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千多年前河姆渡先民的朱漆大碗;春秋戰國曾乙侯沉睡的漆棺;馬王堆辛追帶去極樂世界的漆奩、楊貴妃的金銀平脫銅鏡、宋徽宗趙佶筆下的漆盞、元代貴族使用的剔紅漆盒、清代宮廷藏有的百寶嵌。無一不展現著漆器的華美樂章。曲水流觴、舉案齊眉、如膠似漆、買櫝還珠,它們的背后藏著有關漆器的故事和傳說……原來,漆器一直伴隨著我們的生活從未離開,從古至今,無時無刻不展現著他雍容華貴和優雅含蓄的美。
聽漆說故事
“妙玉親自捧了一個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龍獻壽的小茶盤”
“上面左右兩張榻,榻上都鋪著錦茵蓉簟,每一榻前有兩張雕漆幾,也有海棠式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荷葉式的,也有葵花式的,也有方的,也有圓的,其式不一”
“寶玉道:‘我常見著在那小螺甸柜子里拿銀子,我和你找去’”
——打開《紅樓夢》,撇開故事不談,單單描寫的生活器皿,便是令人驚奇和眼花繚亂,有人說,曹雪芹是個工藝美術家,對故事里的器皿更是隨著一點,信手拈來,從簡單的摘錄中,漆器技藝品種就有:雕漆、填漆、素漆、戧金、描、螺甸鑲嵌等;而制作的型制上就有椅子、床、幾、匾額、樂器、家具、柜子、盤、盒、鼓、架子、雕梁畫棟、車、門……一部《紅樓夢》揭開了中國古代貴族們的生活,也由此讓我們品味到了中國古人對器皿的審美追求。
早在七千多年前的河姆渡時期,伴隨著彩陶文化的輝煌,漆器的使用已然開始出現,原始人類嘗試用漆來髹飾生活器皿,并為后世留下了朱漆大碗的實物證明。而之后的堯舜禹時期,堯禪天下,虞舜受之,作為食器,流漆墨其上……舜禪天下,而傳之于禹,禹作為祭器,黑漆其外,而朱畫其內……開了漆器黑紅經典色彩的先河。以青銅文明著稱的商周,漆器的發展也格外輝煌,到了西周、東周,已在宮殿、建筑、車輛、弓箭、樂器、飲器、兵器、杖、笠、扇、文具、壽器等上廣泛運用漆飾,幾與陶器、玉器并駕齊驅。由于漆作為材料的大量運用,春秋戰國時期,已發展為一種戰略資源,各國競相植漆樹,布漆園,置園吏。無獨有偶,先秦時期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莊子,現實中卻是宋國漆園吏,也許漆樹的繁茂清寧為他帶來了“清靜無為”的靈感。
秦漢,乃至三國、晉、南北朝的800余年中,是漆器極為昌盛和繁華的時期。隨著青銅器的衰落,瓷器尚未完全出現,漆器開啟了輝煌的時代。長沙馬王堆出土的各類漆器足以說明,在當時貴族們的生活中,無論是家具、器皿、建筑、佛教造像,都能尋到漆的影子,管中窺豹,可見一斑,辛追老太太那大量的隨葬品,都在默默地向世人展示著秦漢雄風下的華貴和精美。時間移至隋唐,其兼容并蓄,包容自信,雍容華貴的氣質推進了漆器工藝的多元化,使得漆器從平面走向立體,延伸出了特有的雕漆工藝,為之后第二個漆器時代的輝煌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有宋之后,雖然瓷器達到了巔峰,但漆器依然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此時,漆器一轉華貴之風,猶如宋瓷般變得內斂含蓄、溫潤柔和且造型優美,并伴隨盛行的飲茶之風,而深入到了茶器的設計和制作。
從元之始,中國漆器的第二個繁盛期已悄然臨近,這一時期的工藝推陳出新,漆器的發展全面輝煌,尤其是從永樂年后的明代,乃至整個清代王朝,漆工藝的發展似乎到了一種極致的高度,同時也塑造了《紅樓夢》里那些華章異彩,雍容華貴的精美漆器。
漆與東方的生活息息相關,中國人與漆不僅有著密切的關系,同時也將他融入到了文字中:“買櫝還珠”、“舉案齊眉”、“如膠似漆”、“曲水流觴”……或許,我們對成語很熟知,如果不細究,卻不知后面是怎樣與漆相關的故事,當我們得知原來“買櫝還珠”是當時的楚地漆器裝飾工藝已日臻成熟,鄭人被這樣的工藝所迷倒,而做出買其櫝還其珠的創舉;當我們追隨“舉案齊眉”是關于梁鴻與孟光之間夫妻相敬如賓的故事;當我們知道“如膠似漆”,是用漆的粘合性來比喻戀人間難舍難分的情感時;當我們了解“曲水流觴”訴說著王羲之那瀟灑優雅的境界時,我們終于感嘆:原來漆就在我們的身邊,早已深入到了我們的文化和精髓中去。難怪,無論是卡地亞亦或梵克雅寶,在接觸東方文化的同時,遂將中國的漆,作為東方元素的代表,提取其表現形式融入到西方的那些精妙絕倫的珠寶設計中,從而掀起陣陣東方異域風情的時尚風潮。
漆器工藝的那些事兒
中國人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如果說瓷器工藝,是將人和提在前,提早做好了拉胚、彩繪、上釉等環節的工藝,只待進窯,期盼天時地利賦予的恩賜,等待火與土的完美結合;那么漆工藝就像苦行僧參禪,一遍又一遍,仔仔細細,一絲不茍急不得,耐不住性子的人終究嘗不到勝利的果實,而做漆器的過程猶如蛻變的蝴蝶,艱苦、緩慢,等待最后的華章異彩。
漆器制作的工序繁復,工藝復雜,對于不同的表現形式,衍生出多種技法和工藝。
描金:又名泥金畫漆,即在漆地(黑地或朱漆地)上加描金花紋。其做法是,將齊胎打磨完再髹涂黑漆或紅漆,經過打磨推光,在光亮的漆面上描繪花紋,入陰房待干,最后用筆繪金漆花紋,或者用絲綿球著泥金粉,敷在花紋上。是較為常見的漆工藝技法。
灑金:在完工的漆胎上,先髹涂較薄的透明漆,將細砂金放進羅筒,砂金通過羅絹的縫隙落下,灑在漆面上。在裝飾花紋時,先用透明漆薄描出花紋,再用羅筒灑上金粉,疏密隨需要自由掌握。這一項工藝在日本被稱為“蒔繪”。日本的蒔繪工藝,經過了幾百年的本土發展,已發展成為日本極具代表的漆工藝。
戧金:可以追溯到戰國針刻紋的漆器,只是從戰國時的填朱變為宋代的填金,當金漆與針刻結合就成了戧金。具體做法是在經過推光或罩漆完成的漆面上,用特制的針或雕刀,雕劃出纖細的花紋,在花紋中填上漆后,填以金箔或泥金。日本人形象地把戧金叫做沉金,取金色陷入紋理的意思。
剔紅:是在器物的胎型上,涂上幾十層朱漆,待干后雕刻出浮雕的紋樣。他是雕漆品種之一,又名“雕紅漆”或“紅雕漆”。胎骨上髹紅漆,少則八九十層,多達一二百層,至相當的厚度,待半干時描上畫稿,然后再雕刻花紋。一般以錦紋為地,花紋隱起,華美富麗。
剔犀:又名云雕,以朱、黑、紫、黃等色漆在器物胎體上有規律地逐層髹涂,每一層由若干道色漆組成,積累相當厚度后,在漆層上雕刻,雕刻的圖案多為回文、云鉤、重圈、劍環等。剔犀的斷面有規律地呈現出不同色彩的漆層,常見的有朱色、黑色二色對比。
點螺:清代的審美傾向繁復華麗,這在家具家飾上呈現得十分明顯,傳統的螺鈿鑲嵌工藝將清人的審美發揮到了極致,而延伸出了新工藝“點螺”。點螺采用薄螺鈿,先把螺殼用特殊溶液浸泡,使其變軟、變薄,有的軟細甚至比紙還薄,在漆未干時,用鑷子夾住螺殼,粘在漆上。
攻玉的它山之石
《紅樓夢》里有一出:新茶剛出,見襲人起來,手內捧著一個小連環洋漆茶盤,里面放著兩種新茶……諸如這樣的“洋漆”字眼,故事里出現了不少,所謂的“洋漆”漆器,大抵是指從國外流進的外國漆器,或外國漆材料。可見,于明清,中國的國際貿易活動相當頻繁。
如果說China除了中國之意外,還有瓷器的隱喻,那么Japan不僅有日本的含義,同時也代表著漆器的詮釋。有自晉唐以來,傳入日本的中國漆器,其中一些種類經過日本化的改進補充,不斷提高,蛻變為更為精美的漆器藝術。
漢唐的堆漆、堆紅、犀皮在日本稱為堆朱、屈輪,更有新的突破。而唐代傳入日本的夾纻脫胎造像技法,在日本得以發揚,并成為后來日本漆器中的一些杰出種類和工藝,他們的生活文化自唐以來,一直沒有大的改變。
因此,用漆器作為日常生活用品的習慣并無多大變化,不僅如此,日本還特別珍惜和保護傳統漆器在現代生活中的位置。但凡每種器皿,其用途分工細致明確,不僅有專門用來喝湯、盛蔬菜、裝飯、放生魚片的用具,在各種節日中還要使用不同的器具以配合不同的習俗和食物。這使得漆器的使用面很廣,不但家庭使用,而且酒店、餐館也很普及,無論是社會交際,還是婚喪嫁娶,日本民眾都有選擇漆器作為禮品的習俗。
因此漆器在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建筑裝飾用漆器、陳設品用漆器、家具用漆器、禮品用漆器,天天使用的餐具更是離不開漆器,漆器已經成為日本人生活中的一部分。現代日本人還在不斷拓展漆器的運用領域,在家庭裝飾上也嘗試著將漆器技藝用于陶瓷、現代家具,甚至門把手、電源開關、汽車內部裝飾。Vertu發布了四款與日本國寶級漆藝家室瀨和美合作的漆器藝術手機,更是將傳統漆藝與現代科技結合得堪稱完美而令人叫絕。時至今日,漆器似乎在我們一海之隔的日本分外繁盛,并滲透到日本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魅力梵谷
梵谷創意漆器傳承了中國傳統漆藝,以現代設計為理念,闡釋著東方特有的審美和文化魅力,更溫柔豐滿地表達了現代新需求下的藝術理念和視覺美感。從意匠到審美,從器型到紋飾,梵谷的漆器精美細致,光可鑒人。
梵谷漆器依然延續著古人秉承天然的理念,訴說著自然的故事:以木、竹、瓷、銅為胎體,鑲嵌牛角、骨質、貝殼、蛋殼、絲綢等天然材料,涂上從漆樹割取的汁液,每一款產品都有種清新自然的氣息。而錦上添花的是梵谷漆器那些特殊的彩漆 “配方”:加入辰砂能調配出絢爛的紅;撒入水仙花種子可顯現出各異的黃;蛋殼、珍珠母以及蝸牛殼磨成粉,能制成白、藍、紫等不同色彩,來自天然的材料,總是讓梵谷的漆器散發著自然清新的氣息。
如果說材料的天然是身,藝師們的技藝就是靈。將自然的饋贈塑造為魅力經典的梵谷漆器,需要漫長和細心的蛻變:胎體上漆之前,藝師們進行數遍打磨,成型;涂首道漆后,器皿要陰干2~3天才能繼續之后的刷漆,此后每延續這樣的過程,都必須歷經2~3天的陰干時間,并花上數小時的打磨……工序被反復進行,這通常需要24道之多,最后的打磨推光要靠工匠們柔和靈巧的手,器皿才能展現那漆器獨有的光澤、溫潤的一面。為了它的完美,藝師們必須勞累兩個月以上,最后才能使梵谷的漆器蛻變為歷久彌新的藝術佳品,其珍貴程度可知足以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