進表演中去。
現實、魔幻、諷刺百花齊放,喜劇、悲劇、正劇交相輝映,才是故事盛世的氣象。尤其幻想類、童話故事,本是成人所短而少兒所長。讓少年兒童成為創作的主力軍,讓他們盡情釋放想象力,在字里行間快意徜徉,體驗創作的淋漓酣暢,演講的神采飛揚,而學校老師與文化館(站)的創作者更多以指導和配合的角色出現,那樣的局面應是我們追求的方向。
限于才力,以上所論定有不周之處。筆者最后想說的是,少兒故事要迎來真正的繁榮和生機,千言萬語一句話,要讓它成為少兒的樂趣而不是負擔,是興趣而不是比賽工具。在這一前提下,種種思路的調整、策略的修正和技術性問題的完善都能逐步得到有效的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