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弦：曹越的“宇宙流”

沈嘉祿

書法是世界上少數幾種以文字書寫為表現形式的藝術，而又以中國的書法最具美感。因此，當全球進入IT時代后，以書法為純粹藝術表現的中國書法家也最多，而這些年來在文化大繁榮的背景下，書法展也如山陰道上，目不暇接。

年關將近，北京的曹越也來了：12月23日將在上海推出《書弦——曹越新年書法音樂展會》，這是繼《超越——曹越書法藝術展》在北京全國政協禮堂展覽之后的全國巡展的第二站。不同于北京的亮相，這次除了書法還有音樂和簽名售書、慈善義拍等活動。

初識曹越的書法，感到了不同尋常的功力與境界，用通常贊美書法家的那套詞匯雖然管點用，但還是罩不住。他擅長草、行、篆書，并將草篆融為一體，“神于書外，氣于書內”，“書行于呼吸，墨游于生命”，不離傳統，又自成一體，獨具風格。那么書法作品以外的“澆頭”，是否能贏得額外的掌聲？曹越志不在此，他對記者說：“我不是書法家，我是為探索書寫的無限可能而來。”

一番訪談后，記者覺得曹越的出現，對傳統書法的定義構成了相當大的挑戰。

高師指點迷津，泰山面壁讀書

曹越的名片上沒印著“書法家”仨字，也沒有任何社會職務與榮譽，只標有“生命管理教育會館”一行字。作為生命管理學科的開創人，他曾受聘于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國學與管理研究中心，曾擔任中國藏語系高級佛學院特邀研究員和中外社會文化經濟交流協會理事。

曹越自稱沒練過童子功，也沒拜過師，只是看父親在家寫字，覺得好玩，拿筆刷幾下玩過。出生在西安的他三歲就跟著履職建設部的父親來到北京，80年代初市場經濟啟動后，曹越也動起了下海經商的念頭，而且想越洋去加拿大賺老外的錢。但他知道老外也不是傻子，你得拿出吸引人的產品啊。當時社會上氣功大熱，那么他也想學點氣功或推拿、針灸，到國外或許能懸壺濟世。在朋友引薦下，他拜見了郭元興。

郭元興對絕大多數讀者來說是陌生的，但他在佛教界的名聲如雷貫耳。郭元興是近代研究梵文藏文經典的佛學家，中國佛學院教授。郭老很早就參加過《中國佛教百科全書》和《斯里蘭卡英文版佛教百科全書》的編輯、編譯，上世紀70年代末受聘為中國佛教研究所研究員及《中國大百科全書·宗教卷》佛教分支學科的副主編，后又擔任中國佛學院研究生指導教授，講授法相唯識學、梵文、藏文，并在相關領域有卓越的研究成果。

曹越見到郭元興先生時，他已經進入老境，但閱人無數的智者思路仍異常清晰，他指點曹越說：“不要滿足于術的層面，應該多讀點國學經典。”

于是曹越先到南京金陵刻經處借了許多藏傳佛教的典籍，然后跑到泰山半腰，借住在一間農民房里研讀了大量的儒釋道的經典。空閑時也練練書法，所以書法對他而言不是謀取名利的手段，而是對國學思考的釋放，是生命形態的外化，也是對未知先例體的呼喚。

闡述國學精華，禪定舞蹈書法

下山后，曹越感覺自己脫胎換骨了，身心獲得蕩滌，并與大自然融作一片。后來他去中國人民大學深造，畢業后參與國民經濟計劃等方面的工作，十年后出來自己創辦了生命管理教育會館。此前他在光華學院已經出版了自己的國學專著，會館就為他推廣自己的理論打造了全新的平臺。

曹越的辦學堅持以人為本，重在傳業授道。他從最小處著手，對人的生命進行科學管理，或者說對人生經歷與旅程的重新設計。“我們在討論生命意義時，并不能局限于個體生命，還應該包括更大的生命體，比如社會生命（或者稱作族群生命），還有自然生命。今天黨中央強調建設美麗中國，包括此前的科學發展，都是出于對自然生命的尊重與維護。只有自然生命旺盛了，個體與族群的生命才能進一步發展。所以從中國國學的核心內容看，古人早就強調天人合一，表現出對自然生命的敬畏。”

出于這樣的認識，曹越的書法作品，在內容選擇上集中體現了國學的精華，有道家的《道德經》，也有佛家的《心經》、《金剛經》，還有儒家的《出師表》等，勵志、平治、悅心、禪定、修為等核心思想都有所體現。這次來上海，曹越攜來了近期出版的《曹越中國文化經典導讀》系列叢書，凡380萬字，這是他對儒、釋、道、《內經》、《易經》最為全面的導讀、詮釋，活動期間會有簽售和義拍。

曹越還對記者說：寓教于樂，或許是教育的最好普及途徑。但他又對過度的娛樂化表示憂慮，“中國文化要走向世界，中華民族要實現偉大復興，光靠趙本山、周立波不行，靠選秀節目也不行，最后只能是中國文化的核心內容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所以，國學研究的意義，概括地說，就在于弘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學術，激勵愛國情操，凝聚民族團結，聯系海外華人，溝通國際漢學研究，使中華文化光耀于世界民族文化之林。”

但是曹越也不保守，他覺得在多元文化的今天，弘揚國學的途徑可以變得色彩斑斕些。于是他從上世紀90年代，在全國各地先后推出自己編創的禪定舞蹈、禪定音樂、禪定書法，得到宗教界、音樂界、舞蹈界、書法界，以及海內外媒體的廣泛關注，多次應邀到日本、歐洲、香港、臺灣講學。

而當禪定舞蹈與禪定書法相結合時又會出現怎樣的面目呢？在這次他來上海展出的藝術活動中的核心部分《書弦——曹越書法交響組合音樂會》（中國文化研究院、中國民族管弦樂學會古琴專業委員會等協辦），將書法與音樂、影視、舞蹈等藝術門類巧妙結合，相互烘托氣氛，通過大屏幕展示，形成視聽震撼，展現了以中國書法為提綱挈領的綜合藝術表現形態。

據他介紹，這臺音樂會形式新穎，韻意豐富，是全國第一次嘗試。書法組合音樂會由四大部分組成，從不同側面詮釋書法與宇宙、人生、境界和博弈之間的關聯。特別是將書法的基本形態和弦的理論結合起來，希望形成中國書法理論的創新態勢。演出中，曹越將上臺即興揮毫潑墨，分別用行草和篆隸書寫長卷《蘭亭序》、《赤壁懷古》等經典，充分表達其在書法技藝上的清晰走向和書法藝術上的執著追求。

同時，由演員演奏古琴等純中國音樂，這就是“弦”的部分。弦，從樂器上講是絲弦；從音樂上講是律動；從數學上講是定律；從物理學上講是宇宙大千。這一切都和中國書法有著妙不可言的契合，可謂虛實呼應，黑白分明又和合因緣，從而開掘智慧，妙靈覺顯。因此，特別將此次展會命名為《書弦》。據他透露，除了臺上他與器樂演員的互動外，臺上與臺下也會互動，一起營造一個和諧的場域。比如表演過程中，會有一盞燈從觀眾席上徐徐傳遞，傳遞路徑是預設的，與臺上的書法運筆的節奏行勢相吻合，與琴聲的旋律也相吻合，從而產生聯動效果。

他激奮地說：“中國古代哲學家強調陰陽平衡，現在國外也出現了一種對稱理論，這種理論認為凡人世間的人類生命與活動，包括一切物質，在宇宙的另一邊未知場域也有相對的對應體，所以地球上出現的一切，另一邊也在惟妙惟肖地進行演繹，物質與暗物質也是如此。那么當我在臺上潑墨揮毫時，宇宙的另一邊也會出現藝術流般的運行軌跡，那該是何等美妙的呈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