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打出“組合拳”

吳海

隨著俄羅斯總統大選拉開帷幕，總理普京也在緊鑼密鼓地展開他的總統競選之旅。

當地時間2月17日起，俄羅斯37個偏遠地區和分布于全球52個國家和地區的約8萬俄羅斯選民，相繼開始提前進行總統大選投票。俄羅斯社會輿論研究中心公布的一項最新全俄民意調查結果顯示，與其他四名候選人支持率無一超過10%相比，普京作為總統候選人的支持率接近55%，如果選前不出現不可預知的重大事件，普京第一輪勝出幾成定局。

普京之強勢與威望在現今的俄羅斯政壇無人能出其右。但是強人普京回歸克里姆林宮之旅也并非一路坦途。撇開梅普角力不說，俄羅斯反對派也急于尋機發難。他們借助于杜馬選舉舞弊議題的發酵，在去年末發動了一場指向普京政府、席卷全俄的抗議風潮。然而其后俄羅斯政治情勢的演進卻表明，這場不大不小的政治危機，再次驗證了普京在俄羅斯政壇不倒翁的本色。

普京的麻煩

去年12月初的俄羅斯國家杜馬選舉，對普京來說可謂雙重打擊。一方面，他所領導的統一俄羅斯黨雖然仍占據杜馬第一大黨地位，然而支持率卻大幅下滑，從2007年的64%急跌至49.29%。在國家杜馬失去絕對多數席位的統俄黨，今后在重大議題上將不得不與其他政黨分享權力。這也意味著，普京未來的執政之路相對來說將受到更多掣肘。另一方面，杜馬選舉被指舞弊，引起俄羅斯人強烈不滿。俄羅斯反對派乘機發動攻勢，接連組織聲勢浩大的示威活動，借抗議選舉不公之名行“倒普”之實。

去年12月10日，俄羅斯全國各地4萬人上街抗議國家杜馬選舉結果，其中僅莫斯科博洛特納亞廣場的抗議活動參加者就達到2萬人。隨后，抗議活動持續發酵，12月24日俄羅斯全國各地再次出現2萬多人的示威游行。在這場此起彼伏的抗議風潮中，示威者的口號也越來越激進，從最初“為了誠實選舉”，發展到“普京下臺”、“俄羅斯不需要普京”等口號，矛頭直指普京本人。

在反對派發動的這一波強大攻勢下，普京的支持率應聲回落，當時的民調顯示只有42%的人表示將在選舉中支持普京。甚至部分觀察家認為，持續不斷的抗議示威浪潮將使普京重執總統權柄的前景蒙上陰影。

然而此后的事態并沒有再向反對派傾斜。面對反對派潑來的臟水，成熟穩重的普京打出一套漂亮的組合拳，轉瞬之間便收復民意。

三招化險

其實以普京今時今日之聲望，面對孱弱而分裂的反對派，即使在來勢洶洶的抗議風潮下無所應對，其在總統選戰中也將獨孤求敗，因為反對派的初衷恐怕也只是希望削弱其執政基礎。然而蟄伏四年的普京老而彌堅，更顯老辣、穩重，在此番危機中積極應對、閃展騰挪、見招拆招，從而化險為夷，人氣不降反升。

普京祭出的第一招可謂“化骨綿掌”，外柔內剛，化敵于無形。在大規模抗議活動之前，俄羅斯當局曾采取較為強硬的立場，抓捕了一批反對派人物和普通示威者。但隨后，普京果斷調整應對策略，以開明的姿態，采取開放的對話立場，以逐漸稀釋民眾的不滿情緒。

他不僅允許民眾合法游行示威，還指示軍警保持克制。莫斯科市政府對12月10日的大規模集會依法予以批準，并派遣高達5萬名警力投入安保，且沒有和示威者發生暴力對抗。希望鬧出點事的反對派可謂大失所望，表面上還不得不對政府和軍警的“善舉”表示贊賞，而參加示威的民眾也在此過程中對政府的克制產生了好感。

同時，盡管普京本人未對示威作出任何評論，但通過其助手釋放了足夠的善意。另外，政府控制的電視臺、報刊也一反常態，不再像以往那樣對反對派及反對的聲音或無視或極盡嘲弄之能事，而是給予游行示威較多描述性關注。

為顯示政府對透明選舉的誠意。俄羅斯政府還斥巨資為總統選舉投票站安裝攝像頭和透明票箱，并開通新的選舉網站以通過網絡實時監督選舉和投票站情況。

在對抗議民眾和反對派釋放善意之時，普京政府也加緊著手對反對派展開反攻。鑒于抗議活動肇始于反對派對統俄黨在國家杜馬中選舉舞弊的指控，俄政府的反擊也從這一切入點展開。

俄偵查部門發現，被反對派用以攻擊杜馬選舉舞弊的視頻存在造假行為，有剪輯拼接的痕跡。更為重要的是，俄偵查委員會發言人弗拉基米爾·馬爾金指出，“所有這些視頻都由一個位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服務器上傳出的。”此言一出，美國與俄羅斯反對派的沆瀣一氣可謂昭然若揭，這就使得反對派處于更加不利的境地。

普京應對此次危機的第二招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普京深知，反對派之所以能發動如此大規模的抗議活動，除了民眾希望誠實選舉之外，在普梅執政期間，由于鐵腕治理而導致的事實上的民主退潮，已經使得俄羅斯社會特別是中產階級產生強烈的改革需求。

因而，面對大規模抗議集會，普京通過在媒體上不斷發聲，以及與不同社會群體的對話，積極向社會展示改革決心，并吸納外界合理的改革建議、提出政治改革目標。比如在新的施政綱領中，普京表示將對創建行政法院制度，建議改革地方長官選舉模式等進行嘗試。

針對中產階層日益強烈的、建立公民社會的要求，普京在向他們許諾加薪的同時，積極引導民主要求理性化，力求各階層在漸進式改革問題上取得共識。他甚至公開表示，將吸引各種不同政治觀點的人在政府中任職，并允諾讓一些反對派人物擔任重要職位，以此安撫反對派。另外，普京還與知識精英保持著積極溝通，以期獲得他們的支持。

而普京的第三招則是慣用的“乾坤大挪移”，以此來轉移民眾對政府的信任危機。在國內抗議活動此起彼伏之時，在外交上特別是在伊朗和敘利亞等中東問題上，俄羅斯和西方不斷唱對臺戲。雖然外交上保持強硬立場是俄羅斯人的一貫作風，但總體上張弛有度的普京政府在此時果斷選擇與歐美對抗，借西方壓力促進國內團結，從而轉移國內危機的意圖不言而喻。

另一方面，普京積極向民眾展現經濟發展藍圖，以提振民族信心。在發表的競選綱領中，普京提出的俄羅斯新的經濟發展藍圖將擺脫原料依賴、加強科技創新、強化工業政策、改善投資環境等，這些規劃無疑將使得大部分俄羅斯人對未來充滿期待。

憾普京難

據全俄民意調查中心的數據顯示，自今年1月以來普京的支持率即呈上升態勢，截至2月4日，其支持率已經超過52%。

東正教傳統濃厚的俄羅斯，素有救世情結和崇拜克里斯馬型領袖的傳統。這種政治文化為威權政治和政治強人提供了寬廣的政治舞臺。而普京無論個人風格、氣質還是其在兩屆總統任內對俄羅斯經濟發展和影響力擴展的貢獻，都使其國家領袖的合法性深深根植于俄羅斯社會。

因此，盡管他在去年的12月受到數萬人的群起抗議，但經過一系列組合拳以及新的施政綱領公布之后，絕大多數俄羅斯民眾又果斷而熱情地站到了普京身后，為其吶喊、助威。

2月4日，莫斯科氣溫低于零下20攝氏度，但嚴寒天氣并未阻擋人們的政治熱情。這一天，莫斯科同時舉行了4場“挺普”集會，實際參加人數逾13.4萬人，超過預計的10倍。顯然僅憑行政資源無法號召如此大量民眾，普京在俄羅斯的聲望也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