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袁念琪
踢球的人兒《職業足球運動員的生活(1930~1995)》讀后
文·圖/袁念琪
本書有兩個指向:第一是職業足球運動員的生活,僅限在足球圈的一種小生活;第二是這小生活所處在的大生活,可謂包含小圈的大圈。運動員畢竟是社會的人,足球還是在地球上踢的。但這把從日常生活來進行多角度多側面解讀的鑰匙,多半是被遺忘忽略的。這樣的情形,今天還有。

《職業足球運動員的生活(1930~1995)》
作者:(法)阿爾弗雷德·瓦爾
(法)皮埃爾·蘭弗蘭基
出版:山東畫報出版社
瓦爾:現代史教授、法國梅茨大學歷史研究中心主任。足球史專家,著有《足下之球——足球史》和《足球檔案》等。
蘭弗蘭基:現代史博士。執教于英國德·蒙特福德大學(De Monfort University),主要研究足球在歐洲文化中的地位問題。
足球是世界第一運動。這本以足球為研究對象的譯著譯自法國阿歇特(Hachette)出版社的《日常生活叢書》。 現翻譯出版了30多種,我買了其中的五種,首讀的就是這一本。
本書是有兩個指向的:第一是職業足球運動員的生活,僅限在足球圈的一種小生活。它搭起編年體的框架,展開對一個運動項目從業者生活史的分析;第二是這小生活所處在的大生活,可謂包含小圈的大圈。運動員是研究的中心,但他們畢竟是社會的人,足球還是要在地球上踢的;因而他要身受環境——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等因素對他以及他所從事的職業的影響。但這把從日常生活來進行歷史解讀的鑰匙,多半是被遺忘忽略的。這樣的情形,今天還有。
對足球的歷史、對職業足球運動員的生活、對足球的職業化以及足球與社會等方面的關系所作的經濟學和社會學剖析,構成本書一個顯著特色。獨到的研究是建立在作者多年豐富資料積累的基礎上,尤其是蘭弗蘭基還對數百位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老球員進行了訪談,瓦爾帶的博士生也參與了一線的調查。
用不著擔心解剖了一只法國麻雀是否具有典型意義。在今天歐羅巴的聯賽中,法甲論粉絲不如英超,論精彩比不上西甲,提起來還在意甲德甲之后;但法國人好歹拿過歐錦賽和世界杯的冠軍,特別是他們在足球上的發明推動了運動的發展:要膜拜朱爾·雷米特1928年組織通過了舉辦世界杯的決定,要感謝亨利·德洛內1960年策劃歐錦賽問世。除了業內的創新,媒體也有貢獻:1934年,記者埃爾·阿諾提議舉辦由各國聯賽冠軍參加的歐洲冠軍杯,在22年后付諸實現。《足球世界》雜志組織“歐洲足球先生”評選,影響沖出歐洲。
早在現代足球出現前,就有了踢球的人;而在它問世后便是有了更多的踢球者。現代足球誕生于19世紀中葉英國的公立學校,發展到了1860年后,足球分成兩股道上跑的車:一個叫做拉各比足球(Rugby),也就是今天的英式橄欖球;另一個名為協會足球(FootballAssociation),即現在的足球。英語中的“現代足球”一詞Soccer,就是源于Association(協會)。
當足球從英國傳過海峽至法國,它之所以得到當時貴族和資產階級的青睞,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在培養年輕人方面,足球可以培養公平競爭的精神,是學習誠實競爭和首創精神的動力”。與其他的體育項目一樣,足球起初也是有錢有閑人玩耍的,不屬于無產階級和廣大勞動人民。就是在英國曼徹斯特這樣工人階級集中和人數居多的城市,足球也是先在工程師學校動起來,慢慢才跑到工人階級的中間。2011年,受曼聯之邀到英國,曼徹斯特是第一站。曼城兩支赫赫有名的球隊中,成立于1878年的曼聯,原名“牛頓希斯LYR”就是個鐵路工地之名。比曼聯晚兩年成立的曼城,球隊有個大明星比利·梅雷迪斯就是一名半職業球員,生活的一半在地上踢球,另一半則是在地下挖煤。
法國也是如此。法蘭西最早的足球運動員出于巴黎、魯貝和瑟堡這三個城市構成的區域里,這些高中生大多出身城市的資產階級和大資產階級家庭,家里不是商人就是工業大亨。直到20世紀20年代,紳士球員的模式仍然是法國足球圈的規矩。那時,如有平民出身的球員進入球隊,報紙的專欄還要特地多花些篇幅予以介紹。
根本沒有人站出來大喝一聲:富人統治足球的現象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倒是在1913年,法國足球協會聯合會的一位領導人弗朗茨·雷歇爾大聲疾呼:不希望承認足球可以“為那些體格出奇好的人提供并不高尚的機會,他們的地位靠的是發達的肌肉,而他們貧乏的才智,被忽視的教養,初級的教育或者專業技能的缺乏,本來會阻止他們得到這地位的”。而當時的法國貴族更是擔憂出身卑微的“于連”們走上綠茵場后,不但成為富家子弟的有力競爭者,而且會利用當球員獲得的商業價值,使他們實現社會等級的變化和提升。
富人們對足球的一統天下被打破是因為戰爭。第一次世界大戰使得足球在軍隊、在前線的工人和農民中間迅速傳播開來。他們如同星星之火,又把火種播向四面八方。
時至今日,不管是拉各比足球還是現代足球,踢球者隊伍成分與當初相比,無疑是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以我進入電視臺做記者、尤其是近十多年接觸體育的耳聞目睹,現在的足球運動員中,出身干部和知識分子家庭的鳳毛麟角,幾乎沒有。
足球已經失去了階級標簽,但又在不知不覺中涂抹上了階層的色彩。99年前,那位法國足球領導人的擔心已變成我們眼前的客觀存在:對裁判吐口水,朝觀眾伸指頭,向對手施少林腿腳,還有斗毆、嫖娼、賭球等不斷爆出的丑聞。而他們的收入卻呈相反方向直升,喀麥隆前鋒埃托奧的年薪過了2000萬歐元,中國球員拿三五百萬年薪不稀奇。雖雷歇爾的觀點有失偏頗的。但要求踢球者成為一個德智體全面發展的人,一個有社會主義覺悟的、有文化的人,總不難吧。
不要只看到足球在某些時刻激發了“人類額外的活力”,還要看到作者在本書《導言》提示的:“足球的歷史難道沒有映射出20世紀法國社會的整體趨勢嗎?足球難道不是完整意義上的社會現象嗎?”其實,在其他有足球滾動的國度里是概莫能外。
2012年是中國人通過電視轉播收看歐錦賽的第二十個年頭,這些年來,中國人看歐洲足球的熱情早就超過了本國足球,只認他鄉是故鄉的原委是眾所周知的。它同時造成的影響,早已超出了足球。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
合作單位:上海圖書館 文/朱曦 圖/吳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