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涌
上世紀80年代中國文壇還是比較喧嘩的,風生水起,流派紛呈,各領風騷三五天。其中“尋根文學”著實也風光過一陣子,其代表作家就是李杭育。但近二十年里,他似乎不怎么寫東西了,一會兒迷上音樂,一會兒又迷上了美術,想他在西子湖畔活得還是蠻滋潤的。現在,李作家轉身一變,以畫家身份光臨申城,于2月18日至28日,在上海朱屺瞻藝術館舉辦個人畫展,這讓以往讀過他小說的許多人頗感驚訝。
上世紀80年代,李杭育曾以《最后一個漁佬兒》、《流浪的土地》等“葛川江系列”小說著稱于當代文壇,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贏得一席之地。但正如他的朋友、畫家孫良所言:“杭育在近三十年中總會在某個時間突然地拿出完全不同的作品,任憑人們驚詫或著迷。”90年代起,李杭育暫時擱置了小說創作,醉心于西方古典音樂,還撰寫了長達500多頁的《唱片經典》,至今仍是許多古典音樂愛好者的重要參考讀物。再后來李杭育又投身于影視藝術,不僅頻繁參與央視和各地方臺的紀錄片創作,還悉心研究中外電影,撰寫了《電影經典》。自2008年起,李杭育又一次“華麗轉身”,開始畫畫,并于同年夏天在杭州舉辦過小規模的沙龍展“情·形·色”。
李杭育這次在上海朱屺瞻藝術館展出的這組油畫,被命名為“生命史·海洋與洞穴”。有人問他為何會忽然熱衷于繪畫這個問題?李畫家說,他認為“古往今來幾乎所有的漢語作家、詩人,內心里或多或少都會有一點對視覺藝術的向往、鐘情,畢竟我們使用的漢字本身就構成一種視覺材料。書法、繪畫、影視,都是視覺藝術,都有可能成為一個作家在他人生的某個時期釋放一下自己的渠道”。
但李杭育同時又表示,這并不意味著他從此不再寫小說了。他說:“我從不放棄我認為是美好的東西。”那當然,一個不成熟的畫家應該給自己留條退路,而自己已經搶占的地盤也不要輕易撤出。
評論家吳亮稱李杭育畫畫是“伊壁鳩魯式的逃避與生命原子的回歸”,對他的“精子”給予了熱情澎湃的注釋:它們“稚拙,原生,自明,你們就以最自然的觀看方式接近它,就像初見曙光的赤發嬰兒,你們無須理會那些復雜的概念——《生命史》,即那個被伊甸園化了的生命前史,在李杭育那里被童話式地賦予了海洋和洞穴的幻象,一個逃避復雜解釋向生命源頭回歸的透明烏托邦。這個繽紛斑斕的生命樂園超越了李杭育個人記憶的此岸,它恬靜而沸騰,它是生命隧道中的微小發光體,它是永恒欲望,它是不息生成,它是無聲戰爭,它是洶涌渦流,它是狂歡舞蹈,它是瞬間綻放,它是光合粒子,它是分子交換,它是蛋白質合成,它是生物酶穿越,它是核糖核酸,它是精子的追逐與卵子的守候,它是受孕與胚胎,它是你我他的前世與來生,它是一切生命原子的輪替與回歸。”
哈哈!稍有藝術經驗的人一眼看出,李杭育的畫與他的文章相比,落差是明顯的。雖然他努力想樹立起自己的符號,但這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許多在畫壇混到滿頭白發的人還沒有找到呢,你一上來就想龍行天下?沒有十足的天分,就只能老老實實從蘿卜干飯吃起。形象我們就不談了,單說意象吧,不夠深遠也不夠刺激,想象力不足,相當業余。當然,有些人硬要說得天花亂墜我也沒辦法了,堆砌詞匯反正也不用繳稅,本來嘛,李杭育的心態也許就是玩一把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