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寬了，車自然多

黎遠

那天和同事出差，坐車被堵在了路上。同事是美籍華人，做城市規劃和設計出身，在美國很多年，我怕他有點不習慣中國式的堵車，便問他：“由于車很多，給城市造成了擁堵，很不方便。對于這個問題的解決，北京和上海選了兩條路，北京是采取搖號的方式，大家抽簽決定，但一旦搖中要是你不買，則兩年內你就不可以買，而且有牌的二手車幾年內也不準交易；上海則拍賣牌照，將牌照炒到6萬多，出得起錢的人就可以得，用市場調節供求，你會更傾向于哪一個？”

他告訴我，多數城市的交通擁堵中，85%以上其實是由于司機不守交通規則引起的（比如借道超車，“亂夾塞”等等）。 城市規劃界有一句名言：“路寬了，車自然就多了。”因為你修了一條很寬的路，所以車輛自然會按照這么寬的路所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來使用道路；同理，就算是搖號或拍牌真的限制了路上車的數量，那么剩下來的車也自然會按照車少了以后的路況所容忍的最大限度來使用道路……問題并不是車的數量多少，而是路上的車以什么樣的方式在運行。在香港等道路狹窄車也多的城市，交通卻可以井井有條。所以如果一定要我同事選的話，兩種方式他都不喜歡，哪一種都是老百姓的利益損失，問題卻沒有被解決，這就成了社會利益的凈損失。

邏輯學中有一個常見錯誤叫POST-HOC，就是將兩個事物間的時間先后順序當作了因果關系。當我們還在討論哪種方式更能有效地治理擁堵時，其實問題本身并不是一個資源配置公平或效率的問題。有許多我們看似因果直接的問題，細想起來，也根本不是這回事。例如：房價有所下降就認為房市調控初見成效，房價重新上揚就要加強所謂的“調控”。我們的調控政策是限制了交易，但卻沒有改變供求曲線本身，所以調控之初下降的不是房價，而是統計局可以獲取統計的成交房價記錄（而不是真實供求曲線的交點）。而重新有了交易以后，可獲取的價格統計上升了。

我們總寄希望路寬了以后，人們還是按路窄時的樣子行駛。但作為理性經濟人，很多假設出來的因果關系改變不了我們謀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本性。

作者郵箱：bigyuanli@hotmail.com