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鴻宇
(南京政治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03)
1.共產國際對我黨經濟援助情況。十月革命勝利后,在列寧和蘇俄政府的主導下,1919年在莫斯科成立了世界的共產黨組織——共產國際。共產國際成立之初特別重視亞洲的革命宣傳和鼓動工作。此外,蘇共為了讓蘇維埃政權順利地在各國政府的干涉和封鎖下生存下去,決定采用對外輸出革命的辦法。因為,只要周邊國家的工人、士兵或者貧農能夠加入到推翻本國資產階級政府的斗爭中去,就可能極大地促進共產黨人世界革命理想的實現,或者至少也可以最大限度地削弱蘇維埃俄國的壓力,牽制各國政府對蘇俄的聯合進攻。于是,1920年4月底,蘇聯代表維經斯基等人來到中國,他們的任務是了解中國國內情況,與中國的進步力量建立聯系,考察是否有可能在上海建立共產國際東亞書記處。之后,他在上海會見了陳獨秀,除向陳獨秀提出組建中國共產黨和中共加入共產國際問題外,還決定向中國共產黨人提供經費資助,這一決定大大加快了南方建黨的步伐。而后,陳獨秀與隨后而來的共產國際代表馬林商議決定了中國共產黨接受共產國際經費援助的辦法,從此中共開始接受共產國際經費援助并受其領導。從中共一大召開后陳獨秀給共產國際的報告中可以看出: “自1921年10月起至1922年6月止,由中央機關支出17655元,收入國際協款16655元,自行募捐1000元。”此后,從1922年至1927年,共產國際給中國共產黨的經費援助不斷增加,中共經費短缺問題也有所緩解。
2.中國共產黨對共產國際援助的態度。中國共產黨對蘇聯援助的態度,經歷了一個變化過程。最初,共產國際代表馬林來華之后,首先與主持上海工作的李漢俊、李達會晤,表示共產國際將給予必要的經濟援助。馬林的意思是,必須在中共服從共產國際領導的前提下,才能提供經費援助。但是,當時我黨的負責人陳獨秀堅持我黨必須在獨立自主的前提下才能接受經費援助。當時,陳獨秀曾對馬林說:“中國革命有中國的國情,目前也不需要國際的經濟援助,中共的工作,也無需樣樣依靠國際,我們有我們的獨立性。”幾次交談兩人都是不歡而散,后來發展到陳獨秀一連幾個星期不出來與馬林等會面。
在此,需要強調指出的是,無論共產國際是否向中共提供經費援助,中國共產黨人一直沒有放棄自籌經費的努力。如陳獨秀在1922年6月30日寫給維經斯基的信中就反映了這一努力:“……我們希望明年(1923年)中國共產黨能自行籌款。”再如在1923年2月7日罷工中,漢口江岸以及鄭州和長辛店等地的京漢鐵路工人遭受了軍閥吳佩孚的血腥屠殺,在爭取共產國際提供撫恤受難工人及其家屬的專項資金的同時,中國共產黨人想方設法籌集資金安撫受難者。1923年7月1日,陳獨秀在寫給共產國際負責中國事務的另一位領導人薩法羅夫的信中就說:“依我看,可以無條件地接受所有人——軍閥、資本家——對京漢鐵路罷工運動受難者的幫助。沒有這種幫助,我們對受難者就無所作為。因此,我們就從張作霖那里得到了1萬元的幫助。我們認為,這種辦法對于工人沒有什么不好,而對恢復組織只有好處。”但是,這些自籌的經費數量并不充足,所以雖然開始中共不愿接受援助,希望自籌,但其實心里確實需要這些援助。
事情后來出現轉機。1921年10月4日下午4時,法租界巡捕因陳獨秀與馬林接觸而闖進陳獨秀的住處,發現屋中有大量禁售刊物——《新青年》,于是將陳獨秀逮捕。之后,陳獨秀在多方營救下出獄。出獄后,他了解到,他能如此迅速順利地出獄,除社會各界的營救外,馬林的幫助也十分關鍵。 “馬林使盡了氣力,請了一名法國律師名巴和承辦這個案子。馬林花了很多錢,費了很多力,打通了會審公堂的各個關節。”這直接影響到陳獨秀對馬林提出的共產國際經費援助的態度問題。從此之后,陳獨秀開始與馬林頻繁接觸,毫無隔閡地商討各項問題,甚至連中共中央計劃也按時送交馬林一份,而馬林也從未提出過異議。陳獨秀與馬林還具體商定了中國共產黨接受共產國際補助經費的辦法。從此,中共接受共產國際的領導和經費援助成為慣例。
1.共產國際的援助使我黨的建立更加順利。在共產國際的經濟援助下,1920年下半年,上海黨組織將《新青年》改為自己的機關刊物,隨后又創辦了半公開的《共產黨》月刊,明確提出了在中國建立革命政權、實行無產階級專政、采用暴力革命等主張。在共產黨成立之后,共產國際的援助又使得我黨經費充足,能以保證黨組織、黨的各個系統正常運轉。據當時陳獨秀統計,建黨初期黨的經費約94%來自共產國際。而共產國際援助的主要部分來自蘇聯。“據大致統計,蘇聯資助中國20年代國民革命運動的總開支有幾千萬金盧布。”這其中雖然有較大部分給了國民黨,但給我黨的也不會是小數目。其實,在中共誕生前后,都曾出現過一旦缺少了來自共產國際的經費支持不少工作就立刻陷入停頓或者癱瘓狀態的現象。
2.共產國際的援助,有利于我黨展開對外宣傳,擴大自身影響。共產國際除固定對我黨的經費進行支持,保證新成立的政黨能夠正常運轉之外,還給我黨成立初期對外宣傳工作的展開提供了一定的便利。這一時期,共產國際對我黨的一些對外宣傳活動以及固定的報紙雜志宣傳都給予了適當的幫助。如1922年12月共產國際通過的《中國共產黨1923年支出預算》,上面記載當年蘇聯對我黨援助的數據名單。每月支出為:《向導》周報,210金盧布;《工人周刊》,40金盧布;印刷傳單、宣言等,60金盧布;組織員和宣傳員的費用,漢口、湖南、上海各60金盧布,北京80金盧布,香港、廣州各40金盧布,山東30金盧布;兩名中央委員旅差費100金盧布;兩名固定宣傳演講員的食宿旅差費120金盧布;意外開支100金盧布,總計月支出1000金盧布,總計年支出12000金盧布。
3.共產國際對中國共產黨的援助,促進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工人運動的順利開展。共產國際對我黨組織的工人運動也給予過較大幫助,蘇、英、法等國工人響應共產國際號召,熱烈支援中國罷工工人,先后將捐得款項匯到中國接濟中國工人,僅南俄哈里夸夫省公會就捐助上海、漢口罷工工人10000盧比。省港大罷工發生后,蘇聯政府以俄國職工聯合會的名義向罷工委員會每月提供6000盧布的援助,其他所屬公會也都撥款5000至20000布比不等,用以援助上海的失業工人。
1.黨可以接受或有原則的主動爭取外部援助。通過上文可知,共產國際在我黨成立之初,為我黨的成立和早期的發展提供了巨大幫助,而這種幫助雖然有一定為自身考慮的因素,但可以說基本上是無私的。1922年4月,時任蘇聯駐中國外交使團成員維連斯基·西比里亞科夫在從北京寫給拉狄克信的最后,說過這樣一句話:“讓莫斯科記著中國并給以幫助。”這是多么真誠樸實的話語,多么偉大無私的情愫!蘇聯確實是真情實意的幫助我們。誠然,中國共產黨的發展,不一定依賴外援,這個意見沒有錯,不過若是有他國或他黨的援助可以推動革命發展的進程,而對方的目的主要是善意的,對我們有很大好處,我們沒有理由拒絕。陳獨秀早期堅決反對共產國際的援助,最后還是同意了,這一決定大大加快了我黨成立和壯大發展的速度。他在1927年3月發表的《中國國民革命的武器是什么?》的短文中,更是把“蘇俄的援助”和“共產黨與工農群眾的力量”并列為“中國國民革命之最有力的武器”。
2.黨經濟獨立的重要性。對于一個政黨來說,接受其他政黨國家的援助可以,但是黨的經濟還是要獨立,不能完全依靠外援。中國共產黨是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受共產國際領導,在很多政策上都必須聽從蘇聯,聽任蘇聯干預我黨的領導機構和各項方針政策。此外,中共的經濟不獨立又進一步加劇了這種不獨立性。比如早期共產國際代表馬林來華不久,在與當時主持上海共產黨工作的李漢俊、李達會晤時,就以共產國際代表的身份,伸手向他們要工作報告。他說,共產國際將給予經濟援助,但必須先交出工作計劃和預算。而只有在日后中共經濟基本上獨立的情況下,共產國際的這種援助才真正難以束縛住中共的手腳了。中共逐漸擺脫對于莫斯科財政支持的全面依賴,走上獨立自主的道路,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其農村根據地的開辟和紅軍力量的發展,取決于中共逐漸把工作重心從城市轉向農村,并切實在農村立穩腳跟。正如金一南教授所說:“‘打土豪、分田地’既是紅色政權政治動員的基礎,也是中國共產黨人經濟獨立的基礎。保持黨在經濟上的獨立性,是我們從歷史事實中得出的重要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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