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山秋子：不取悅時代地活下去

何映宇 葛怡婷

大媽，但更像大叔。

短發，身材有些發福，更重要的是，抽煙、喝酒，行為舉止，大大咧咧。

日本芥川文學獎得主絲山秋子和她名字的詩意似乎背道而馳。這是個有些特別的作家，早年以賣馬桶為生，后來躁郁癥發作，住院、離職，開始寫小說，2003年5月以《只是說說而已》奪得第96屆日本文學界新人獎，那一年，她已經39歲了。

3年之后，在三度入圍芥川文學獎失意之后，她終于站到了日本文學的最高舞臺上：榮獲第134屆芥川文學獎。《在海上等你》描寫一對同年入職的白領青年一起工作，相互信賴，卻始終沒有逾越朋友界限的一段動人心弦的生死摯情，行文極為淡然。可是，她的隨筆集《絲的迷走》又頗為犀利毒舌，有沒有一點分裂？或者還是她覺得如何寫得痛快她就怎么寫？恰似她的人生軌跡，至今，她還是單身，大齡剩女的她活得痛快，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這是她的選擇，正如她所說的：“不取悅時代地活下去”！

用她特立獨行的文字書寫著她的職場故事，也是一種人生。

《新民周刊》：你的小說以日本職場為背景，《勤勞感謝日》活靈活現記述了大齡失業剩女鳥飼小姐的一天。我知道你現在還是單身，那么說這是自傳體嗎？

絲山秋子：完全不是自傳體，其實一直以來我的小說都是虛構的成分比較多，所以不能對號入座，以為主人公就是我，配角就是我公司里的同事或上司，不是這樣的。當然了，因為自己在TOTO工作了12年（其中10年做推銷），自己有職場經驗，所以寫職場的東西會比較得心應手吧。

《新民周刊》：書中還寫女主人公不堪忍受上司性騷擾而辭職，也是虛構？

絲山秋子：這也是虛構的，我沒有遇到過這么嚴重的問題。

《新民周刊》：1998年你由于心因性躁郁癥病發而入院治療，最后辭去工作12年的職位，是因為公司壓力過大，還是因為躁郁癥是你們家族的遺傳病？《只是說說而已》中描寫的是不是就是當時自己的心境？

絲山秋子：我奶奶這一輩中有很多人有這樣的情況。《只是說說而已》只是把躁郁癥當成素材寫在里面，倒不是一個特別真實的體驗。

雖然在日本公司工作非常忙，但是還是很有樂趣。因為你要想盡各種辦法達到目標，由于自己是做銷售的，我的工作主要就是去跟造房子的客戶商談，做預算，視察工地。和各種各樣的客戶打交道能碰到各種各樣的人，剛開始的時候可能客戶并不一定信任你，但是后來會慢慢地認可你，這樣的過程會很享受。

《新民周刊》：你曾經去法國留學，也喜歡法國文學，可是為什么寫起職場小說來了？

絲山秋子：大學的時候我去過兩次法國，后來還在那里呆過一個月，主要是學法語。我喜歡勒·克萊齊奧，但是我剛出道的時候確實沒有想要向法國文學靠攏，最近寫的小說會漸漸有這方面的考慮。比如我現在寫的一部小說（正在日本雜志連載）就是以法國為背景，主人公是日本水壩的一個管理者，到巴黎去找他的女朋友，可是到處都找不到，結果穿越時空到1930年代的巴黎，小說現在還沒有寫完，后面的情節嘛，我先保密一下。

《新民周刊》：小說的文風極為淡然，隨筆集《絲的迷走》又頗為毒舌，哪個才是真的你？

絲山秋子：這本隨筆比較接近真實的自我，我現在也在做一些廣播的工作，也比較像真實的自己。每天晚上兩小時直播，會介紹一些我喜歡的書，推薦一些好的音樂，念讀者的信件，和他們做對話。

《新民周刊》：到現在還是單身，是單身主義者？

絲山秋子：我不是單身主義，是還沒有碰到自己喜歡的人。我希望我能夠不取悅時代地活下去。

《新民周刊》：是什么樣的原因促成你形成現在這樣獨特的個性？

絲山秋子：可能是我爸爸遺傳的，他是一個很喜歡和別人唱反調的人，我小時候大概是受到了這方面的影響，所以比較反叛。我不想把反叛的部分偽裝起來，自己是怎樣的人就想呈現出什么樣子。我個人的想法可能非常怪，但這并不代表日本一般作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