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全權
(南開大學經濟學院天津300071)
隨著經濟發展和城市化水平的提高,金融服務業比重的提高是必然的規律,一些發達國家產業結構演化的事實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銀行業、保險業等金融行業取代重工業成為促進增長的動力,匯率波動與金融危機等外部沖擊加強了這些國家“減重”的進程,銀行、保險等行業的增長率遠高于整體國民經濟增長。大量實證研究發現保險業的發展有助于促進經濟增長。如果將保險業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分解為自身活動的直接影響和通過服務其他行業的間接作用兩部分則會發現,保險業對經濟增長的直接影響可以通過考查保費收入、保險深度、保險密度等指標來衡量,間接影響相對復雜,還要關注保險業發展與經濟增長的匹配程度。保險業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不單純局限在其作為社會穩定器的方面,保險業還能成為經濟增長的助推器。中國經濟增長在前一階段的發展主要依賴重化工業、大型企業和國有經濟而推動,但是這種情況并非不可逾越,在地方政府傳統政績觀驅動下產生的,隨著要素價格的扭曲問題得到緩解,中國已經開始進入“減重”階段,非重工業、中小企業和非國有經濟對經濟增長的影響正在變強。伴隨著中國產業結構的變化,金融服務業的發展承擔起新的增長任務,因此保險業結構和經濟結構是否匹配就成為一個關鍵問題。
根據林毅夫等[1]提出的“最優金融結構”理論,大金融機構在發達經濟中應發揮主導作用,中小金融機構對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貢獻更多,本文認為發展中小保險公司能夠促進經濟發展,我們選擇中小保險公司在各省的市場份額來反映保險業結構,在控制其他可能影響經濟增長變量的基礎上,分析保險業活動、結構以及保險業結構和經濟結構的協同效應對經濟增長的影響。
本文的主要創新在于:第一,填補了保險業結構對經濟增長影響的空白,相對于現有文獻采用集中度衡量金融結構的做法,本文采用中小保險公司的市場份額衡量保險業結構;第二,構造保險業結構與經濟結構的交叉項來研究二者的匹配程度及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第三,采用logistic模型擬合相對保險深度并以此對全國樣本分類,考查在新標準下保險業發達與否對經濟增長是否具有不同影響。本文第二部分為文獻綜述和分析框架,第三部分介紹計量模型的設計、估計方法和數據處理,第四部分報告實證分析結果,第五部分對基本模型進行擴展,采用系統廣義距方法重新估計,最后對全文進行簡要總結并提出政策建議。
從研究方法上看,現有關于保險業與經濟增長的實證文獻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類:首先,基于宏觀數據進行時間序列分析,以此來檢驗保險業活動與經濟增長之間可能存在的因果關系(Catalan et al.[2],Ward 和 Zurbruegg[3],Kugler 和 Ofoghi[4],Boon[5],欒存存[6],肖文和謝文武[7],錢珍[8],胡宏兵和郭金龍[9]);其次,采用普通最小二乘估計,研究經濟增長對保費規模、保險深度等因素可能造成的影響(Beenstock et al.[10],Outreville[11-12],Browne和 Kim[13],Park et al.[14]);再次,通過面板數據模型實證檢驗經濟增長和保險業發展之間的關系(Browne et al.[15],Szablicki[16],Haiss 和 Kjell[17],孫祁祥等[18]);最后,采用動態面板數據模型研究保險業發展與經濟增長的關系,主要集中在保險深度及經濟增長的滯后項對經濟增長的影響(Davis和Hu[19],Esho et al.[20],Arena[21],吳洪等[22])。
而對于保險業結構是如何影響經濟增長的,現有文獻關注較少,但保險業結構屬于金融結構,一些文獻已圍繞銀行業結構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展開(林毅夫等[1,23])。這些研究大多是采用存款或貸款集中度等市場結構性指標衡量銀行業結構,控制其他一些宏觀因素,來研究銀行業結構與經濟增長的關系。邵全權[24]基于分省面板數據研究經濟增長和壽險業結構的關系,發現經濟增長會促進壽險市場集中的上升和競爭程度提高。此外,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研究開始關注保險業發展中出現的區域差異問題:這些研究大多認為中國保險業區域發展存在較為明顯的東、中、西不平衡發展特征(劉京生[25],朱俊生等[26],黃薇[27]);鄭偉等[28]通過提出保險基準深度比指標,得到中國保險業在東中西三大區域間的發展程度較為均衡的結論;肖志光[29]運用標準差系數作為衡量地區差距的指標,發現各地區保險需求彈性的差異是導致保險市場發展地區差距擴大的原因;邵全權[24]發現我國東中西部地區的經濟增長會顯著影響保險市場結構。這些研究都只是就保險區域差異這一問題本身展開,并未涉及到不同區域的保險市場對經濟增長影響的差異。
可以發現,現有研究中普遍存在的缺陷是大多從保險業活動、金融(保險)結構以及保險區域差異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等相互割裂的角度展開,而未出現將上述因素放在一個相對統一的框架內研究保險業是如何影響經濟發展的。需要指出,現有研究由于理論基礎和切入點的差異,得到的結論也存在一定的差異。因此構建一個統一的分析框架是必要的,如此可以避免因為研究視角和立場的差異而得到相互矛盾的結論。
首先,傳統經濟增長理論認為,經濟增長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資本的積累,而資本積累又和企業生產經營分不開,企業的生產活動和經營活動客觀上面臨很多風險,因此國際上大多數企業會購買保險?,F階段中國企業對保險的需求可以分為以下兩種:一是與員工福利計劃有關的保險需求;另一個是與企業生產經營相關的保險需求。壽險公司相當大一部分業務由企業的團體保險和年金保險構成,機動車輛保險和責任險也是財險公司業務結構中占到較高比例的險種,因此可以斷言企業對產壽險的需求基本上包括了大部分的保險業務,由此可以推斷保險業發展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不容小覷。
其次,中國的保險市場是具有自然壟斷性質的可競爭市場。中國的保險市場大致可以分為領導者集團和追隨者集團,具有國有背景的大型保險公司構成壽險或財險行業的領導者,其他中小保險公司成為追隨者,發生在領導者集團和追隨者集團內部的競爭非常激烈,而這兩個集團之間的競爭相對緩和(邵全權[30])。說明現階段中國保險市場同時為大型保險公司和中小保險公司都提供了發展的空間,大公司可以通過保險業中存在的規模經濟優勢獲得絕對的市場勢力,中小公司可以通過差異化戰略、總成本領先戰略或目標集聚戰略在個別險種市場獲得相對的壟斷優勢。
最后,由于大型保險公司和中小保險公司在組織架構、信息傳達效率、運行規律等方面存在較大的差異,大保險公司更擅長為重工業、大型企業和國有經濟及服務,中小保險公司在為非重工業、小企業和非國有經濟提供保險服務方面更具有比較優勢。根據林毅夫等[1]提出的“最優金融結構”理論,結合中國保險業發展的現狀,本文認為提高中小保險公司的市場份額可以促進經濟增長。此外,結合現階段中國的產業結構和保險市場,勞動密集型的中小企業、非國有經濟和非重工業具有比較優勢,所以如果中國保險業結構能和這種經濟結構相匹配,必能促進經濟增長。
近年來中國經濟快速增長,但相對于發達國家勞動密集型產業仍將在未來一段時間符合中國的比較優勢,非重工業、小企業和非國有經濟對中國經濟增長的貢獻仍然很重要,因此發展與這種經濟結構相匹配的保險業結構是十分必要的?;诖?,提出以下假說:
假說一:保險業活動可以對經濟增長具有一定的影響,在一定范圍內,保險業活動會促進經濟增長。
假說二:無論在壽險業還是在財險業,發展中小保險公司,擴張中小保險公司的市場份額都會促進經濟增長。
假說三:保險業結構與經濟結構相匹配會促進經濟增長,反之,則會抑制經濟增長。
本文計量模型設定的目的是為了考查壽險業、財險業活動、結構以及經濟結構與保險業結構的匹配對經濟發展的影響。被解釋變量是各省實際人均GDP的增長率,解釋變量包括保險業結構、深度、經濟結構與保險業結構的交叉項。另外,考慮到很多其他因素也會影響經濟增長,還需要控制一些可能的影響因素?;居嬃糠匠淘O計如下:

在式(1)中,下標 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λi表示不可觀測的地區效應,用來控制省份的固定效應;ζit為誤差項,服從獨立同分布。yit是i省t年的真實人均GDP對數的差分,即真實人均GDP的增長率;IS是保險業結構,IP是保險深度,ES為表示經濟結構的變量集,X是其他控制變量集合。
現有研究使用人均GDP的增長率來反映經濟增長,這種方法始于Webb[31]提出的加入金融部門而修正的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本文沿用該思路構建保險業影響經濟增長的模型。
IS:保險業結構變量,傳統研究大多采用CR4衡量產業的絕對集中度,CR4越大,說明行業的集中度越高,市場結構越趨向于壟斷;反之,集中度越低,市場結構越趨向于競爭。本文選擇指標(1-CR4)衡量市場結構的集中特征,即各省市歷年保險市場除前四家最大的保險公司以外其他中小規模保險公司的市場份額。該指標在壽險業表示為sstr,在財險業為cstr。
IP:保險深度變量,保費與GDP的比例,現有文獻大多采用該指標衡量保險業的活動或發展水平。該指標在壽險業表示為life,在財險業為nonlife。
ES:反映經濟結構的變量,考慮到一般研究常將重工業比重、大型企業比重和國有企業比重作為反映經濟結構的指標(林毅夫等[1]),但我們的模型是建立在中小保險公司的市場份額基礎上的,如果要深入探討這些經濟結構變量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需要進行相應的調整以匹配中小公司的市場結構,因此本文分別用各地區非重工業產值、小企業產值和非國有企業產值除以GDP得到,在模型中分別為nheavy、nbig、nsoe。
X:控制變量,包括人力資本的代理變量,用高中及以上人口比例來反映(edu)①當期高中及以上人口比重可能會依賴于當期的經濟增長水平,為避免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在估計中運用該變量的上期數值。;物質資本的代理變量為資本存量占GDP的比例(rk),資本存量的計算采用單豪杰[32]的方法;rFDI和ropen分別為外商直接投資和本地出口額占GDP得比例,用來反映經濟開放程度;rfs表示政府財政支出占GDP的比例;CPI衡量的是通貨膨脹,用期末CPI指數減期初CPI指數。
本文首先通過面板數據地區固定效應模型檢驗中小保險公司市場份額、保險深度的提高,以及非重工業、小企業和非國有經濟的擴張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但固定效應模型可能存在以下幾點問題:保險業結構、保險深度和經濟結構與經濟增長之間可能會存在相互影響,造成解釋變量與誤差項ζit相關;地區固定效應如地理因素和人口因素等會和解釋變量相關;滯后因變量yit-1可能存在自相關;在我們的樣本中地區多而時期短,屬于“短而寬”的數據結構。第一個問題能通過工具變量方法解決,但若采用2SLS第一階段通常會面對弱工具的問題,會產生和普通OLS估計相似的有偏問題,為解決這一問題,應該把內生解釋變量的滯后值也包括進來。對于第二個問題通過對模型(1)進行差分可以將地區固定效應從模型中消去。還能通過將被解釋變量的過去值作為滯后被解釋變量的差分解決第三個問題。面板數據的廣義矩模型可以很好的解決上述幾個問題,而且,該方法還針對“短而寬”的數據提供了調整。因此,我們還將對基本模型(1)擴展,采用動態面板數據重新估計。
GMM估計可分為差分廣義矩和系統廣義矩,系統GMM估計量在差分GMM估計量的基礎上使用了水平方程的矩條件,將滯后變量的一階差分作為水平方程中相應的水平變量的工具。本文報告SYS-GMM估計值。
小企業比重、非重工業比重和非國有企業比重分別由各省小型工業企業產值、非重工業產值、非國有及非國有控股工業產值除以各省GDP獲得,1999~2007年各省非國有及非國有控股工業產值與小型工業企業產值來自《中國統計年鑒》,2008年相關數據來自各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1999、2000、2004、2008年非重工業產值數據來自各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剩余年份的數據來自《中國工業統計年鑒》。各省的政府財政支出、社會保障支出、出口商品總額、FDI、GDP均來自歷年的《中國統計年鑒》,高中及以上人口比例由《中國人口統計年鑒》中有關數據計算得到。人均GDP由GDP/各省年末人口數得到,年末人口數來自《中國統計年鑒》;rbank由1999-2007年各省銀行貸款余額來自歷年的《中國金融年鑒》得到,2008年數據來源于各省市2008年的金融運行報告。rstock中各省流通A股市值來自《wind資訊》。各省市保費收入、保險深度、保險市場集中度CR4由歷年《中國保險年鑒》地方版中的數據計算而來①對于保費收入和保險深度,由于我國存在青島、大連、寧波、廈門、深圳五個計劃單列市,其保費收入并未統計入其所屬省份,因此在《保險年鑒》中對于山東、遼寧、浙江、福建、廣東五個省的保費和保險深度并沒有包括計劃單列市,為統計口徑,本文對上述5省相關數據的計算并未包含計劃單列市。。
在模型(1)中,λi表示地區效應,考慮到中國各個地區壽險市場發展的差異性和經濟社會改革的階段性,應該選擇固定效應模型而非隨機效應模型。并且對模型(1)進行Hausman檢驗得到的P-value為0,顯示固定效應模型更加合適??紤]到如果同時控制地區固定效應和時間固定效應,會降低估計的自由度,而且中國保險市場的發展歷程相對穩定,控制時間固定效應并不會明顯影響估計結果,因此,選擇地區固定效應模型更為合適。
表1顯示了采用地區固定效應模型對模型(1)的主要估計結果。Reg1顯示的只有壽險業結構sstr的估計結果;reg2加入了現有研究中識別出的主要控制變量,包括期初人均GDP增長率l.gdpgr、外商直接投資占GDP的比重rfdi、出口額占GDP的比重ropen、政府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rfs、資本存量占GDP的比重rk、上一期高中級以上人口比例l.edu以及使用CPI指數的變化來衡量的通貨膨脹CPI;reg3在reg2的基礎上增加了反映壽險深度的變量life。前三列估計結果中反映中小壽險公司比重的變量sstr的系數都為正,并都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意味著隨著中小壽險公司的市場份額上升可以有效促進經濟增長,符合本文假說。壽險深度life和經濟增長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說明壽險業活動也有利于經濟增長。在其他解釋變量中l.gdpgr的系數顯著為正,并不支持經濟增長存在條件收斂;經濟開放和政府開支不利于經濟增長,而提高資本存量、發展教育并存在適度的通貨膨脹則可以促進經濟增長。
Reg4-reg6分別引入衡量非重工業比重nheavy、小企業比重nbig和非國有企業比重nsoe的變量來反映經濟結構變量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當期nheavy、nbig和nsoe的系數都不顯著。因此,本文報告采用經濟結構變量的滯后值 l.nheavy、l.nbig 和 l.nsoe重新估計,結果表明上期三項經濟結構變量的系數顯著為負。考慮到經濟結構的影響,壽險業結構sstr和壽險深度life仍然顯著為正,且系數的大小并未出現顯著變化。由此表明中小壽險公司市場份額的提升和壽險業深度的提高可以有效提高經濟增長,有利于克服大型國有壽險公司的低效率。在這種情況下,經濟結構向非國有經濟、小企業和非重工業的傾斜不利于壽險行業獲得優質保險資源,會阻礙經濟發展。Reg4-reg6中其他控制變量系數的估計結果與reg2,3完全一致。

表1 中小壽險公司比重與經濟增長
表2前三列估計結果中反映cstr的系數都為正,并都在1%的統計水平上顯著,意味著隨著中小財險公司的市場份額上升可以有效促進經濟增長,符合本文假說。財險深度nonlife和經濟增長存在負相關關系,說明財險業活動不利于經濟增長。出現這種和壽險業活動促進經濟增長相反的情況,主要原因在于財險業和壽險業不同的競爭特點,壽險業傾向于寡頭壟斷的結構,而財險業更符合壟斷競爭的特點。財險業的競爭強度要超過壽險業,財險業的不正當競爭也更普遍,沒有競爭缺乏效率,競爭過度也會對財險業貢獻實體經濟造成負面影響,才會出現財險業活動阻礙經濟增長的結論。在其他解釋變量中l.gdpgr的系數顯著為正,并不支持經濟增長存在條件收斂;經濟開放不利于經濟增長,而提高資本存量、發展教育、提高政府開支并存在適度的通貨膨脹則可以促進經濟增長。
Reg10-reg12分別引入當期 nheavy、nbig和nsoe的估計結果并不顯著,而采用經濟結構變量的滯后值 l.nheavy、l.nbig 和 l.nsoe 重新估計,結果表明上期三項經濟結構變量的系數顯著為負。即使考慮到經濟結構的影響,財險業結構sstr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顯著為正,財險深度nonlife仍然為負,在控制經濟結構以后,業并未改變reg9的結論。由此表明中小財險公司市場份額的提升可以有效提高經濟增長,有利于克服大型國有財險公司的低效率;財險業深度的提高卻不利于經濟增長。在這種情況下,經濟結構的改變不利于財險行業獲得優質保險資源,會對阻礙經濟發展。

表2 中小財險公司比重與經濟增長
本文前面部分利用地區固定效應模型對計量模型(1)進行估計,結果與假說一致。盡管在前面的分析中使用經濟結構變量的滯后代替當期值,但這種方法仍然難以完全克服這些變量可能存在的內生性。此外其他控制變量如rfdi、ropen、rk等都可能依賴當期或以前的經濟增長水平,從而具有一定的內生性。固定效應模型無法很好的解決內生性問題,本部分對上述分析做進一步的擴展,考慮其他解釋變量可能存在的內生性,運用動態面板數據模型進行重新估計。將計量模型擴展為以下兩種形式:

其中,對 yit、IPit、ISit、ESit和 Xjit的界定與模型(1)相同,git-1是省份i在t-1期的真實人均GDP的對數。模型(2)同時考慮反映經濟結構的三個變量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在此仍沿用模型(1)關于經濟結構變量當期值可以影響經濟增長的方式處理;模型(3)則通過引入保險業結構和經濟結構的交叉項IS*ES來研究二者發展是否相匹配,以及能否對經濟增長產生相應的影響。當采用1-CR4反映保險業結構時,在壽險業模型中,壽險業結構與非重工業比重的交叉項sh,壽險業結構與小企業比例的交叉項sb,壽險業結構與非國有企業比例的交叉項ss;在財險模型中分別對應ch、cb和cs。考慮到保險業結構與經濟結構的協同效應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體現,在具體的估計中使用上述交叉項的一階滯后項。


表3 中小壽險公司比重與經濟增長(動態面板數據)
表3和表4分別給出了壽險業和財險業的SY S-GMM估計結果??梢园l現,所有擬合結果的Hansen工具變量過度識別檢驗顯示,我們不能拒絕GMM估計中工具變量有效的原假設;Arelleno-Bond序列相關檢驗也表明,統計上不能夠拒絕不存在二階序列相關性的原假設①結果表明FDI等控制變量的估計結果與固定效應的分析相同,此處略去,感興趣的讀者可向作者索要。。

表4 中小財險公司比重與經濟增長(動態面板數據)
表3前三列表明我們感興趣的解釋變量的系數符號基本符合預期:無論是所有省份為樣本的Gmm1還是壽險發達、不發達地區為樣本的gmm2和gmm3,壽險業結構變量sstr和壽險深度life的符號與假設一致,即中小壽險公司市場份額的擴張和壽險業活動的深入可以促進經濟增長。比較壽險業發達與否地區中小公司比重與壽險深度,還可以發現,就其對經濟增長影響的程度來講,發達地區中小公司比例提高對經濟增長的促進幅度超過不發達地區,不發達地區壽險深度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程度超過發達地區。在三項經濟結構變量中,nheavy和nbig的提高會阻礙經濟增長,而提高nsoe則可以促進經濟增長,這一結果在gmm1-gmm3中具有一致性,并不因樣本的差異而有所區別。
Gmm4-gmm6的估計結果顯示sstr和life的符號均為正,大多在5%的統計水平上顯著,并未改變我們的預期,說明無論是全國壽險市場還是發達與不發達地區的壽險市場,提高中小壽險公司份額和加強壽險活動對經濟的滲透都會有效促進經濟發展。就全國樣本而言,壽險業結構和經濟結構交叉項的滯后值的符號說明壽險結構和非重工業產生、小企業產生的協同效應不利于經濟增長,而壽險結構與非國有企業的協同效應則有利于經濟增長。如果進一步考查這一結果背后的結構性問題,可以發現,造成sb和經濟增長負相關的原因在于無論壽險發達與否的地區sb都和經濟增長負相關;而ss和經濟增長正相關則是由于壽險發達地區的ss和經濟增長正相關的效應超過壽險不發達地區ss和增長負相關的結果;sh在壽險業發達與不發達地區都可以促進經濟增長,但是面對全國樣本則體現出與增長負相關的結果,其原因有待進一步分析。
表4表明:所有省份為樣本的Gmm7中提高中小財險公司的市場份額和加強財險對經濟的滲透對阻礙經濟增長,但是在財險發達和不發達地區為樣本的gmm8和gmm9中,財險業結構變量cstr和財險深度nonlife的符號則與假設一致,即提高cstr和nonlife可促進經濟增長。在三項經濟結構變量中,gmm7結果表明nheavy和nbig的提高會阻礙經濟增長,而提高nsoe則可促進經濟增長。這一結果在gmm8、9中發生變化,財險不發達地區非重工業對經濟增長的負面作用超過發達地區的正面作用;財險發達地區小企業對經濟增長的負面作用超過不發達地區的正面作用;財險不發達地區非國有經濟對經濟增長的積極作用超過發達地區的負面作用。
Gmm10-gmm12的估計結果顯示cstr的符號均為正,符合我們的預期,說明無論是全國財險市場還是發達與不發達地區的財險市場,提高中小財險公司份額都會有效促進經濟發展。Nonlife的系數在全國樣本中為負,而在發達與不發達樣本中則為正,我們認為這是財險業資源并沒有在全國范圍內得到很好配置的證明。就全國而言,財險業結構和經濟結構交叉項的滯后值的符號說明財險結構和非重工業產生、國有經濟產生的協同效應不利于經濟增長,而財險結構與小企業的協同效應則有利于經濟增長。究其原因,造成ch和經濟增長負相關的原因在于財險不發達地區的負面影響超過財險發達地區的正面影響;而cb和經濟增長正相關則是由于財險不發達地區的正面影響超過財險發達地區的負面影響;cs與經濟增長負相關可以解釋為財險發達地區的負面影響超過財險不發達地區的正面影響。
本文運用中國31個省份(直轄市)在1999~2008年間的面板數據,利用面板數據固定效應模型和系統廣義矩方法進行了計量分析。在控制其他影響經濟增長的因素后,我們發現財險業和壽險活動、結構、以及保險結構與經濟結構的交叉項對經濟發展具有顯著的影響:①無論在財險業還是在壽險業,提高保險市場上中小保險公司的市場份額,可以有效地促進經濟增長;②加強壽險業對經濟的滲透即提高壽險深度可以促進經濟增長,財險深度的提高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則并不確定;③單獨考查經濟結構得到的結論是非重工業、小企業和非國有經濟的發展和擴張不利于經濟增長。此外,本文另一個有趣的結果在于:保險業結構和經濟結構的協同效應說明財險結構和非重工業、國有企業比重不相匹配,而和小企業比重相匹配,說明在小企業活躍的地區,大力發展中小財險公司可以促進經濟增長;壽險結構和重工業、小企業比重不匹配,和非國有經濟比重相匹配,表明在非國有經濟發達的區域可以重點發展中小壽險公司。當然這只是整體保險市場體現出的規律,如果我們進一步深入考查此規律背后的結構性問題,則會發現對保險發達與否而言還會出現差異化的結果。
現代保險業具有經濟補償、資金融通和管理社會的職能,其職能能否發揮功效不僅在于保險業參與經濟活動規模的大小,而在于保險業結構與經濟結構是否相匹配,保險業增長是否符合實體經濟發展的內在要求。就本文政策含義而言,首先,結合中國保險業改革與發展的現有成果,繼續支持中小保險公司的發展,為中小公司的生存和發展提供相應的政策支持和制度保障。其次,應該關注中國財險業和壽險業的差異,不能用不變的方法管理整個保險業,需要結合財險業的競爭程度要超過壽險業的現實,允許壽險業存在一定程度的壟斷結構,在財險業要避免惡性競爭和無序競爭。最后,結合中國保險市場“寡頭主導,大中小共生”的結構,適合中國經濟結構的保險結構應該同時發展保險金融集團和中小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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