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華
日前,由朱屺瞻藝術館主辦,M藝術中心協辦的《清風明月——潘曦作品展》在朱屺瞻藝術館隆重開幕,潘曦用26幅唯美的絹本,為這個季節添了一道慵懶閑適的風情。潘曦的作品不僅僅是鏡像,更是對鏡像的摹本,鏡像與絲絹,雙重的對照、映射與反光,它是投影的投影,它是幻象的幻象,它是畫中畫。看看它的光澤,看看它的容顏,它是來自作品深處的迷人眼波、盈盈招引和無言緘默,它刻意繁復又天然去雕飾,它賞心悅目卻惶惶不安,它看破紅塵而風情萬種——它是復數,就像鏡子的兩面和可以無限伸展的兩端,一端是虛無,一端是此在。
之前瀏覽過她的個人網站。是怎樣一個敏感的女子呢?顧盼生姿的眼神,婀娜輕盈的姿態,全然是自得自賞的風雅。畫面漂亮,太漂亮。多是油畫作品,也有些色粉。構圖一絲不茍的,色彩濃郁得快要化不開。微風、午憩、怒放、小黑裙、甜蜜的八月、白日夢、金色的裸體……這,是一個人的良辰美景么?看得出,潘曦的師承復雜卻又簡單。說復雜,她的藝術履歷讓人艷羨,俄羅斯美國法國一路走來,大師們的養分豈是一時一地能道盡;說簡單,因為潘曦的選擇以唯美為宗。學院派打好的底子,又放松了畫自己,哪有不養眼的呢?畫面輕松乃至還有點點慵懶閑適,那曲調,又似是浸淫了古典詩詞歌賦,賞春吟雪時候,隱在奢華背后的自在閑雅。
八年留學生涯,讓潘曦接觸到很多不同的材料,并對材料一直充滿好奇。偶然的機會,潘曦遇到絹,對它透明、光澤的質感一見鐘情,以及那質感帶來的一種溫暖又華靡的意象。她開始在絹上作畫,并享受那種光滑與呼應。生活中潘曦本來就漂亮,服飾到她手里都自有一番風味。這獨到的眼光如今自然而然滲到作品中去了。作為畫面主體的絲綢或蕾絲質地的衣裙與作為畫布的絹不謀而合,彼此通透輕盈,可謂是恰到好處。那影影綽綽的人影,讓人浮想聯翩。
絹的傳統與歷史意味不言而喻。但畫家偏偏避開傳統的工筆畫方式,選擇水彩水粉顏料,又采用油畫技巧在絹上自由創造,傳統材料的空間與生命又一次得到有效的拓展。潘曦筆下的絹充滿了性別的隱喻。翻開歷史,它是布滿工筆仕女花鳥蟲魚的絹,即便張萱或周昉筆下的貴族女子依然離不開男性觀照的視角。潘曦選擇絹,選擇自己觀照或女性觀照的視角,不動聲色地傳達女性與生俱來的審美特性。這選擇既是理性思考 的結果,又是她的慧心與靈性所致了。
她描繪生活,卻將生活擰干了憂傷給你看。這被描繪的生活既是真實又是幻夢,或者蝶與人常常在逍遙中相遇便忘卻了夢幻與真實的距離吧。女性視角下的女性經驗,尤其是美好的個體經驗,是她永不厭倦的主題。不要流行符號,不屑觀念魔法,她樂于與我們分享生動、直接的生活。談話時,每當遇到好聽的詞語,她便不自覺地有所觸動。如果讓潘曦來主編漢語詞典,她定會把那些臟話廢話全部刪除,只留下最動聽的一半。畫畫時,她用華美豐贍的語匯來表達,性感是從骨子里開出的花朵。
克羅齊的“藝術即直覺”正適于這樣的藝術家:叛逆時獨自行走天涯,作畫時豐厚閱歷借直覺汩汩而出。誰知道,這嬌小身軀里蘊藏了多少大能量?不過,她的絹上實驗,她堅持的女性觀照,她分享的私人生活,又何嘗不是只屬于潘曦的自言自語呢?她用以表達的詞匯與語法又常是片段式的:經常破開完整的結構勾勒一個生活片段或人物局部,片段后自言自語的眼神與心境仍帶著許多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