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色中的緬甸

汪偉

2012年3月，緬甸最著名的佛教勝地仰光大金塔內，一群盛裝的學生在老師帶領下參加禮佛活動，其中一個孩子在漫長的儀式中打起了哈欠。

緬甸政府釋放出來的政治改革信號，正在逐漸轉變成現實。我們的攝影師拍攝了昂山素季、1988年的學生運動遭鎮壓后入獄的學生領袖——他們最近才從長久的監禁或軟禁中被釋放出來。2011年12月，昂山素季領導的全國民主聯盟（NLD）重新注冊，并參加了4個月后的議員補選。昂山素季當選為緬甸聯邦議會議員。信號變得更加強烈，并且呈現出某種類似于路線圖式的東西。

盡管是中國的近鄰，緬甸仍然是被熱帶山水和植被遮蔽的陌生國家。我們的攝影師還拍攝了緬甸的農民，由于缺乏工作機會，他們的生產只能夠滿足自己的基本需求，來自農業之外的年收入不足6美元。NLD的競選宣傳車開進閉塞的鄉村時，人們需要臨時清理和擴大一條崎嶇不平的道路。這些道路上走的向來是緩慢的牛車。民主的功能之一是讓政治家和他的選民建立聯系，讓前者了解后者的需求，并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力量，如果能夠善用這種力量的話，就可以建設一個更好的國家。這樣的國家同樣是那些城市里的年輕人所追求的。NLD的支持者中，很多就是這些城市里的年輕人。昂山素季是他們的父輩，但因為近年以來的政治抗爭，兩代緬甸人分享了共同的政治經驗。他們穿著印有昂山素季照片的T恤，購買以昂山素季形象為主題的政治海報，為她創作音樂，希望當面表達對她的支持甚至是個人感情。

其實，早在2007年，當仰光的佛學生加入政治抗議的隊伍后，這個國家的民心和民氣已經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從那時候起，緬甸政府將要怎樣回應緬甸的人民，就成了全世界都關心的事情。

我們的攝影師沒有拍攝到吳登盛。這位出身緬甸軍隊的政治人物，在2011年緬甸開展第一次多黨制選舉之前，組建了聯邦鞏固與發展黨，并以黨魁身份贏得大選，當選緬甸總統。他顯然得到了軍隊的支持，并一直致力于解決緬甸復雜的民族沖突問題，并努力在國際上改善緬甸的形象，為緬甸爭取雙邊和多邊關系中的利益。他在釋放昂山素季的過程中起到了多大作用，至今仍然是個謎，在緬甸政治改革的進程突然加速之后，他是否面臨壓力，也不得而知。這個重要人物的所思所想，他的價值取向，他做出決定的方式，以及最終的取舍，對緬甸的未來有著重要的影響。但無論如何，作為民選總統，他只是國家實現政治目標的工具。關鍵是目標是否清晰，路線是否正確，關鍵是政治家的所作所為，能否得到人民的支持和擁護。

越來越多的記者開始進入緬甸，試圖觀察和了解這個國家的政治進程。90％的記者是持旅游簽證，極少數持記者采訪簽證的名額留給了很少幾家國際媒體。荷槍實彈的警察在街頭隨處可見。但緬甸政府已經宣布放棄新聞審查。這將促進媒體的發展和信息流動，讓更多人民了解到政治進展，并通過媒體表達自己的聲音。由于電訊基礎設施發展很不充分，緬甸接入互聯網的速度很慢，但訪問國內和國外網站的禁令逐漸解除。緬甸的年輕人可以訪問包括facebook和twitter在內的社交網站。以前，少數在緬甸境內可以買到的西方媒體上，關于緬甸的文章總是被審查人員撕掉，這種情況已經不再發生了。

緬甸的經濟仍然很落后。77%的人口沒有電力供應，缺乏干凈的飲用水，民族沖突始終是一個隱憂。這些挑戰普遍地存在于很多國家，不同的政府作出了不同的回應，有些國家因此走上了經濟增長和政治自由的道路，有些國家始終在落后和混亂的泥淖中緩緩下沉。當機遇出現的時候，如何選擇就變得非常重要。政治變革只是緬甸改變國家命運的一步，但這是關鍵的一步。全世界都在關心這一步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